“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就是因为这首诗我从上面下来的,这首诗给我和我的父亲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就好像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一样。我很想拥有这首诗,不知道能否让我写下来?”
那位妇女最后的几句话是征求哑巴鱼意见的,他马上站起来掏出笔记本。在一段时间之内,有好多人都会随身带着我的诗,所以哑巴鱼也不例外。我的朋友从本子里撕下这首诗,用一个很绅士的动作递给了那位妇女,而且脸上还带着微笑。
“我总共有两份,还有一份存在脑子里。您拿着纸上的吧,这样我们两个人就都有了。”
那位妇女接受了哑巴鱼的礼物,看到她感谢我们的方式之后,我和哑巴鱼都确定之前对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她们以前的生活一定不错。只见哑巴鱼向她暗示,在其他方面他还是很乐意帮忙的,并且是更大的忙。
当那位妇女盯着哑巴鱼看的时候,他点燃起一支雪茄,开始从哥伦比亚讲到威斯波斯,讲了四个世纪的事情,简直是不能够再详细了,就连是美国近期发生的事情他也是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而且还提到了他所谓的美国亲戚,使我又一次听到三个谜:爱尔多拉多,百万富翁和单独继承。他说他要为这名妇女而给他的亲戚写一封推荐信。
这让我感到非常奇怪,他甚至从来没有给我这样的朋友写什么推荐信,并且这种信他以前写写也是不妨事的,因为他应该知道我想要当一个环球旅行者,他也知道我不会轻易拿出这封信的。可是现在他竟然为别人写推荐信。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那位陌生妇女确实让他这么做了,也许是为了不伤他的心。因为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他所写的推荐信一般价值不大。他请老板拿出纸和笔,询问那位年轻妇女的名字。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时我才知道她叫爱利莎·瓦格纳。
哑巴鱼写的时候用手故意挡着,你们应该理解我的意思,一个陌生人都可以知道他那位可以留下遗产的亲戚的地址,可是我却没有知道这个的权利。但是这些我全然都不会计较,因为我了解他是什么性格的人,于是我干脆转过身来,让他有种安全感。当我还在与老板聊天时,他把完成的信递给了那位年轻妇女,说这封信会给她很大帮助的。
这时候老板娘打开了门,回来了。可爱的弗朗茨吃了一惊。不过因为有我们的缘故,他很快镇定下来,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哑巴鱼这时候缩成一团,好像他负有责任似的。陌生女人胆怯地看着进来的老板娘。弗朗茨点起一支雪茄烟,准备面对这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老板娘慢慢地走了过来,问他丈夫道:“你这是在点什么呢,弗朗茨?”她用一种特别友好的声音问他,这声音里的意味让人很难揣测。
“树。”弗朗茨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为什么要点这个?”
“这是我们刚刚在为你准备过圣诞夜。”
“怎么可能是刚刚呢!蜡烛只点了四分之一。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已经剩半支了,怎么越点越长了呢?”
“可能是因为品牌的问题吧,有一种品牌是会越来越长的。”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有这种好牌子。我也想买点这种品牌的蜡烛。恐怕是你把那半支点光了,为了不让我发现才换的新的吧。你想我不会回到这里来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弗朗茨?”
“你说的没错。”弗朗茨承认道。
“好吧,最起码你说了实话。你是给谁点的圣诞树?”
“就我和这两位先生。”
“没有别的人了吗?”
“是的。”
“你就这样骗我吧。你尽可以随心所欲地招待这些读书人,尽可以喝葡萄酒和抽雪茄烟,但是……但是……”她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把双手叉在腰里,“你诚实地告诉我你是为谁点的蜡烛,下面还放了香肠、蛋糕、衣服和钱,而且我还听到读书人朗诵了一首诗,我每个字都听懂了。”
“原来你一直在外面偷听?”弗朗茨惊叫起来。
“没错,我一直待在门外的窗户旁边,那里有一个窟窿。”
“以后你绝不能够做这样的事情了!”
“我为什么不能够这样做?这整栋房子都是我的,就是这个窟窿也是,我可以在任何时候从这个窟窿里面张望。这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不属于你。你还拿我的钱、我的衣物做人情,这时候还想要对我发号施令吗?”
“请你记着,在读书人面前你不能够这样说我,否则我要叫你知道什么叫闭嘴就是聪明!”
弗朗茨也许自己还不清楚这两个拉丁词的意思,但要镇住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他想用这几句拉丁语来证明他在知识方面要比她强的多。老板娘大概也明白了这个意思,而且给闭嘴加上了其他的意义,她回答的是:“就这样吧!那你也闭嘴别说你的聪明了!明天早上再见。”说完转身就走了。
“真是的!”弗朗茨叹息着坐了下来,“咱们的所作所为都被他们看到和听到了。这个倒霉的窟窿!我明天一大早就去把它封住。”
殊不知,老板娘刚才也只是站在门口,于是弗朗茨的话她都听到了。于是她再次走进屋里,把手亲呢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弗朗茨,我知道哪个地方有一块非常厚的木板。就在你的头上。如果你用它来补窟窿的话,估计任何炮弹都穿不透。难道丈夫还不了解他的太太!难道我是一个非常吝啬的人吗?你给人家钱的时候,我是一直盯着你手指的那种人吗?我们挣的钱属于我们两个,但让谁住在我这房子里,我绝对要坚持自己观点。如果你要给人送圣诞礼物和我的衣物,就应该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而且不应该回避我。蛋糕和香肠都是我劳心劳力做出来得,因为养的这头猪老长不大,是我的功劳它才会慢慢长大。如果你要把这些东西送给人家,怎么也得让我知道吧。再也不允许背着我干这种事了!在给予别人的时候也要学会节省。过来,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老读书人,你啊!我也有东西想要送给你,不过已经没有肥香肠了,祝你晚安吧!”
