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允许,绝对不能纵容。
“满月……若再有一次,我便替你取了你不要的性命。”
这一次,是未待满月回答,木烷妖便冷言相对,怒气隐隐而现。
取了你的性命,你的命就再不允许你如此不珍惜。
说罢,木烷妖起身,绕过了满月,雪衣悠然,步伐轻盈,向前方走去。
满月望着木烷妖向前走的脚步,干脆利落的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碧簪,深深插入泥土。
碧簪之上,缠绕着一丝雪白的发丝,长至黑衣身后,却不曾被谁发现。
“是,主君。”
身下凤临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混着泥土刚刚被雨淋后的芬芳。
一道身影背着光,缓缓向一个方向前行,转转,又换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
“咳……咳——”
忽的,这道身影匍匐,剧烈咳嗽了两声,又强忍般咽下。
这道身影一袭战甲,泛却血色幽光,一头深沉的蓝发,散漫的垂下,滑过肩上,落至胸前身后。这深沉的蓝发青丝,可以遮住他身后一支断箭,但随风起风停,这一支射入他身体之中的木箭又隐约而现。
穿透了肉体,串通了骨骼。
男子身下,一匹棕毛骏马,骏马背上金革,蹄铁泥石,看起来极为好看,却又是垂头丧气,似跑了很遥远的路程,如今已称得上是疲惫不堪。
骏马垂头,不断在这一寸前行的土地上寻觅着可以填饱它肚子的食物。
可这一片片枯黄的草干,终是比不上城中绿草茵茵。
骏马大眼之中抹过一丝黯然失落,但依旧不依不饶,张着嘴,在自己行过的土地上留下它的味道。
还有,它健壮的背上,流淌下来的滚热的液体,那淡淡的血腥的味道。
忽的,骏马昂起头,长声嘶叫。
鸣,可四方。
“……洵儿……勿闹……”
马背上的男子被骏马的反应惊的一愣,旋即用一只手拉拽起缰绳,向自己胸前扯了扯,声音沙哑而疲惫,又带着无奈警告道。
骏马在他身下不满的动了动,男子又是轻拉了拉缰绳。
许是这次拉拽缰绳的力气小了,男子身下被唤作“洵儿”的骏马竟是不听主人的劝告,反而向前的脚步愈加愈快,以至于从慢跑,到奔跑。
“……洵儿……咳……”
突然的奔跑让背上的男子再次忍不住咳嗽起来,急忙唤着身下的骏马,又无法阻止马步伐的前进。
正是想用尽全力拉拽缰绳之时,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陡然在背后袭来!
男子在马背上一惊,骤时第一反应便是歪转过头,而方向,如今只能靠得猜测!
“嘭!”
一道破风之声在耳边穿袭而过!之后便可听到一到巨响与撕裂之声交融在一起的声音。
男子顺势一直盯着厉箭看去,直到那支厉箭直冲到身前远方的一棵粗壮的树干,一瞬之间,那粗壮的树干全然被这一厉箭带动破碎!
万幸他的猜测准确无误!
男子赫然抬头,一双浅蓝明眸布满血丝,面上被黄土肮脏,却不失原本的美丽。
“洵儿……”
他忽然了然,轻轻抚摸着马背,喃喃后,男子手中又握紧了缰绳,目光变为坚定,咬牙闷哼一声,而后甩起缰绳,缰绳落下,身下骏马如听令般,更加奋进上前奔驰而去。
在男子后方,一统率数人军马,领帅者身只着了一身普通绸衣,骑着一匹白马,白马右侧挂着一套木箭,而左侧,则是马上那领帅握着的一把铜弓。
领帅目视眼前的人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笑罢,嘴角不屑而悠闲。
“呵呵,蓝明安,本将军就任你逃!就算逃至这天涯海角,本将军也会将你诛杀,杀的你安决军片甲不留!!”
说罢,领帅冷笑一声,寻手高高举起,铜弓在凤临谷中尤为发亮,身居千人之前,“追!”
一声令下,千人为其所动!
