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我就跟父母说了我和立明的事。他们一听就拼命地追问立明的情况:家是哪里的、家里有些什么人、他现在做到什么级别了等等。待我一一回答完他们的问题,爸爸首先就阴沉着脸表示反对,妈妈见爸爸是这种态度,也马上表示反对,理由就是他家太远太穷,他本人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父母的态度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解释。我跟他们说立明家虽说在农村,但并没有他们想象的穷,他也是个很追求上进的人,以后一定会让我过得很好。可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在他们眼里,无钱无权的普通家庭想和我家结亲,那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本来我是想说服父母的,结果却反过来被他们教训了一顿。父亲发了很大的火,见我毫不动摇的样子,妈妈决定来点软的,她支走了爸爸要单独和我谈。
其实我父母的婚姻生活并不美满。他们俩是包办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基础。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外面找了情人,对妈妈基本上不管不问。从我记事起,妈妈就经常一个人哭,十几年来,两个人都是貌合神离。我想,妈妈饱尝了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带来的痛苦,她应该更能理解我、支持我。于是,还没等妈妈开口说话,我抢先说:“妈妈,您和爸爸没什么感情就结婚了,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您自己最清楚,难道您也想要女儿重蹈您的覆辙吗?”妈妈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是啊,我和你爸是没什么感情,可是他有钱啊,他虽然在外面有女人,可他并没有不要我,还让我过得比别人有面子,吃穿玩用哪一样让我比人家差了?傻丫头啊,你和他再有爱情,时间长了也就那么回事,说到底还是有钱最重要!你明白吗?”我不明白!让我在无爱的婚姻中生活,就像鱼儿没有水,很快就会死去。
那天,我和父母的谈判失败。第二天,他们就坐飞机去广州了,因为总厂设在那边,他们不能离开得太久。临走前,他们专门去和奶奶、姑姑他们交代了一番,意思肯定是要他们把我看紧点。自然,亲戚们都知道了我和立明的事,没有一个人支持我。
压力重重,他开始退缩
父母走了以后,姑姑他们果然加紧了对我的看管。我白天在店里待着,而一关店门,他们就会来接我回奶奶家。但是,他们这样并不能阻挡我和立明约会,我常常趁着白天偷偷出去。虽然相见的时光极其短暂,可我却觉得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是我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可是没多久,就连这么小小的幸福也被大人们无情地剥夺了。
当人武部部长的大伯父运用自己的权力开始从立明身上下手了。因为驻地部队有规定,军人不允许和当地的女孩子谈恋爱。其实,只要没有人刻意追究,军人和当地女孩子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大伯父就抓住这一条不放,硬是把立明的排长给撤了。这对立明来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有了被继续提拔的希望,却一下子被人打回了起点,而且,那个人还是我的亲人!这样的局面让他无法接受。那段日子,他特别消沉。望着他消瘦、憔悴的脸,我心疼得眼泪涟涟。
然而,大伯父并没有停止对他施加压力。过了一个月,立明的领导找他谈话,说他是个很优秀的军人,却因为个人问题给部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这对其他战友也是个坏的榜样。除非他和我彻底断绝关系,否则,部队就让他提前退伍。无疑又是当头一棒!尽管我们还是互相深爱着对方,可是来自外界的压力已经让立明有点难以承受了,好几次他都抓着头发喃喃自语地说这辈子彻底完了。不光被撤职,还要被提前遣送回家,以后他怎么面对对他寄予无限希望的父母啊!
我曾跪着求过大伯父、奶奶很多次,甚至以绝食相抗争,他们却一丝一毫都不肯退让。几个月来,我几乎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却换不来家人的同情,面对我的哀求,他们永远都是一副冷漠的面孔。
原以为,我和立明的爱情可以经得起严酷的考验,可是,他放弃了。今年的6月12日,他向我提出了分手,他说以我家的态度,我们绝无可能走到一起,与其两人都难受,不如结束这段本就不该开始的爱情。接着,他说他父母在老家已经为他物色好了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他一回去就结婚。既然不能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以回报父母,那就在婚姻上顺从父母吧,他不想老人为他操心了。听他说完这些话,我居然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觉得心里空空的,脑子里也是空空的,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嫁给缅甸贵族,我与梦想绝缘
我今年虚岁23岁,按照我们那里的习惯,女孩子25岁之前必须嫁出去,就算是身体残疾或者长得不好看的,也绝对要在25岁前结婚,否则会被视为异类,家人也会很没面子。
奶奶专门去找神婆算了,说我必须在今年的中秋节,也就是9月25日结婚,否则以后的运气就会不好。因此,家人们开始急着为我张罗相亲的事。正好这时有个和我父母在生意上有来往的缅甸人来我家提亲。他叫A,今年30岁,出生在缅甸一个做珠宝饰品生意的贵族家庭,非常富有。
A其实几年前就看中我了,碍于当时我还小,又在外面读书,他便迟迟没提。现在我毕业回了家,又到了适婚年龄,他就赶紧过来提亲了。对于A,我家是一百个满意,觉得他不仅有钱,地位还高,我嫁到他家绝对很风光。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和他在一起,不仅因为我刚和立明分手,心情还没恢复,还因为他们那里有个规矩,就是贵族家的男子可以娶两个妻子。我实在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享有如此特权的男人!
