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元翘翘的通知之后,宽姐又急又气,立刻放下手头的事,一点都不敢耽误直奔酒店,到了地方,推开包厢门,看到她正带着朱桂云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大快朵颐。
目光从桌上的百花镶蟹钳、燕窝酿鸡翅、松茸煎鲍鱼、中式豉椒牛扒、玫瑰脆烧鹅、芙蓉竹荪汤、龙虾奶油脍意面、鱼翅捞饭……上掠过,她忍不住冷笑道:“好,好得很,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吃大餐?”
元翘翘一面招呼服务生给宽姐拿副碗筷过来,一面不紧不慢的道:“宽姐,就算是打仗,在调兵遣将之前,一向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搞事情,我这个操作没错啊。”
“是,你没错,你怎么会错?”宽姐看着她悠闲自在的模样,气哼哼的在她斜对面坐下,“你别告诉我,说你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那么做?”
看着好不容易安抚好的干妈神情又紧张起来,元翘翘将手里的鱼翅捞饭碗放下,反问回去,“那宽姐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不等她回答,她冷声道:“如果是其他人,或许我的做法不妥,但张总那个人,我觉得用‘狗改不了吃屎’来形容他挺恰当的。
就他的表现,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绝对不是单纯的请我吃饭和聊电影,而且他心胸不大,既然反正都是得罪,我为什么还要对他客气?”
冷笑一声,元翘翘靠在椅子上,一脸严肃的道:“并不是我标榜我自己,而是我觉得我真的很给他面了。
我也喝酒给大家赔罪了,而且喝了不下三斤的烈酒,还都是各种酒混在一起的,但他还是不依不饶的,并且脏话乱篇,那就怨不得我了。”
把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宽姐听了她的话,气乐了,“行,你有理。”
叹了口气,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道:“我不是说让你妥协,但你能不能不要做的这么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你要是给他留点面子,方便他找个台阶下台,至少我在后面帮你收尾的时候,要容易得多,不至于难做。
我早就和你说过,在圈里行事,如果你没有能力把对方一棒子敲死,那就遵循‘万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的原则,不然……”
元翘翘不想听她说得罪了张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些在她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在这件事上,她和宽姐的想法不一。她觉得在把态度表示出来时,有多决绝就有多决绝,只有这样才能遇到减少遇到类似事件的次数,因此非常干脆的打断她,“不然怎么样?他在圈里能一手遮天吗?”
宽姐一噎,“不能,可哪怕只能遮住十分之一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而且他在圈里多年,认识的人也多……”
在出手的时候她都已经把事情的严重性往她彻底退出港台市场这个方向去考虑了,听了她这话,元翘翘松了一口气,笑道:“才十分之一,就算加上他的人脉关系网,算五分之一好了,不是还不能堵死我在港台的路嘛。”
“你不要不当回事,这事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是有连锁反应的。
要知道,有时根本不需要他说什么,只要给出一个风向,圈里就有人自发的为了讨好他,在筛选角色的时候将你排除在外,所以不能像你这么计算。”
看到她依然一点都不着急不着慌的,竟然还有闲心夹了块烧鹅腿,在那有滋有味的啃着,宽姐急道:“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
“我意识到了呀。”元翘翘将嘴里的鹅肉咽了下去,直指问题核心,“宽姐,在他在我面前言行都表现得很不妥时,我该怎么做才算不得罪他?”
