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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回拴马镇(3)

子云坐到床头,给擦了擦妞妞额头上的汗,拿起旁边的扇子给妞妞轻轻扇风:“他们年轻,我看子峰那个女朋友恨不能跟子峰绑到一起,现在的年轻人……”子云笑着摇了摇头。

云秀抱着安静下来的虎虎喂粥,“我说,云姐,你是不是也该为自己的事儿想想了,你弟弟都找女朋友了,你别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误在这个马上面目全非的小镇上啊!”

子云苦苦一笑:“等搬离了这座小镇再说吧,你还记得镇上的那座山神庙吗?”

“记得啊!怎么了?”云秀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不知道子云说的庙又跟什么扯上关系。

“原来庙里的那个算命的给说,我的姻缘就在拴马镇,我不知道在这座即将成为废墟的小镇上,还能出现什么奇迹般的姻缘,我看是我的命运与这个小镇有着密切关联倒有些接近。道士的话也不可信,要不怎么被人赶走了呢。”子云说着便涌现出几分感伤。

“是吗?你还别说,我还真没见过那个算命的,要不我也算算,我的命运里是不是就在拴马镇有这么一劫。”

子云叹了一口气:“唉!幸亏咱俩有缘,要不我真的不知道咋坚持下去,镇上的人越走越少,这里就像是一座孤城,晚上的时候我都不敢出门。”

两人说话间,虎虎也吃完了粥。

子云起身说:“药就在桌子旁边,你还按原来那么给他吃。我走了,这几天你没事就带着孩子过来吧,一起吃,热闹,估计两个孩子还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说说话也能增长孩子的语言表达能力,有助于他们的身心成长。”

子云走的时候,云秀又叫住了子云:“云姐……”但是,云秀的话没有说下去。子云回头看了看云秀,云秀就摇了摇头。子云没有多问就离开了云秀的家,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子云纳闷地自言自语:“云秀今天怎么怪怪的……”

云秀把虎虎哄睡着,她站在门口眼神呆滞望着院子。她又想起了在子云家里见到子峰的一幕幕。她想到了见到子峰的第一眼,子峰盯着自己的身上看来看去,接着在厨房里和子峰贴着身子而过的瞬间,她觉得身上一阵燥热,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她摸了摸身上,又摸了摸自己丰满的胸脯,却又垂头丧气的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子云这回回去的时候很小心,她怕吵醒了子峰和小君,就在卫生所的病床上躺了一会。

晚饭后,小君帮着子云收拾厨房。

子云对子峰说:“子峰,要不要出去走走啊,姐带你们四处看看,小镇虽然不如以前繁华,倒也清静多了。适合你画画,不行你去给我们画画算了。”

“好啊好啊!”第一个赞成的不是子峰,而是子峰的女朋友小君。

子峰瞅了一眼小君,小君撒娇地问:“不可以啊,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子峰摇了摇头,严肃地说:“不好!”

小君当真了,她撅着嘴有些不高兴。

子云看在眼里,没有说话,但是心里还是十分欣慰弟弟领来的这个女朋友。

当子云说:“走吧!”子峰就往外推小君,小君还在纳闷,“不是说不去嘛!”

“笨蛋!去拿我的画板啊!”子峰回了一句。小君像是即将飞出牢笼的小鸟,整理了子峰的画板、以及画笔等工具,小君背在身上,子峰拉住小君的手,走出了卫生所。

“哼,你今天怎么忽然怪怪的,像是魂儿丢了似的。”小君埋怨着子峰,不时的往子峰身边贴去,像是一会不贴着子峰,她就会觉得无依无靠。

子云看在眼里,想着城里的女孩子可能都这样吧,只是自己少见多怪而已,如今看了自己弟弟的女朋友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模一样,她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子云锁好了门,跟了上去。

子峰拉着小君等了等姐姐,他探身问姐姐:“姐,咱镇上那座庙呢?”

“庙还在啊,不过听说也快搬走了。”

子峰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我想去找找那个算命的给我和小君算算姻缘。”

子云一愣,摇了摇头,“算什么算,你俩好好的比啥都强,命都是算破的。”

跟在一旁的小君显然有些不高兴子峰算命地说法,子云也发现了。

还没等小君回击,子云抢先说道:“尽信那些歪门邪道的,命越算越薄,好好的别算命,算的哪门子命啊!”

“姐,我是说算姻缘!”子峰没有理解姐姐的话,又强调了一次。

子云担心会引起小君的不满,紧走几步拧住子峰的耳朵:“姐的话你听不进去了是吧,我先替小君教训教训你!”在子峰回头的时候,子云使了个眼色,子峰顿时明白了姐姐的用意,就不在提及算姻缘的事。

小君没有发起脾气,她是觉得当着子云的面不能太过分,也不能太小气。但是她偷偷掐了一把子峰,子峰疼得直咧嘴,就是不敢叫出声。小君出完了气,拉着的子峰手往前走去。

“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小君第一次来拴马镇,当然对镇上的地理构造和环境不熟悉,她好奇地问子云。

子云指着前面的拱桥说:“过了那座桥,前面是一处山坡,山坡上有一座庙,在庙的后面可以看到整个拴马镇,子峰可以在那里可以画出拴马镇全貌,而且面对拴马镇的方向正好是西方,恰好可以看到晚霞。同时,你也看看夕阳西下的拴马镇,你看看这里到底美不美?”

