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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隐少女(1)

皓齿明眸的少女穿着浅绿色的长裙,背后张着蝉翼般的翅膀,瀑布般的长发随意披垂,唯一的点缀是一枚闪着细碎光芒的小皇冠……这是来自森林的精灵,超凡脱俗。

一、彩虹城堡

眼前是一片花田,由近到远,紫靛蓝绿黄橙红,以彩虹之姿占据整个山坡。花田的中央,也就是山坡最高处,耸立着一座白色城堡,它既古典又时尚,尽显奢华却不张扬。此时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于天晴轻按帽檐,抬头仰望被夕阳染成玫瑰色的美丽城堡,感慨道:“这座城堡终于等到它的真正主人了。”就在刚才,她从司机大叔那里听到一个温情得让人落泪的故事:十二年前,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女孩失踪了。小女孩的父亲发动无数人力物力寻找小女儿,翻遍整个地球也在所不惜。小女孩的母亲留在家里等小女儿归来,在等待的过程中,这位母亲建了一座城堡,种了一片花田,她坚持一个美好的想法——小女儿仅是神隐了而已,总有一天会归来。城堡与花田便是为了那希冀中的团聚时刻而准备的。也许他们的爱与坚持感动了神明,在十二年后的现在,神明终于把已经成长为十五岁少女的女儿还给他们。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主角们就是居住在眼前这座白色城堡里的度氏一家。

“天晴老师,是时候出发了。”司机大叔从车内探出头来。“噢!好的。”于天晴坐回车内。没有错,她的身份是“教师”。她是玛格丽特学院的实习生,从明天起,将担任那名神隐归来的少女的礼仪指导老师。玛格丽特学院有一个别称,名为“指导淑女养成职业学院”。从这所学院出来的毕业生,自身行为优雅得体,专职指导千金小姐学习礼仪知识与品行修养,同时教导打扮、厨艺、手工、乐器等一些淑女必备修养项目。

从山坡下前往山坡顶上有两条路,于天晴发现无论哪一条路上的车辆都是络绎不绝,她向司机大叔请教缘由,司机大叔回答:“他们是前来参加今晚舞会的客人。”

“城堡里的舞会?”于天晴对此很感兴趣,毕竟城堡是为数不多的建筑,而在城堡里举行的舞会就更难以遇上。

“对啊!度先生和度夫人要给度小姐举办一个盛大的生日舞会!把过去十二年的遗憾一次性补回来!隆重吧!”司机大叔的目光里闪烁着光芒。于天晴侧头看看大叔,不由得想象度家夫妇找回女儿时的情景,估计是大派红包,见者有份,还给家里所有佣人涨十倍工资。

她说:“那么,我正好赶上送给度小姐一些得体的着装建议。”

“不不不。”司机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把车辆拐进了小道,这条小道通往城堡后面,“天晴老师,其实呢,您并非受度先生与度夫人雇用,而是受度少爷雇用,关于您的工作的详情,请待命。今天管家非常忙碌,分不出身来安顿您,就由我领您去后勤宿舍休息吧。您放心,虽然‘后勤宿舍’这名字很寒碜,其实环境还不错,每人一个独立小套间,您的邻居都是勤快漂亮的女佣姑娘们。哎呀,今天小樱姑娘在布置会场时跑楼梯跑得太快结果摔倒了,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了!天晴老师您今天晚上觉得寂寞的话就与小樱姑娘聊聊天吧,估计她无法上班了。”

这一连串的话,让于天晴不知道应该称赞司机大叔热情还是应该抱怨他是一个话痨。

原来,雇用自己的是度家少爷。于天晴想象着这位赏识自己的度家少爷的模样,那应该是一个能够支撑起整个家的青年才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银框眼镜,他打点好一切,让父母与妹妹能够尽情享受迟来的天伦之乐。

其实,于天晴收到雇用信时很吃惊,因为她正被迫面临放弃当礼仪指导老师的窘境,是这封雇用信给了她一次新机会。话说,实习半年,被解雇了三次,她的授业恩师气得按住胸口连呼“我的一世英名,不,玛格丽特学院的一世英名,就要被你这个不合格的学生毁了”云云。

于天晴反驳:“就算是优雅得体的淑女也应该是有个性的啊!我不过是比较坚持自我本色而已!实习方面……我也不过是注重于因材施教而已……把女孩子们培育成淑女但不等于抹杀她们的个性啊!”

