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新闻哲学的诞生才有了可能。
互联网本身就是人类文明集大成的产物。它不仅改变了这个世界的现实图景,更深刻地改变着人们的思维方式和生存方式。
互联网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它使得知识和思想的流动告别了以往必须通过人或物的载体才能得以实现的方式,它使得古往今来的一切知识和思想穿越时空,在信息高速公路上自由地聚集和流动起来。世界的复杂性和丰富性如同发酵一样膨胀起来。
在海量信息的汪洋之中,知识分子再也无法占有和穷尽所有的知识。他只有在吸收知识的过程中,构建起自己独特的思想体系,使自己变成一个超强的信息和思想处理系统,否则他就会被知识所淹没。
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使信息传播的方式发生了空前巨变。作为媒介,它使得人类有史以来所有的传播方式实现了“多媒体融合”,使得新闻的舞台变得空前广阔,也使得新闻的本质得到了凸显。
互联网时代,新闻产业的体系不仅庞大而且极具扩展性,新闻实践变得越来越具有挑战性和变革性,新闻理论和新闻思想的发展更加迫切,新闻学科的成长无论如何都跟不上时代的节拍。
在全球一体化的洪流中,“地球村”已经成为现实。信息高速公路的渗透,打破了世界上原本存在的封闭与遥远。中西方文化交流成为一种常态,尤其是西方哲学以激流的态势涌入中国,引起了中国哲学与世界哲学的合流。在这个知识和思想空前开放的时代,人的思想可以在古今中外自由穿梭。一种思想、一种理论统治所有人的现象,再也不可能成为现实。
互联网时代,在多媒体融合的舞台上,新闻人面对着一场空前的世界图景大演变。面对一个空前庞大、复杂与精微的世界,新闻人面临最迫切的任务就是更新自己的认知图式,以承担起新时代的使命。
互联网时代,新闻竞争空前激烈。同时,新闻人的活动舞台也空前广阔。当“独家新闻”越来越可望而不可即的时候,新闻人之间拼的是什么?拼的是认知、表现和传播的方式与水平!新闻竞争,归根到底就是不同媒体、不同记者之间对新事物认知、表现和传播水平的竞争与打拼!
在今天中国一线城市里,大都有党报、都市报、电台、电视、门户网站等多家新闻媒体在同台竞技。一城之内,往往仅都市生活类报纸就有两种以上。他们在同城之中,每天报道的内容和对象总有重合之处。但是,正是这种不同的新闻主体,由于认知水平和角度的不同,使得新闻更有可能向真实性接近。
《纽约时报》《南方周末》原本都是“地方媒体”,它们为何能赢得世界范围内的尊敬?它们靠的是什么?归根到底是它们卓尔不群的认知力、思想力,以及在此基础上的表现力和传播力!
哲学世界观的嬗变
从人类诞生之日起,人不只是在世界中,世界也无时不在人中。
人是世界的存在,世界也是人的存在。
纵观整个哲学史,我们看到,自从有了人,人总是时时刻刻在接触、认识、了解、创造和构建着世界。对此,不只是古希腊的自然哲学家早就出自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创造了各种宇宙模式,如毕达哥拉斯派的“中心火学说”,欧多克斯的“天球层理论”和托勒密的“地心说”等,都是人类最早对宇宙的设想和描绘,而且其后的神学家、博物学家、科学家连同哲学家一起,都在探索和创造着与人类自身生存密切相关的时间和空间。
张之沧、闾国年、刘晓艳合著的《第四世界——一种新时空的创造和探索》一书,是一本足以引发“世界观革命”的著作。这本书揭示了人类世界观发展的轨迹和走向,引领我们进入第四世界的崭新时空。
2.1.1从“混沌的整体”到“一分为二”
混沌的整体世界
《圣经》上的“创世纪”,既把空间理解为日月星辰和宇宙万物,又把世界的创造史规定为6400多年。
直到18世纪,法国的博物学家布丰才在36卷《自然史》中,心有余悸地将地球历史延伸到75000年,将地球的起源归结为太阳系内发生的一场灾变事件,从此推动人类进入有关太阳系起源和物种起源探索的新时代。
布丰之后,通过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地质学家、古生物学家、哲学家和全社会的努力,构建了一个个新的“空间形态”,创造了一个个新的“时间神话”。