小君听在耳里,恨不能插翅飞到坡头,遥望夕阳下的拴马镇,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画着美景,享受异地风情的山水和城镇风情。她忽然大笑不止,在大家惊讶的时候,她说:“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还有个小和尚……姐,你们这里的庙有没有和尚啊?”

子云笑着说:“没有,我们这里是道士,不过道士已经不在这了!”

子峰似乎想起什么,“姐,我还想跟你说个事儿。”

子云没有在意子峰的这句话,随口应了一句:“嗯,你说吧!”

子峰觉得姐姐回答的有些过于仓促,也没什么反应,就接着说:“我们这次来不光是为了看你,爸妈还拖了一件大事给我。”

“什么大事?”这次,子云有了反应,她停下脚步回头问子峰。

“姐,你的人生大事。”子峰嘿嘿一笑,似乎略带神秘之感。

子云惊讶地看着弟弟,“什么人生大事?”

“姐,你听我慢慢说,是这么回事儿。咱爸咱妈给你找了个对象,这次来呢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如果你同意呢,我就回去带他过来,先介绍你们认识认识,然后再看合不合适。你一个人我们都挺担心的,让你去城里你又不去,爸妈是想用这招收服你的心。”

子云迟疑了片刻后,“真是这个事儿?”

子峰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还是肯定地回答了姐姐地问话。

“让我回头想想吧!”子云想着心事,接着向刚才指定的方向走去。

路过云秀家的时候,子云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她愣了愣神,对子峰说:“是虎虎的哭声,我去看看,是不是孩子又不舒服了?你们俩在这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子峰不假思索地说:“姐,我跟你一块去吧!”

子云一惊,小君拉了拉子峰的手,说道:“子峰,你去干吗啊,让姐去就行了,你又不是很熟悉。”

“你们待在这儿,等我一下,子峰你就别去了。”子云说完就进了云秀家的院子。

“子峰,我说你咋了,你脑子进水了啊,一个寡妇家家的,你没事去人家家里干吗,再说了这是晚上啊,你没事儿吧你?!”小君有些责怪子峰。

子峰自知自己不好,拉着小君安慰道:“哎呀,我见云秀姐跟我姐挺好的,我就觉得要是有事儿就去帮帮忙啊,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你别想歪了啊!”

“哼!”小君冷哼一声便扭头看向子云说过的桥那边。

子峰开始打量云秀家的院子。小镇延续着自古以来的建筑风格,红墙蓝瓦,红油漆的大门,只不过云秀家的红油漆大门明显破旧了许多,好几处的油漆都失去了光泽,甚至裸露出了木头的原本的颜色,由于时间过长,木头已经开始干裂,裂纹一条条的向下延伸,可以理解的是,这扇红油漆的双扇门,已经体现了它苍老的年龄。再顺着门缝往里观看,院落里坐落有致,东西各有厢房,北边是三间正房,由于门是虚掩,子峰只看见了正房的部分。正房门上挂着一条纱网门帘,再往屋里,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看啥呢你?”子峰被小君打断了,他便故意装作环视小镇的样子,嘴里不时地说:“我看看,还能不能找回点儿时的记忆。”

小君信以为真的就问:“哎,我说子峰,你是几岁离开小镇的?”

“我上完小学就离开了拴马镇。”子峰嘴里说着,还不忘了向云秀家的院子里偷窥上几眼。

小君拉着子峰的手踢着脚下的碎石子:“那姐姐比你大几岁啊?”

“五岁!我是姐姐带大的,后来姐姐考上了医科大,我是上中学的时候就转到了城里,姐姐医科大毕业后又回到了拴马镇,在当地政府的扶持下办了‘拴马镇卫生所’,姐姐也为拴马镇的老百姓做了一件实质性的好事。我爸妈多次要求让她来城里发展,她都一一拒绝,刚开始我妈还陪着姐姐住了一年,后来因为我爸身体不好没人照顾,姐姐就又把我妈送回了城里,从此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我爸爸是又生气又心疼,无奈啊!”子峰说着,就觉得对不起姐姐,心里不由得升出一股酸楚的滋味。

这时,子云从云秀家里走了出来,子峰急忙迎了上去,急切地问:“姐,没事吧?”

子云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虎虎难受,云秀又得给俩孩子做饭,顾不过来,虎虎没人抱就哭。没事儿了,走吧,一会三耽误两耽误回来都得摸着走了。”

子峰拉着小君跟着姐姐往前走去,他还不时回头看看云秀家的院子。当一切消失后,他的心才慢慢的收了回来。

当晚,子云在日记里写道:

弟弟的到来,算是给了我不少安慰和快乐。原本这个安静的卫生所里也多了一份往日不可有的活跃,再也没有那么紧张的气氛和小孩因为打针吃药而嚎啕大哭的声音,里里外外都充满了笑声,听得让我无比的舒畅。当弟弟说父母给我介绍了对象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一种感动还是一种惆怅,走在紫阳庙后的那片空地上,一直到后来看着弟弟画拴马镇全貌的时候,我都没有一句话和弟弟交流,听到的全是小君对弟弟的无比欣赏和爱慕。其实,我这个当姐姐的同样赞赏弟弟的绘画才艺。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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