这一听,授业恩师几乎要吐血,给她两个选择,一是留级三年从头学起,二是退学另寻出路,总之,毕业证书是不可能发给她的。就在此时,指名要雇用于天晴的雇用信出现了。

于天晴起誓,这一次一定要全力以赴,就算勉强压抑一下自己的本性也在所不惜。

言归正传,她放下行李后就去拜托“邻居”了。小樱姑娘的左脚包成了粽子,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电视频道,遗憾地说:“唉,虽然请病假是不扣工资的,但我很想去看大小姐的出场秀啊!”

这句话却引爆了于天晴极力压抑了半天的好奇心,她来到小樱姑娘面前,伸出手,按于自己胸前,略点头,以淑女标准姿势请求:“请借我一套工作服吧。”

二、神隐传说

换上深蓝色连衣裙,束上围裙,戴上喀秋莎,于天晴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嗯,不错,这是完美的勤快能干的女佣形象。

有的人天生是主角,有的人天生是配角。于天晴愿意悄悄地在度家小姐的生日舞会上当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配角,她努力说服自己,这是为接下来的淑女培育工作做准备。当然,她内心的小恶魔反驳:行了吧,你不过是好玩而已。

不管如何!出发!城堡内部的奢华丝毫不逊于外观,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是一双双精致的鞋子,璀璨的大吊灯一点儿也不吝啬它的光亮,极力把众人映衬得熠熠生辉。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乐池里流淌着古典乐章。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以等待更美好的舞会开幕。

于天晴托着盛满酒杯的托盘,在宾客中穿梭,捕捉让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失踪了十二年的度家小姐终于被找回来了,真是奇迹呢。”一名长鬈发的宾客随手从于天晴手中托盘上取了一杯香槟,于天晴连忙止步。“的确是奇迹。这些年里,千寻小姐到底去了哪里呢?”另一名短发的女宾客好奇地问道。噢,原来度家小姐名叫“千寻”。嘻嘻,度千寻,真是应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这半句话。于天晴如此想。“据说是远离尘世的神明的领域。早在多年以前,度夫人就一直坚持自己女儿是神隐了。”长鬈发宾客晃了晃酒杯,清冽的液体在高脚杯中晃动,映着璀璨的灯光,折射出五彩的光线。

短发宾客疑惑:“什么是神隐?”长发女宾轻轻一笑,解释:“神隐,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一种信仰。孩童失踪了,遍寻不见,这时候,这种认为‘我们的孩子只是被神明接走了,他(她)现在快乐地生活在我们无法到达的世界,他(她)总会回来’的信仰能够稍稍抚平受害家属的身心创伤。”

“怎么可能存在这种事情。千寻小姐只是被拐到偏僻的封闭小乡村去了吧。”短发女宾掩嘴而笑,很明显她不相信神隐传说。

“呵呵,事实上,的确如此。”长发女宾把酒杯放下,“当年千寻小姐是在全家前往新西兰旅行时失踪的,十二年后也是在新西兰某个小角落里被找到的。其实度先生在新西兰找了好几年,一直没有找到,就把寻找范围扩大到全球。”

新西兰啊!绿色的王国,精灵族与霍比特人的故乡!这让于天晴有一个瞬间相信了神隐传说。

“不管如何,结局是完美的就是最好的了。”另一名长得甚是圆润的妇人插话进来,她扭头看向一个方向,“大家快看,度夫人出来了。啊!我认识她快三十年了,从来没有见到她如此神采飞扬的样子……太好了!”

“嗯。”长鬈发宾客与短发宾客都认同地点点头。是的,对于一位母亲来说,还有什么是比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女儿更幸福的事情呢?

度夫人首先登场,她提着长长的裙摆从楼上走下来,接过管家递来的话筒,露出柔美的笑容,说:“非常感谢各位接受邀请参加本次舞会,今天是我们的女儿的十五岁生日。请原谅我们把小孩子的生日舞会办得如此高调,因为在过去十二年里,我们没能陪伴在她身边看着她成长……”说到这里,这位母亲几乎要落泪,顿了几秒,她继续道:“再次感谢各位,感谢你们见证我们一家团聚的时刻。”

会场里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度夫人微笑着,转身望向楼上,今晚的主角是时候登场了。场内灯光迅速转为昏暗,随后在半空中打下一束追光,那隐匿在黑暗中的两个影子逐渐清晰起来。神采奕奕的度先生领着一名美丽的少女缓缓走下楼梯。于天晴只感眼前一亮:皓齿明眸的少女穿着浅绿色的长裙,背后张着蝉翼般的翅膀,瀑布般的长发随意披垂,唯一的点缀是一枚闪着细碎光芒的小皇冠……这是来自森林的精灵,超凡脱俗。