迄今为止,所谓“宇宙的历史已经穿过150亿年的时间长河,宇宙的纬度已经跨过河外星系抵达无限遥远的边际”的说法,既证明了人类丰富的想象力和高远的思维能力,又证明了马蒂亚斯·霍尔茨的论断:“不存在确定的、不可更改的未来,我们越是清楚地认识未来,就越能够塑造一个生动而丰富、合乎心意的未来世界。”(马蒂亚斯·霍尔斯著《预言大未来》,中国海关出版社,2004年版第一页)
在人的世界里,人民群众作为生产者、制作者、设计师、工程师和建筑师,建造了五彩缤纷的物质世界;科学家、思想家、艺术家和游戏开发者利用最先进的手段、理念和审美形式构建了千姿百态的时空结构和理论实体。
而在人类特有的建构和创造世界的过程中,我们学会抽象、创造和发明新的术语、符号、公式、逻辑、概念和理论,并以此表达、区分、创造和构建事物,这不仅是人和动物之间的分水岭,更显示了具有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的人类高于自然界或所谓“客观世界”的特殊性与至上性。同时也说明,这个世界不仅是自然的和物质的世界,更是思想的、科学技术的和艺术的世界。
事实上,整个人类认识史和科学史,就是一个不断想象、抽象、发明和创造概念、范畴与理论,并以此揭示、表达、描述、解释和说明事物的本质及规律的过程。一般评价人类文化或文明的先进、落后、野蛮、愚昧或高贵低贱的标准,也在于抽象程度的高低、想象能力的强弱、创造概念的多寡以及诸多假说、理论、学说的创立和建构。
语言的形式和内容,实质上不只是决定和体现了认知对象的广度、深度和复杂程度,也决定和体现了认识主体的感知、思维和发明创新能力。为此,恩斯特·卡西尔才从符号学的高度指出:“人与其说是理性的动物,不如说是符号的动物,亦即能利用符号去创造文化的动物。”
换句话说,人类是唯一能够利用其独特的理智,超越现实、制造精神世界和抽象实体的动物。也正是由于人类天生具有这种发明创造的能力,即人类不仅能够发明无数多的利用和征服自然界的方式,还能够发明无数多的概念来描述和规定自己的认知和实践对象,以致人类史不只是一个连续的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过程,也是一个连续的区分世界、创造世界、构建世界和展示其各种规定性的过程。
在人类建构世界的过程中,人们最初总是从一个最抽象和最朦胧的整体开始的,因为自然界自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整体,也即一个未分化的统一的实体,然后才不断地分解为各种不同的东西,并逐步展示其发展演化的各个环节,表现为各种具体事物的独立性和阶段性。与之相适应,人类也就通过自身的认识和实践,依照自然界发展演化的本来秩序,由近及远、由浅入深、由表及里地形成各种具体的概念、观念、理念和真理。换句话说,在我们的原始祖先那里,最初显现的只有一个朦胧而统一的宇宙或世界。
在原始人那里,物质与精神、灵魂与肉体、生命与非生命、存在与非存在、活物与死物都浑然一体,天地不分,万物有灵,山有山精,海有海神,无物不具有灵魂,不具有生命。这充分显示了自然界最初的规定性和抽象的普遍性。然而,随着人类理智日益成熟、社会实践手段的日益丰富以及实践行为的日益深入,人类就逐渐打破世界最初的混沌而进入具体,并由具体而达成新的统一,一步步推动人类的认识与实践向着纵深方向挺进。
自然科学史、技术史、哲学史和全部文明史,集中地体现了宇宙发展史和人类认识史、实践史的高度辨证与统一,也证明了人类把自身的认识和实践能力作为独立的力量从自然中分化出来,成为现实存在的另一种方式,即一种抽象的和社会实践的方式与自然宇宙发生关系。
人类发明创造或学会使用第一件劳动工具,生产或制造出第一件产品,发明创造了第一个抽象概念,不仅构建了人与自然宇宙的新关系,也开启了一个人类文明史的新纪元。正是通过这种概念的抽象和抽象的概念,使得宇宙万物从最初的自在存在或己外存在达到己内存在,从而获得“抽象的自为存在的形式”,比如“自然”“宇宙”或“世界”这样的词作为概念或能指,就是这类自为存在的形式。
人类思维的发展,不仅显示了人类积极、能动的认知能力、思维能力和发明创造能力,也推动了整个人类发明创造活动和认识与实践的发展。它们作为元概念,从古至今孕育和孵化出了如今整个概念、知识和真理的海洋及整个五方杂处、丰富多彩的绚丽世界。比如泰勒斯的“水成世界”、赫拉克利特的“火成世界”、阿那克西曼德的“无定形世界”以及德谟克利特的“原子世界”,都是自然哲学家们利用抽象的实体想象构建的世界。