我给几个要好的同学打电话吐苦水,没想到她们竟然羡慕我,说可以嫁一个有钱有地位的外国人太幸福了,还烦什么呀!更过分的是,她们还要我给他们也介绍几个像A这样的男人!
我不稀罕他是外国人,我也不要钱,不要地位,只想和心爱的人相守到老,这难道错了吗?
迫于家里的压力,我和A见了面。当时我就说容忍不了他可以再娶一个老婆的规矩(其实那只是我的推脱之词)。大概是他真的很喜欢我,他竟然跑到奶奶面前发誓说只娶我一个,决不会娶第二个老婆。这让我的家人对他更满意了,而我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拒绝他。大人们也没打算征求我的意见,自顾自地着开始筹备婚礼了。
眼看着婚期一天天逼近,我心里的绝望感越来越强,我都可以预料到我会度过一个平庸、乏味的人生。因为,他家有规矩,女人嫁进去以后就不许工作,只能在家生养孩子、做家务,不得抛头露面。而且,A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就算他很喜欢我,我也必须什么都听他的,否则他就会做出一些很过分的举动。
记得有一次和他约会,我穿了一件在学校时买的绣花T恤和七分裤,这样的打扮在其他地方是再普通不过的穿着了,可在A这里却是不被允许的。他不许我露胳膊露腿,硬逼着我回家把衣服换掉了。还有一次,我脖子上戴了一块在峨眉山旅游时买的玉坠,虽然很便宜,但是我很珍惜,因为那是我和同学们一起买的,看到玉坠我就会想起他们。可A嫌那玉坠质量太差了,戴出去会丢了他珠宝商的面子,非要我摘掉扔了。我死活不答应,他干脆上来一把把玉坠扯了下来,我的脖子立刻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可他就像没看见似的。第二天他拿了一块上好的玉坠要我戴上,可我一点也都不喜欢,就算它再昂贵,在我心中还是无法和那块廉价的玉坠相比。
我曾尝试过逃出去,只要出了云南,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自由。可是,这谈何容易?为了防止我逃跑,大伯父和所有的边防站都打了招呼,陆路我是没法出去的;我也想过坐飞机去周边国家,可没有护照我怎么出国呢?我觉得,我就是个孙悟空,永远都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了。
挣扎已经无用,只有等着中秋节的来临。到那时,我就将正式被关进金色鸟笼,在那里面度过自己的余生……
走过“无助”的雨季:不放弃梦想,就有实现希望的可能
现在的玉娜可能已经做了贵族夫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这肯定是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可玉娜恰恰相反,她要的偏偏是其他女孩极力想摆脱的简单、清贫的生活。也许,别人会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是,我能理解她。她在描述与立明之间的爱情和简单梦想时,语气中满是轻松与快乐,而在讲述现实以及被现实的力量操控的未来时,她语气中满是沉重与无奈,甚至有点愤怒。
生长在这样一个比较特殊的环境和家庭里,玉娜仅凭自己的力量难以冲破重重阻碍。在现实面前,她显得那么的弱小与无助。更让人难过的是,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一个不懂事的任性的小姑娘,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只知道一味追求不切实际的东西。
听完玉娜的讲述,我也无法给她很有效的办法,因为我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改变她家人的观念和她自己的梦想。我只希望,她在无奈的现实生活中,能尽量让自己快乐一点,微笑着面对未来,将这个小小的梦想藏在心中,等待有朝一日去实现它,让梦想真正照进现实。
何丽萍编造谎言颇有想象力。正如她自己说的,她更适合做一个演员。但是,当谎言最终被揭穿,她一度失去了友情,也失去了生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