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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随何传命招英布

韩信灭了赵国,诸将进来恭贺,乘机问这次取胜所用的计谋。韩信从头叙明,众人才知所派的三路人马,都寓有玄机。靳歙一路趁夜出发,绕到赵营后面,暗暗埋伏,等到赵兵倾城而出,便乘虚劫营,拔去赵旗,改竖汉旗。傅宽、张苍两路清晨出发,埋伏在赵营附近,等陈余战败逃回时,分头截杀,仍将他逼回汦上,好让张耳将他杀死。陈余果然中计,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赵王被众人拥出,一听说营塞失陷,立即掉转马头,正巧遇到靳歙杀出,赵王走得稍慢,被勒歙活捉回来,也一命呜呼。韩信这一番布置,就像设下天罗地网,把赵国二十万人全部罩住,使他们无从摆脱。等到功成事就,韩信表白,众将才如梦初醒,无不佩服。

背水列阵乃是兵家大忌,韩信违法用兵,反得大捷。众将还是生疑,他们齐声问道:“将军背水列阵,竟然能战胜赵国,究竟是什么原因呢?”韩信回答说:“背水列阵何尝不是兵法呢?你们虽然也熟读兵书,但均未悟得其中的奥妙,所以才心生疑问。兵法中曾有两句,‘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试想我军新旧夹杂,良莠难分,只有把他们置之死地,使他们勇气倍增,才能战胜敌人。”众将听了,都下拜道:“将军神机妙算,无人可及,我等受教了。”韩信又说道:“谋士李左车不知去向,此人不除,后患无穷,你们能为我将他活捉回来,定有重赏。”众将于是四处抓捕李左车。

过了几天,果然有人抓到李左车,把他押解到辕门。众将都认为会将他斩首。谁知李左车进来后,韩信忽然下座相迎,亲自为他松绑,并请他上座,仿佛弟子见到师傅一样,格外恭敬。

稍后,韩信和声问道:“我想向北攻打燕国,向东讨伐齐国,怎样做才能成功呢?”

李左车紧皱眉头说:“亡国大夫怎敢给你谋划呢!请将军另选高明。”

韩信说道:“听说你曾向陈余献计,如果陈余能采用你的计策,恐怕我反要束手被擒了,这是用与不用、听与不听所造成的。现在我虚心求教,请你不要推辞。”

李左车这才说道:“将军过西河、虏魏王、擒夏说、东下井陉。仅半天时间就攻破赵兵二十万,杀死成安君,击毙赵王,威震天下,这是将军的长处,恐怕当今世上找不到第二个。但汉军屡经战阵,将士疲劳。现在将军如果率兵攻燕,燕人依城固守,时间一长,粮草用尽。燕国不服,齐国称强,二国相持,刘、项胜负终难决定,这反变作将军的短处,岂不可惜?古来良将用兵,要用长击短,切不可用短击长。”

韩信听到这番话,忍不住接道:“你说得太对了,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李左车回答道:“将军不如先暂停进军,安抚赵民,暗中先派一位辩士,向燕王说明利害,燕国惧怕将军声威,一定不敢不从。燕国听命后,便好向东攻打齐国了!齐国被孤立,纵有智士,也不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韩信连声说妙,立即命人厚待李左车,并把他留在军中。又派一个说客,拿着书信到燕国。燕王臧荼当然畏威乞降,回书报信。韩信派人将此事报知汉王,并请求汉王封张耳为赵王。汉王听说燕、赵都被平定,当然欢喜,就封张耳为赵王,另命韩信领兵攻打齐国。韩信派来的人刚走,又接到随何的书报,说已将九江王英布说服,英布很快就来投降。

随何到了九江,九江王英布派太宰负责招待,把随何留居客馆。一连三天,都不曾见到英布,随何于是对太宰说:“我奉命求见大王,现在已过了三天,还没有见到大王。我想大王无非是认为楚强汉弱,还在踌躇,但为什么不与我相见呢?如果我所说的合理,大王就听从,如果不合理,就可将我砍头示众,献给楚王,岂不省事?请你代为转达。”

英布这才召见随何。寒暄了一阵,随何开口说道:“大王与楚王同为诸侯,现在听令楚国,想必是认为楚国强大。但楚国伐齐时,项王身先士卒,带兵亲自前去,大王理应率部下做楚国的先驱。而大王只拨了四千人,难道向人称臣,就这般敷衍塞责吗?况且汉王进入彭城时,项王还在齐地,一时来不及回来支援,大王离彭城较近,应该领兵营救,但大王却坐视不理,难道托身于他人,能这样袖手旁观吗?大王名为事楚,并无实际行动,将来项王动怒,定要归罪大王,前来声讨,不知大王将如何对待呢?”