世界被“一分为二”
这些自为的或“人造的”世界不仅突破了原始人类对自在世界朦胧、混沌的认识而达到具体和抽象,即认为整个世界都是由单一的元素所构成;而且正是从古希腊人开始,将世界“一分为二”:其一为理念世界,即共相世界或精神世界;其二则为原子世界,即具象世界或物质世界。
在人类历史上所创造的精神世界中,当然包括诸如地狱和天堂等一类超自然世界。尽管这些世界只是人的虚构和想象,主要是存在于人的大脑活动中,但也被日益物化。况且,不论是地狱还是天堂,都是和现实中的时间、空间或天地人间紧密相关的。它更加证明了人类极具虚构和想象的天赋。
精神世界显然还要包括哲学家构建的理念世界、主观世界、直觉世界、直观世界,科学家的理论世界、理论实体、理论空间以及艺术家的想象空间和艺术世界。比如毕达哥拉斯的“数元论”就认为,宇宙万物不是来源于机体、有形和可见的某种元素,而是来源于无形无体、不可感知、具有普遍性的抽象的数。因为数和各种具体元素相比,是先在的。宇宙中的一切事物都以数为范型。数的元素就是万物的元素。整个宇宙作为一个和音,也是数。数和具体事物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从一到十,都在宇宙的构造和发展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数和形不只是构成万物的本原,而且是比具体事物更实在的东西。一切物体都源自由“1”所标志的“点”。这个“点”流动时产生线,线流动时成为面,平面向深度运动时就产生三度的立体。而千姿百态的物体就是三度的几何体。既然如此,有了数学和几何学,人类就可以利用它自由地创造五彩缤纷的空间形态和现实世界。也正是在数学和几何学的意义上,使得近代的伽利略、笛卡尔和牛顿等自然科学家由衷地赞美宇宙的简洁性和精确性,并推动了近代自然科学的迅速发展。
继毕达哥拉斯之后,柏拉图在宇宙的存在、构成和来源问题上提出“理念论”。他指出,不论原始物质为何物,只有为理念所规定才能够成为具有一定形状和性质的存在物,是理念使本来杂乱、混沌的世界成为可以感觉、思想、表述和定义的世界。这样一来,被称作万物基础的质料和规定质料的性质与形式的理念,就成为创造现实事物的两个主要原因;其中,理念比质料更重要,是理念而非质料决定事物的本质。
2.1.2从“一分为二”到“一分为三”
主客观世界的分离
到了中世纪,理念世界变为天堂或精神世界,物质世界则囊括着自然和人世。但在此时,对于物质世界的认识却发生了分歧:唯物论者将其归之为客观存在;唯心论者将其归之为主观感觉。
以伽利略为代表的自然科学家们试图把世界公式化、数字化和符号化。而大卫·休谟则立足其虚构主义认识论的心理学,把以往全部哲学、数学和科学的概念、范畴和认识都当做虚构,并认为“这些虚构的根源,能够从心理学上,即根据观念之间联结和关系的内在法则性,十分清楚地说明”。
比如一棵树作为一个认知对象,除了自身的显现之外,人们所赋予它的全部属性、特征、描述和说明,都是自我意识、心理和语言上的创造和虚构;都是一种纯粹理想性的认识和最一般、最抽象的构成。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赫把空间称为“一个概念怪物,一个纯粹思辨的存在,而并不对应于经验”。
中世纪的经院哲学发展了柏拉图的理念论,在欧洲哲学史上率先提出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认为上帝和共相等先天观念不仅存在于人的心中,而且存在于现实中,并论证了灵魂的实在和不朽。这种精神创造世界的观念,到了17世纪则表现为贝克莱的感觉实在论和主观经验论,即“存在就是被感知”。
按照贝克莱的这个命题,所谓事物无非都是被人类心灵所感知的一组观念。这样一来,贝克莱在把英国的经验论推向唯心论的同时,也给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一种精神动力,那就是使得更多的人相信人类主体、人类思维的能动性、自觉性和创造性作用——这是唯心论最伟大的历史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