与此同时,凤临谷东。
木烷妖赌气一般走在前方,身后跟着默默追随的满月。
忽的,木烷妖顿住了脚步,眉目锁紧,心知满月还会向前走,便伸出一手拦住。
“……主君。”
如她木烷妖所料,满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手臂拦住,略怔,绿眸一刻变得警惕,顿了片刻,方才了然,淡声提醒道,“马蹄声。”
“嗯。”木烷妖点头,讽刺一笑,“数量五百,人却过千。”
“……主君……”满月沉默片刻,若有所思道,“百年来,凤临谷的凡人屈指可数,如今恐怕是有事突生,是否应避及远之……”
“避?”
木烷妖忽然忍俊不禁笑起,拦下满月的手臂也随之环于腰间,一脸谈笑风生,淡定自若。
红眸却看不出一起生机。
“扰我凤临者……怎可让其静安!”
我木烷妖,怎会让区区凡人欺负到头上来?
木烷妖红眸之底闪掠过充满煞气的红光,身在这不算最高的丘陵上,矗立远目。
身后的满月同是纹丝不动,仿佛正像一个主人,在迎接贵客一般,与身前的木烷妖一般,傲气尽然绕在体外,远观眼下风云之变。
良久,木烷妖终于一动,一手托住了下巴,灼灼盯着不远方奔跑得越来越近的一人一骑。
那人似是重伤在身,并未完全直起腰身,一身战甲银衣,却被摩擦的黯淡无光,身下的棕色马匹也显得极为劳累,连奔跑的每一步都显得拼了全力。
不过,这马,确是一匹千里悍马。
木烷妖绕有趣味的勾起嘴角,看起来,这人并不简单,而且又似是被追杀至此。
不过——
“满月。”木烷妖轻唤道。
“在,主君。”
“看守着,只要不破坏我凤临谷的一石一物,就任他们随意。”得到满月的答复后,木烷妖再次出声道。
“是,主君。”满月抬头,干脆利落回答道。
木烷妖漫不经心一笑,比起参与,她木烷妖更爱看戏。
木烷妖向远望,果不其然,正是方才那一人一马再也没有力气逃跑之时,在他们身后,已黄土高扬,军马五百大队,围在山坡之上,而在其身后,那五百步军也在下一刻抵到。
而在那军中之首的那人,一手提起弓箭,嘴角扬起骄傲的弧度,一身绸袍却掩不住那神采奕奕的将军模样。
抬起把弓左手,右手在马厕木袋中抽出一根木箭,极目远眺对准了那道狼狈的身影,拉弓,放箭,最终却是嘲讽将箭锋一偏。
“唰——!”
一支木箭伴着破风之声,笔直射出,插入远方那人身旁,直入马前,插入土地之中。
棕色骏马突然止住脚步,因受了惊吓而抬起了前蹄,身上之人却因这一突然的举动而被骏马摔落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得远方那人和马的狼狈不堪,射箭之人突然放声大笑,笑后,便在腰际抽出了马鞭,大幅度的抽打着自己所骑的白马,听着白马凄厉的喊叫向前方冲去。
这人身后千人也是个个军心焕发,不紧不慢的追随,途中,竟是有说有笑,这像极了怜悯。
木烷妖再度轻笑,抿其薄唇,静观其变。
木烷妖看那人不动声色的翻倒在地上,安静等待着这一切的到来,看起来,那人似乎早已预料到今天的结果,他已经知道,他终究会这般,终究逃不过这场生死拼杀。
绸袍之人跃下白马,手持弓箭,大步走到了地下那人的头前,讽刺一笑,一脚踏上了那人的胸膛,用力下踩。
讽刺至极。
听见脚下之人的闷哼,身着绸袍之人似是更加开心,不禁再次放声大笑。
每一个笑声,都是一次攻击。
木烷妖看着地下那人的默默无闻,替他惋惜着他本尊贵的尊严。
绸袍之人挑起半边嘴角,冷冷的看着被踩到脚下之人的脸庞,忽然弯下了腰。
“呦,怎么,蓝明安?你还活着么?睁开眼睛看看本将军啊,您不是最喜欢本将军替您解决那些劳扰你的大臣官兵了么!嗯?蓝明安!”
绸袍之人说道最后,竟是从讽刺,转而变成了愤恨,一手弓箭,另一只手直接捏起被叫做蓝明安之人的下颚,拖到眼前,厉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