之后,老板娘在弗兰茨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他脸上马上出现了一个印记。之后她真的把门关上,出去了。弗朗茨微笑地望着她的背影,把脸上的那道印记擦下来,用拳头在桌子上捶了一下。
“你看我的老婆是多么听话啊!这是多纯洁的老婆啊!在方圆几里内再也找不到这么贤惠的老婆了。她刚才是怎么称呼我的?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老读书人,没错,她非常了解我。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而是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而且还了解拉丁语。你们说是不是这样,我高贵的青年朋友们?”
我和哑巴鱼并没有回答,瓦格纳女士从凳子上站起来,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道,说:“我也知道您有一个非常贤惠的老婆。非常遗憾的是,因为我的缘故,差点毁了她的形象。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虚弱的身体,我们今晚也不会住在您这里。你放心,当他休息好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打扰你们了。真是太感谢你们了,祝你们一切都好,我的先生们!”
弗朗茨挽留道:“你千万不能够这样想,你刚才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我的太太不会反对你们继续留在这里的,她的语气难道不是有点自豪感吗?”
那位妇女站了起来,带着孩子走了出去。
“我真的是很同情她,”我回答说,“如果我真的有足够多的钱,我一定会帮助她的。明天早上我们起来时,估计他们三个就会走了。”
“应该不会,她肯定会睡个好觉,然后起来喝咖啡,另外还要看看那位老人到底能不能走。”弗朗茨说。
“您刚才没有听到吗?她说的是再见而不是晚安?”
“也许不是这样的。哑……哑巴鱼!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弗朗茨问道。
我看到哑巴鱼伏再桌子旁边,用手捂着脸。听到老板的问话后,他放下手。我们看到他的脸色非常苍白,而且两眼呆滞,下巴直往下坠。
“您……的太太!”他有气无力地说,“这还是因为她的原因!”
“怎么回事?”弗朗茨问道。
“我好像……要死了!”
“胡说!主要是因为你刚才吸的那根雪茄烟,这种雪茄对你来说可能是太凶了。”
“不是!我是说刚才差点被您的夫人吓死。”
“吓死?你怎么会这么说?”
“她进来时像个泼妇!”
“哦,不,我太太才不是那样的人。您还是把这杯酒喝完吧!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雪茄魔鬼在胃里咬。”
“不是咬的那种感觉,而是在胃里掀来翻去的,这种感觉是非常难受的。”
“听我的,如果你喝一点,肯定会有帮助的。”
关于弗朗茨的这个办法我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用,因为我对酒的了解就如爱斯基摩人对枣和香蕉的了解一样知之甚少。但是看到弗朗茨那么肯定,于是我也就没有说什么,之后哑巴鱼把那一杯酒喝完了,然后摇摇晃晃地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我请求老板带我们去睡觉。
谁知道,他却笑笑说:“现在时候还早着呢!再过一会再上去吧。我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下次就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了。走私雪茄烟,这只是你们编造出来的吧?”
“相信您一定看出来了,我们根本就不是走私犯。我们只是藏在了靴子里面两根,虽然还可以多带一点,可是我不想因此而把哑巴鱼学坏,成为一个有害于国家的人。”
突然,哑巴鱼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用沉闷的声音冲着我喊道:“为什么说我危害国家,是的,如果我一直像我现在这样。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又要倒下了!”
说完这句话,哑巴鱼就真倒下去了,弗朗茨笑得很开心,这时我非常担心他,再三请求这位不知疲倦的老板让我们去睡觉,他这才让我们回到房间里去。我小心翼翼地把哑巴鱼扶了起来,可是他并不乐意我这么做,一直扭着不让我搀他。
“我不需要帮忙,这只雪茄的后劲太大了,我现在只是感觉有点晕晕乎乎的。对了,我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估计也有可能是因为你喝的那杯葡萄酒的原因。”
“我想也是!等会儿没人了再说这些吧。我们先上去!”
之后我就扶着哑巴鱼上楼去了,弗朗茨走在前面为我们带路。我们的房间就在楼上,弗朗茨把我们送到楼上后就下去了。
我们首先环顾了一下我们的房间,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房间。大家都知道,如果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说明确实是不错。在这间房子里,放着一些“较好”的家具和祖辈留下来的好玩意儿,所有的家具都放在一起。当然酒吧柜也是少不了的。看上去应该是很少有人进来,也很少通风,应该是被整个家庭都当做是一块圣地,可能几百年才会有一次让受人尊敬的客人把它当卧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