此时此刻,度夫人真正地落泪了,她至今仍然怀疑这是一个梦境:自己梦到持续十二年都没有一点儿消息的女儿归家了,而且啊,她已经从一个三岁小女孩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十五岁少女。

整个会场一片安静,安静得就算一根羽毛飘下,众人也能听到它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精灵少女身上,角落里的乐队也停止了演奏,有几名少年直接失神了,他们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这份安静最终被一系列的“哐啷”声音打破了,罪魁祸首是于天晴。

三、登场仪式

于天晴想要更清楚地欣赏精灵少女的容貌,不由自主往前走,直到手中的托盘撞上了一名身材横向发展的宾客为止。托盘中的酒全泼在这位宾客的身上,酒杯一一落地,打破了会场的安静,也打破了这名宾客的遐想。

“对不起。”于天晴随口说着,目光仍然落在正沿着楼梯缓缓而下的度家小姐身上。

“给我处理一下!”那名宾客非常不高兴地指着自己雪白礼服上的酒渍。“抹一抹就行了。”于天晴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她根本就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女佣身份。“你这是什么态度!”被无视了的宾客横着踏出一脚,要拦住她。于天晴直接踩着这横空而来的脚走过去。“给我站住!”对方一把拉住她。啊!我现在是女佣!于天晴回神了,连忙解下围裙给对方抹酒渍,当然,越抹越明显。“很抱歉。”她只能这样说,她根本没有女佣经验。“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来干什么?”

“先生,这句台词太古老了。”

“你!”对方明显被这个“个性”女佣给激怒了,他指向地面,吼道,“给你三秒钟时间打扫干净,然后在我眼前消失!”

“三秒钟不够啊,先生,我还要去拿工具。”于天晴认真地回应。“哼!用手!用手拾!用手扫!用手擦!给我擦!”这名宾客的肺活量不错,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成功引来了现场99%的目光。于天晴蹲下来,看向那一堆碎玻璃,脑海里迅速回忆玛格丽特学院的教程,遗憾,没有找到“机灵女佣如何应付刁难宾客”这一课。“真是抱歉……”话还没有说完,她感到身旁掠过一阵风,抬头一看,竟然发现刚才还在楼梯上的少女已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现场众人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度家小姐像风一般飞掠而来,随后纤手一伸,一把揪起那名胖宾客的衣领,紧接着如同拖一坨棉花一样拖着他掠向门口,全程行云流水。“砰!”众人只感觉地面略震了震,那名胖宾客被扔了出去,落地时如同一段大香肠从天而降。

众人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而度家小姐拍拍双手,轻盈转身,很快又像风一般掠回到楼梯上。她仰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度先生,说:“爸爸,我们继续吧。”

“千……千寻。”度先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女儿。门口传来了吼声:“凭……凭什么把我扔出来!”度家小姐扭头,眨眨眼睛,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奥尔菲斯曾经告诉我,东方有一句名言——路见不平,应当拔刀相助。”度先生连忙喊:“管家!”

“是!”管家马上跑去处理此事,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另一个职责——舞会司仪,就一边跑向门口一边对着麦克风说:“接下来,是千寻小姐的第一支舞,哪位宾客有兴趣呢?”

度夫人连忙朝一旁的乐队打手势,音乐再起,昏暗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度千寻又说:“爸爸,我们继续吧。”她还记得,为了这一个“登场仪式”,爸爸与妈妈给自己讲解了一遍又一遍,步速要缓慢,腰杆要挺直,笑容要维持唇角上弯五度角,最后他们还陪着自己把整个程序练习了不下十遍。怎么能够让他们的努力白费呢?所以必须把整个仪式完成。“好……我们继续。”度先生真想伸手抹一抹前额,他想一定能抹下一排黑线。

当度先生领着女儿走下楼梯时,前面站有几个少年,他们排成一行,一致躬身行礼,提出共舞的邀请。

度家夫妇的心一起悬了起来,他们很高兴自己的女儿如此受欢迎,但随时会出现的异况又让他们提心吊胆。

果然,异况再次降临,只见度千寻环视几位少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而她随后说的话却是:“我很高兴能够收到你们的邀请,那么,按照礼仪,你们必须……”她顿了顿。

什么礼仪?必须干什么?不但几位少年好奇,场内众人都好奇。度千寻平静地给出答案:“决斗。”

四、舞会礼仪

决斗!大家都以为听错了,投来疑惑的目光。

度千寻感受到了疑惑的目光,她眨眨眼,说:“我没有说错,的确是‘决斗’。”站在她身旁的度先生一手捂上自己的前额,而度夫人直接向后退了一步,一副要摔倒的样子,幸好,一名盛装的少年迅速上前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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