“……”宽姐被问得张口结舌,不是答不上来,而是这个答案很清晰。
张总想要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元翘翘如果答应了,还则罢了,但只要她拒绝了他,不管话说得多么委婉迂回,都没用。
将手里的骨头放在碟子里,元翘翘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非常冷静的道:“其实出了张总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好。
因为我只要在圈里,就算今天没碰到他,明天也会遇到王总、李总、刘总、……类似的好色之徒,早早的把底线亮出来,至少就算不能让心怀不轨的全都打消这个念头,但也能减少不少觊觎的目光,清净许多。”
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的将她俩的对话收入耳中的朱桂云闻言目光微闪,虽然她跟在元翘翘身边,碰到不少类似的事件,但张总这样明目张胆的,还是第一次,可从她俩的对话来看,似乎这样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尽管她知道,元翘翘为了不让她和家里担心,在外面就算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大都选择隐瞒,不肯告诉他们,但作为关心她的长辈,她还是希望能多知道一点,最好事无巨细都知道,因此此时她竖着耳朵不肯放过她们话里露出的任何信息。
宽姐有些无奈的道:“是,只要你拒绝了他,就是得罪了他,可得罪的程度也分深浅的好不好?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让你答应张总,我只是嫌你一点台阶都没给人家留,把人往狠了得罪。
我和你说过,在这里圈里行事尽量‘多栽花,少种刺’,你行事这么不留余地,除了给自己结下一个死敌,没有半点好处。
这些大佬不是没有碰壁的时候,但像你这样把事情弄得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的少之又少。
你要是留了个台阶,我在转圜的时候,完全可以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当做一则笑谈随风而逝,反正圈里的桃色新闻比比皆是,不差你这一桩,可你……”
元翘翘笑着打断她,“我也想给他留点脸面,奈何他给脸不要呀,我有什么办法?
有些事能妥协,有些事没得商量,比如在这件事上,我觉得还是要有点底线的,一步,不,半步都不能退。”
顿了一下,她缓缓的道:“娱乐圈即是名利场,又是一个是非圈,在这个圈里的漂亮的女孩子身边非常容易是非不断。
或许这年头大部分女明星都摆脱不了被传包养,遭遇枕头路线等潜规则,甚至明码标价搞零售等传闻,但这并不意味着就真的可以把自己明标价码来卖,至少我没有出卖我自己这个爱好。
或许通过这个办法,可以让我迅速的走向成功,但我不想。
我不想人们在面对我的时候是一副恭维奉承的嘴脸,背对我的时候,提起我来却是各种鄙夷,瞧不起,并暗中被冠以‘公交车’的称呼。而且我对我自己的健康也很重视,我怕得病。
当然,我也不是真清高,其实我还是有价码的,只是这个价码可能他们付不起,比如如果他们能保证给我一尊奥斯卡,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奥斯卡?或许才会考虑一下?”宽姐闻言挑高眉毛,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你还真敢说。你以为你是谁?
王精对邱淑珍够好了吧,不仅针对她的特点为她设计个人形象,还量身为她打造了多部电影,甚至连李佳欣都羡慕她,但只是将她捧成了一线女星,让她获得了香江金像奖和台岛金马奖的提名,并没能让她拿到一座最佳女主角的奖杯。
你的心也未免太高了,连金像和金马都看不上,还要奥斯卡?”
元翘翘笑了一下,轻挑左眉,“宽姐你是想说我自恃有几分姿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对吗?”
她苦笑着表示,“其实正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是谁,知道自己的斤两所在,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当初选择这个行当的时候,我家里其实并不是很愿意,因为家里有人从事这个行业的缘故,他们知道这个圈子有些人爱乱来,但最终没能拗过我。
后来我父亲送了我一句话——‘物必自腐,而后虫生,人必自侮,而后人侮’,要求我谨记,把它作为我在圈里行事的准则。
除去家人的期望之外,我觉得一个女艺人在圈里,不该除了美色和身体之外,就没有其他值钱的资本。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我是个人,不想把自己摆到商品的位置上去,‘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我觉得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社会道德并非法律,可它更像人心底的一杆秤,守着人性的底线,是一个人的基本素质的表现。
我不想背负着社会道德的谴责,去挑战这个底线,如果圈里的女性除了睡,再也没有其他上位规则,我若是不走这个枕头路线则意味着我的职业生涯就会失败,那么我宁愿退圈。”
后面的一句话,她说的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