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的香港电影中的古惑仔影响了一代青少年,以陈浩南、山鸡为首的洪兴帮成为无数青少年向往的帮派天堂。
我所就读的悉尼高中圣保罗男子学院中,很大部分是广东以及香港人。
跟陈浩南说着同样语言的他们毋庸置疑被古惑仔影响得更加深远,所以在高中时期拉帮结派的风气高涨。
外表斯文、一副读书气质的我,也不甘寂寞地参与到了这股帮派潮中。
倒也不是本性向恶,只是正值豆蔻,谁的青春不热血。
我们这一届刚进到学校的时候,上有高年级的学长倚老卖老,下有校外的鬼佬恃强凌弱。
当时作为新生的我们啥都不懂,谁也都不认识,所以常常见到类似校内被学长约谈、校外被鬼佬勒索的画面。
我算是比较循规蹈矩的一个,占着有点身高,带着一副读书人的清高气质,校内校外都是生人勿近。
经过一个多学期的适应,菜鸟开始渐渐地蜕变,慢慢地学会了保护自己,开始懂得了拉帮结派。
最先形成的是以饭桌为单位的小型帮派组织。
我就读的高中是教会性质的住宿式学校,每个人有一个几平方米的房间,吃饭时大家到学校餐厅念经颂词一番之后,才开始享用上帝赐予我们的恩典。
是不是听起来很高端?其实就是在食堂里吃大锅饭。
吃饭时用的是大方桌,一张桌子满打满算可以坐八个人。这八个人由于朝夕都在吃这无比重要的人生事上相处着,自然感情日渐深厚。
我们这桌上可谓是龙蛇混杂。
Johnson Wang是一个北京人,身高187厘米,一副大哥风范,基本属于我们桌上的领军人物,我们一桌八个人走出去时,他就是那个爷爷带着我们七个葫芦娃。
Allen Su,西安汉子,却生得一副南方人的身板,略显弱不禁风,品学兼优,在桌上属于众人的保护对象,因为都指着他完成老师布置下来的功课。
Peter Huang,广东番禺人,自小崇拜山鸡的他总觉得自己就是鸡哥的亲生弟弟,只是被安排在了澳洲这个乡下地方卧薪尝胆,战斗指数倒是爆表,经常是在确定敌方威胁不大时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Barnie,James,Jim,Michael,来自山东、上海、北京,各有特点却又都不太明显,由于缘分坐到了一桌上。
至于我,Daniel Yu,来自福建,最大的特点是普通话不标准,所以只能用智商去弥补生理缺陷,在桌上属于宋江式的军师角色。
我们八个人的感情随着一顿顿好吃不好吃的饭菜日益深厚起来,在第二个学期还一致要求学校将我们的房间一起搬到了学校的地下室里,那里正好有八个暗无天日的空房间。
住宿条件并不能阻止我们的兄弟感情,人家古惑仔里即使被打死也不出卖兄弟的义气一直是我们向往的目标。不一起经历点艰难困苦,怎能显出我们友情的珍贵。
我们这一桌在高中两年的时间里也算是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风浪,小到拉帮结派用不熟练的英文与舍监吵架,大到校外与鬼佬干架。这里说一个在校外扬我大中华威风的故事吧。
那是我们刚开始就读十二年级的时候,也就是相当于国内的高中三年级,高考的那一年。
在一个下午放学后,校内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校门,去附近的地方超市购物。
我和Allen结伴而行,准备去买些生活用品,路过当地的一个公园时,里面有七八个年轻的鬼佬席地而坐着喝酒,看我们路过其中有一个吹着口哨说:“Hey,where are you from?(喂,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十分友善地对他们笑笑,Allen开口道:“We are from China.(我们来自中国)”
没想到他们一起开始大笑,彼此互侃打闹着,由于声音比较小,我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就皱皱眉头走了过去。
当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学校走的时候,我们又路过了刚才那个公园。
那群鬼佬看起来明显喝多了,看到我们走回来的时候其中有个站起来对我们吹着口哨,比了个不雅的手势,喊道:“Yo,fucking Chinese.(喂,傻x中国人)”
