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座秘密花园,这个花园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去,那就是你自己。如果你种植的是仙人掌,那你只会遍体鳞伤;如果你种植的是迎春花,迎接你的将是花香四溢。是福是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当人的眼睛变成红的,心就变成黑的。进公司的那年我19岁。人犯错误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情,一个是钱,天底下所有的错误都离不开这两个源点,我是因为钱,因为太多的诱惑和不懂世事……
主人公:J,男,21岁,待业
1
中专毕业后我来到这座城市混迹了几年,打过几份工,但都不长久。父母以前对我的评价也是,人机灵,但不踏实刻苦,要不然不会只念个中专。我总是辨称,这年头赚大钱的有几个是学习好的?我们村的攀比之风严重,眼看别人家孩子都“出息”了,我也要强地向父母和亲朋夸下海口,今年一定要混出点名堂来,让父母脸上长光。
我以前有过做广告公司业务员的经验,提成看着很诱人,但常常要顶着烈日满城跑,竞争也激烈,我受不了那份苦。后来我终于觅得一份“美差”——做电视直销产品推销员。我们有一整套骗客户汇款的专业培训,我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抱着一部电话机,凭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拿到提成。我的业绩不错,两个多月就赚了一万好几。正当我兴奋地做着发财的美梦时,我们推销的甩脂机被爆出了人命,公司被一锅端了。
我当时真是钻到了钱眼里,并没有特别为客户人命的事感到惋惜和后怕,只是为自己失去这份肥差感到懊恼,为办案机构只惩罚了几位主要负责人感到侥幸。尝过了高收入的滋味后,我更加看不上那种赚小钱的辛苦工作。
离过年回家还有一个多月,我索性给自己提前放假,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在网上闲逛。我对自己的未来已胸有成竹,准备过完年后再找另一份类似的推销员工作。我认为这次只是运气太差,别的产品不会这么容易被端,君不见,电视上还有多少产品在“火爆脱销”,山寨手机,清洁机,美体内衣……还有广阔的天地等着我。我们这行有句俗话叫:只要你肯黑心,就能点石成金。
我是在网上闲逛时看到这些贴子的:“我们凑钱把XX做了吧!!”这句好像是流行语,XX可以填入凤姐、某快男超女、任何你看不顺眼的公众人物,下面回贴你出1块我赞助5毛,纯属娱乐。还有诸多的极品小三贴,其中有女主人公或看客义愤填膺说“这种人渣就该从地球上消失!”“建议楼主找黑社会做了她,我们这里黑市上买条人命才四万块”……
本来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手欠地回贴跟了一句“楼主找我吧,告诉我怎么找到她,哥帮你做了她。这种女人就是欠X!”其实我说的“做”是色情的那种,我就过一下嘴瘾。在我印象里小三都是淫荡的女人。像我这种没有固定工作的外地仔,连个正式女朋友也没有,哪里还能跟小三销魂?平时最多只能看看黄色录像,自己解决一下。
这种网上没营养的调侃我自己都没放在心上,谁知道过了几分钟,我收到一条站内短信: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黑社会?怎么联系?价钱?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我一下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下线以后,吃饭,睡觉,我的脑子总像电光火石地在闪着什么:最近不是常看到新闻说“年底了,讨债公司都出来了”,这时段也是一家团圆,失意的人内心最脆弱的时候,很多人新仇旧恨很想在年底一次清算,正是失去了理智只想泄愤的时候。一条人命,最低的四万,这得打工的赚上多久?黑社会我是加入不了,我也不可能真正拿刀去砍人,但我最擅长的是什么?是骗人啊!骗人汇款!哪怕骗点定金也是不菲的数目!反正现在闲着,多点收入回去显摆不正好吗?!
顺着这条藤往下理,我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仿佛能看到大把的钞票飘进我的怀抱。
2
我以前没少看有关杀手的电影,但现实跟电影毕竟是两码事。那位女楼主问的话很关键:“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我得好好策划一下。
这世上让别人相信你不难,难的是让别人主动、自愿地相信你。打比方说你如果拿着某产品直接上门推销,你费尽唇舌可能都效果不佳,但如果它有电视购物这个平台,有了俊男美女甚至明星的煽风点火,人们可能哭着喊着抢着要买你手中的“限量货”。
所以我得把自己当成产品在某个有人气的平台好好宣传下。
那几天,我特地又找了些有关杀手的小说、影片来补习,查了些犯案新闻、武器资料。作为一个资深论坛看客我对热门贴子的看点很有心得,于是我拟下一个标题:我是某特殊行业从业人士,在金盆洗手前,来说说我压抑多年的经历。我相信它肯定能勾起各种人的胃口。
小月月事件为什么这么逼真?因为她具体到几点,吃了什么东西,住了哪家店,再配合适时的心理描写,让人觉得如临其境,充分调动了人的感官和情绪。
我也得把自己包装得具体点。
首先我需要一个外号。对,就叫“杀手J”吧,我喜欢“特务J”这首歌,这名字很酷。背景?我们老家的武校很有名,我是学搏击出身的,我做过短期的替身武打演员,后来经朋友介绍带入了杀手这行。
我还精心对我的“杀手生涯”作了一番描述:
进公司的那年我19岁,人犯错误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情,一个是钱,天底下所有的错误都离不开这两个源点,我是因为钱,因为太多的诱惑和不懂世事……所有新手入行,公司都要培训,内容有很多很多,比如地理知识、药理知识、社交礼仪、英语、计算、驾驶、体能、格斗、枪械、人体器官等等。起初我不明白这样手起刀落的粗活为什么要培训什么社交礼仪,后来我慢慢地明白,所有培训过的一切都是有用的……
第一次任务,我拿了一把意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这种枪的性能在手枪里是最好的,也被称为世界第一名枪,美军当时都在用,还更名为M9型手枪。有效射程50米,弹容15发,精准度很高,也不是很大,本来想选沙鹰来着,那是我一直都喜欢的枪,但是体积太大不方便携带而且安装消音器很麻烦……我站到了他的身后,右手悄悄地拉开了相机包的拉锁,手伸了进去,扳开枪的击锤,把枪口伸出来一点,眼睛死死盯住人行道的红绿灯。我告诉自己,记住,两枪,一枪后心,一枪右肺,人群一动就开枪,别慌别慌……
任务结束后,我就呆在住处,白天呆着晚上呆着,不出门,吃东西就叫外卖,换着几家叫,要么打电子游戏,要么看书,要么就一遍又一遍地擦枪……到了一定级别,是可以自主挑选任务与拒绝任务的……
……
3
我尽量写得具体又专业,把自己描述成一个从忐忑到冷静、从冷静到冷血的杀手。那些成功的案例,处处体现出我的身手和头脑同样敏捷,又如何做到有勇有谋,从不失手。但最终我还是被亲人唤醒了“良知”,决定要金盆洗手了,换一个正当的职业,平淡地生活了。我还特地声明:“我发誓,我写下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这么多年,我太压抑了,也只能在这里和陌生人讲心里话。如果不相信的,就只当我写的是一篇残酷的烂小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