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张择端所画《清明上河图》是我国古代风俗画的杰出代表,为我国古代美术遗产中的伟大杰作之一。自从它问世以来,受到上至皇帝宰辅、下至文人学士的赏识和珍藏,辗转至今,历时八九百年。
张择端,字正道,宋朝东武(今山东诸城)人。北宋著名的画家,翰林。徽宗时(1101~1125)在翰林画院任职。他在所作的《清明上河图》这幅长卷工笔画中,以高度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通过众多的人物形象,描绘出“珠帘十里沸笙歌”的盛况,表现了当年“汴京社会生活富庶风貌”的主题。这件被称为古代绘画艺术瑰宝的杰作,不仅在我国美术史上占有极重要的位置,在世界美术史中也据有很重要的位置。可围绕着这幅画,也留下了不少谜团。
宋代市井风俗画
《清明上河图》画幅浩大,艺术精湛。画系绢本,着色清淡。
画幅宽24.8厘米,横长528.7厘米,为我国绘画艺术史上罕见的长卷,被历代誉为“国宝”。
在画幅中,作者凭着对当时东京汴梁(今河南开封)风土民情的熟悉,选择了汴京几处典型景物,如繁忙的汴河漕运、虹桥上的行人、东角子门内林立的店铺等,连缀起来,描绘出京城京郊三教九流、各个阶层人物的生活景象,真实地反映出当年这个古都城的繁盛和壮丽风光。
全图可概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汴京市郊景物:薄雾疏林,茅檐低伏,阡陌纵横,杨柳新绿,其间有送炭入城的驴队,有出城的旅人,还有扫墓甫归的轿乘等,鱼贯往来,非常热闹。中间部分画的主要是虹桥及汴河两岸的繁忙景象:商贩云集,行人如织,车马穿梭往来,桥上一群人正围观一艘正欲下桅杆穿过桥孔的大粮船,反映了汴河在北宋扮演着国家漕运枢纽的重要角色。后一部分则描绘了汴京市区的街景:以汴京内城东南的东角子门(城楼门)为中心,街道上行人车马络绎于途,乞丐、贩夫、走卒、仆役、轿夫、工人、艺人、僧侣、官绅等男女老少无不毕集。牛马驴车、轿子、驼队、力车、吊车、太平车、平头车等,巨细纷陈。
展开画卷,从汴河到街市,只见沿河建筑高悬市招,各种颜色的彩旗飘扬,招引着来往于汴河与马路间的客商;到了繁华闹市,各式各样的店铺均有显眼的大招牌,如:香店、药店等等,简单明了,举眼便知。在虹桥的左上方,一幢挂着“新酒”条子旗市招的大酒楼,不但门前彩旗飞扬、彩带飘舞,大门顶上还扎有数丈高的彩架,飞檐翘首,光彩夺目。来往于巷陌路口、桥门市井之间的小贩,有的推车、挑担,有的设摊,形形色色各具形态地招徕着生意。如此纷繁的街景,在画幅中有聚有散,有呼有应,神态各异。
据齐藤谦所撰《拙堂文话·卷八》统计,画中共有人物1643个,动物208头。明代诗人李东阳在《清明上河图记》一文里,对画面上的人物作了生动有趣的描述:“人物则官、士、农、贾、医、卜、僧道、胥隶、篙师、缆夫、妇女、臧获之行者、坐者、授者、受者、问者、答者、呼者、应者、骑而驰者、负者、载者,抱而携者,导而前呵者,执斧锯者,操畚箕者,持杯罂者,袒而风者,困而睡者,倦而欠伸者,乘轿而搴帘而窥者。又有以板为舆,无轮箱而陆曳者;有牵重舟溯急流,极力寸进,圜桥迎岸,驻足而旁观,皆若交欢助叫,百口而同声者。”可说画家把世间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人物,以及这些人物的动作、神态、衣着、表情都描绘得惟妙惟肖。
“清明”是清明节吗
一般认为,《清明上河图》的画作题材为北宋都城汴京(今河南开封)清明时节的繁华景象。故名之曰:清明上河图。所以,历史上对张择端创作《清明上河图》的年代,以及“上河”一词曾有过一些争论,但对画中描绘的是清明时节,似无异议。