听到这个,Allen马上忍不住要冲过去了,他虽然个子不大,却有着西北人特有的血性。
我伸手按住了他,偷偷说了一句:“慢点,这样我们肯定吃亏。”说完拿起手机,群发了一条短信回学校给我们的饭桌兄弟们:“公园,鬼佬惹事,准备开打,速来。”
发完短信之后,我和Allen就在旁边看着他们,本想点支烟增强一下我们的气势,无奈我俩都不会抽烟。想着放些狠话,却又无奈脑子里浮现都是“You wait to see one see”这种网路英文,只能站着用试图用眼神秒杀他们。
那几个鬼佬看见我们一直在看着他们,人多势众的他们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其中几个拎着啤酒瓶就过来了。
看到这架势,我赶紧把手上的大袋小袋都丢在了地上,心急之下拿出了两瓶灌装可乐,递给Allen一瓶,自己操着一瓶,同时低声对Allen说:“鬼子多,智取,打不过就跑。”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鬼佬拿着空瓶子指着我们说:“What the fuck you guys looking at,you fucking Chinese.(你们他妈的看什么呢,傻x中国人)”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Allen早已经忘了我刚才的提醒,直接一个可乐瓶丢了上去。
为首的那个鬼佬躲闪开了,可乐瓶重重地摔在地上炸了开来。看着四处飞散的可乐,我灵机一动,使劲摇了好几下我手上的可乐瓶,对着冲过来的几个鬼佬拉开了瓶盖。
受到摇动无处释放的碳酸液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股脑地冲向跑来的几个鬼佬。
在他们受到可乐冲击还没缓过来神的当下,我祭出我的大长腿狠狠地给了刚才出言不逊的鬼佬一下,对Allen大喊道:“你快跑,我殿后。”
秉着死也要拉着一个人陪葬的心态,我就只冲着那个骂中国人的鬼佬身上招呼,全然不顾周围飞过来的手手脚脚。
在混战过程中我依稀瞄到一个啤酒瓶对着我的头部飞驰而来,我惨烈地一笑,知道这次在劫难逃了。
酒瓶没有如期而至,一只手挡在了我的头前面,酒瓶就在那只手上爆开,我一回头,看到了Allen更为惨烈的苦笑。
我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好兄弟,就转身扑向刚才那个提酒瓶的人,缠斗在了一块。
在我感觉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承受着轮番攻击的时候,听到从远方传来了Johnson的天籁:“Daniel Allen,我们来了,兄弟们,干死这些傻x。”
很快地,我周围的压力被这些赶来的兄弟全盘接了过去,我失力坐在了地上,还不忘大喊道:“他们骂我们中国人!”
战斗很快结束,大部分人都挂了彩,彼此开心地笑着对方身上的淤青,心却更近了。
作为和平主义者的我和Allen,完全可以避开这些醉鬼,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这些醉鬼仗着人多,欺负看似弱小的我们也完全没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触到了我们作为一个中国人的逆鳞,侮辱我们热爱的祖国。
我们一直为我们是中国人而骄傲,即使祖国内部有再多的问题,我们都不允许别人出言不逊。
以前有祖国的军人为捍卫中国主权流热血,我们这些身在异乡的留学生也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我们的爱国之心,只有这样,我们中国人才可以在国外一样受到别人的尊重,说着我们都竖起了大拇指。
十二年级的上学期很快过去了,我们饭桌地下室帮每天一起吃饭学习嬉笑打闹,倒也不觉得国外有多无聊。
国外的学校一年共分为四个学期,在第三个学期开学的头一周里,发生了一件对我人生冲击巨大的事情。
Peter Huang是广东人,争强好胜,自称山鸡的弟弟,他的身边也有几个常常跟着他的香港人,都叫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