英布听了,沉默不语,随何又说道:“大王认为楚国强大,汉国较弱,其实楚兵虽强,但天下已心怀怨恨,不愿臣服。试想项王背弃盟约,杀死义帝,何等不仁!现在汉王仗义讨伐,召集诸侯,固守成皋、荥阳,转运蜀粟,深沟高垒,与楚相持,楚兵千里深入,进退两难,必定由强转弱。就算楚能够胜汉,诸侯必将团结一气,全力抗楚。众怒难犯,楚怎能不败?现在大王不肯联汉,反向外强中干、危在旦夕的楚国称臣,岂不是耽误自己?目前九江军马虽然未必能迅速灭楚,但如果大王背楚联汉,项王必定前来攻击,大王若能将项王羁绊数月,汉王便可稳取天下。那时汉王自然裂土分封,仍将九江归属大王,大王便可高枕无忧,否则恐怕楚还没亡,九江已先摇动,项王定会念着前仇,来与大王寻衅!”英布被他说动,就对随何说道:“寡人自当遵从汉王的命令。”随何于是告辞离去。

消息传到彭城,气得项王怒目圆睁,火冒三丈。他马上命令亲将项声与悍将龙且率领精兵攻打九江。英布出兵对敌,连战数次,也只是杀个平手。后来楚兵逐渐增加,九江兵却逐渐减少,英布支撑不住,吃了一个大败仗,只好放弃九江,与随何一同到荥阳投奔汉王。

汉王令英布收集散卒,全力抗楚。英布受命退出,差人前往九江招揽旧部,并乘机迁出家眷。旧部有数千人同来,唯独不见了妻妾子女,问明底细,才知楚将项伯已进入九江,把他全家都杀死了。英布大为悲愤,立刻进见汉王,说明惨状,想亲自带兵为家人报仇。汉王说:“项羽目前还很强大,不应轻易前往,听说将军部下不过几千人,怎能打败楚军呢?我会派出一万人马给你,等有机可乘时,你可以立即进军。”英布连忙道谢,准备行装,即日上路。

汉王派出英布后,便向关中催促军粮,要与楚兵决一死战。碰巧丞相萧何派了许多兄弟子侄,押着粮车运到荥阳。汉王一一传见,问及丞相的情况,大众齐声说:“丞相托大王洪福,一切安好,只是挂念大王亲自指挥军事过于辛劳,恨不能分担劳苦。现在特派臣等前来服役,愿大王赐录,准许我等从军!”汉王非常欢喜,将萧氏兄弟子侄全部录用。

丞相萧何派遣兄弟子侄投效军前,其实另有原因。汉王离开荥阳后,时常派人入关慰问萧何,萧何也没往别处想。门客鲍生看破内情,说汉王在军中非常艰苦,派人慰问丞相,定怀有别意。丞相最好挑选亲族从军,才能释疑。萧何依计行事,果然讨得汉王欢喜,君臣相安无事。

关中粮饷艰难,不能随时接济,全靠敖仓的积粟作为军粮。韩信北征,敖仓由大将周勃留守,曹参协助。项羽多次想进攻荥阳,发兵数次,没有得手。又听说汉王招降英布,不禁怒发冲冠,计划率军亲征,踏破荥阳。范增献计说:“汉王坚守荥阳,无非是靠敖仓运粮。现在要想攻打荥阳,必须拦截敖仓要道,敌军就能不战而败了。”项王听完,立即派钟离昧率兵拦截敖仓粮道。打了几仗,把汉兵输运的军粮抢去很多。周勃听到消息前去救时,已经来不及了,又被钟离昧袭击,吃了败仗。钟离昧飞书告捷,让项王进攻荥阳。

荥阳城内缺少粮食,刚要派兵救应敖仓,夹攻钟离昧,不料项王统率大军,亲自前来夺取荥阳。汉王寝食难安,忙召入郦食其询问计策。郦食其说道:“项羽锐气正盛,不可硬拼。只有分封诸侯,牵制楚军,才能缓解灾患。现在大王如果分封六国后人,六国君民定会感恩戴德,全力拥护大王。大王得道多助,自可南面称霸。楚被孤立,必然失势,便不敢再与大王抗衡了。”汉王于是令有司打造官印,分封六国,并打算让郦食其前去办理此事。

恰在此时,张良前来进见,汉王瞧见张良,向他招呼道:“子房来得正好,我正想与你商议一件事。”张良于是走到座前,汉王对他说:“现在有人献计,请求分封六国后人,牵制楚军,此计是否可行?”张良忙答道:“何人为大王出此下策?如果这样做,汉就危险了!”汉王不觉一惊,忙将郦食其所说的话转告给张良。张良说道:“现在大王自问能置项羽于死地吗?现在天下豪杰,争相跟从大王,无非是为成就大事后能得到一些封地,如果立六国的后人为王,还有何地可分封众人?豪杰必定失望,大王还能靠何人共取天下?楚国如果不强倒也罢了,如果它像以前一样强盛,六国的王侯必折服于楚国,大王怎么令他们称臣?有此三害,岂不是大势尽去吗?”汉王没等张良说完,大骂郦食其,然后急忙命人传令将官印销毁。

过了几天,楚兵前锋逼到荥阳城下,城外守兵,陆续退入城中,汉王急忙命全体将领闭城坚守。恰在此时,陈平前来禀报军情,汉王便让他旁坐一边,商议破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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