“清明”一词见诸文字记载,最初是金人张著的跋文。张文中,曾引《向氏评论图画记》说:张择端有《清明上河图》及《西湖争标图》。自此,《清明上河图》的名称定了下来。元人杨准在他的长跋中还着重说明这画卷题签的是宋徽宗赵佶,并盖有小印。明人李日华在他的《味水轩日记》中记载,这画卷不但有宋徽宗的瘦金体题签、双龙小印,并且有宋徽宗的题诗,诗中有“如在上河春”一句。这样一来,画卷描绘的是清明时节的春景就更无人怀疑了。近代及当代美术史家郑振择、徐邦达、张安治等,皆主“清明节”(或曰“春景”)说。郑振铎就说:“时节是清明的时候,也就是春天三月三日,许多树木还是秃枝光杈,并未长叶,天气还有点凉意,可是严冬已经过去了。”把“三月三日”这个具体日子也肯定下来了。张安治在新近出版的《中国古代美术作品介绍丛书·清明上河图》一书中,也肯定这幅画是描绘“在清明节这一天城郊人民的种种活动”,画面上描绘了“一些清明节的风俗特征,如上坟、探亲、轿上插柳枝、大店铺装饰了‘彩楼欢门’等”。
对此传统看法首先发难的是孔宪易。他在1981年第2期《美术》上发表《清明上河图的“清明”质疑》一文,对“清明节”说提出异议。
孔文就画面中所描绘的内容,对“清明节”说提出了八点质疑:
1.画卷的开始,画有一队五头小驴,每头驴背上驮着两篓木炭,正从小路送往京师而来。据南宋孟元老撰写的《东京梦华录》载:每年农历十月,汴京始“进暖炉炭,民间皆置酒作暖会”。因此认为清明节前后进暖炉炭,是违背宋人生活习俗的。据此,孔文说:“这是画家首先告诉读者,这是秋天,冬日不久来临,这些木炭是东京准备过冬御寒用的。”秋季营运冬季货物比较合理,商人早在春天营运冬季货物,在时间上来说太早了,不符合经济规律。
2.画中有一农家短篱内长满了像茄子一类的作物,赵太丞家门口垂柳枝叶茂盛,画面上还出现了光着上身的儿童,这些都不可能是清明时节的事物。因为当时的汴京在清明前后仍是春寒料峭,是不可能出现这番情景的。
3.画面乘轿、骑马者带着仆从的行列,回向城市一段,传统的看法是上坟扫墓而归。孔文在分析了拿着扇子、光着膀子等人物形象之后认为,“这群人虽然有上坟扫墓的可能,倒不如说它是秋猎而归更恰当些”。
4.画上有不下于十个持扇子的人物形象,除个别上层人物有可能用扇“便面”外,一般群众持扇应该说是夏秋季节用于驱暑、驱蚊,如果这画卷画的是清明时节,感觉不太对头。而且画上的执扇人物,有的扇风,有的遮阳,这也是夏秋暑热天才有的景象。
5.草帽、竹笠在画面上多处出现。孔文认为“草帽、竹笠是御暑、御雨的东西,图中既不下雨,这肯定是御阳用的,根据当时东京的气候,清明节似无此必要,这是值得我们怀疑的”。
6.画面上有一处招牌上写着“口暑饮子”(“暑”字也可能是“香”字)这样的小茶水摊。孔文认为“如果‘口暑饮子’中的‘暑’字不错的话,这足以说明它的季节”。且“饮子”即汤药,出售这类饮料的季节当属夏秋暑热季节,而清明时节是用不着“饮子”防暑降温的。
7.在虹桥的南岸、北岸和桥上有几处摊子上放着切好的瓜块。孔文认为可能是西瓜,而西瓜是典型的夏秋瓜果。
8.画面上临河的一家酒店,在条子旗上写着“新酒”二字。
孔文认为这是画家明确地告诉读者,画的是中秋节前后。宋时一首题为《重九》的诗写道“都人是日饮新酒”,饮“新酒”的重阳节自是深秋。另据《东京梦华录》的“中秋”条记载:“中秋节前,诸店皆卖新酒。”宋时秋粮收后,要酿酒庆丰收,是谓“新酒”,而前人记载中并未发现有清明时节卖新酒的。至于“彩楼欢门”,根据《东京梦华录》记载,东京酒店的“彩楼欢门”系永久性的,并非清明特有的标志。
《清明上河图》除以其卓越的艺术技巧令世人瞩目外,还以其内容的丰富性和真实性受到专家学者们的赞赏。画中所描绘的情景甚至地理位置都可以从《东京梦华录》中得到印证。故孔宪易的文章尽管尚无足够的有力的论证推倒“清明节”说,但他在文中提出的几点质疑不无道理。
继孔宪易一文后,最近邹身城在中国宋史研究会上提出论文《宋代形象史料——〈清明上河图〉的社会意义》,也认为“清明”不是节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