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小林:35岁,新房主人,文化馆副科长职员
春芳:34小林妻部门职员琐碎主妇
大林:哥42岁泥瓦匠实在讷言,为小林上大学牺牲个人机会。
艾巧:39岁大林妻争强好胜,生性嫉妒。
老杨:64岁小林父,老农民老泥瓦匠
小林娘:63岁老杨妻
陶叶:34岁小林初恋情人,现小老板,有钱剩女
毛庐:29岁无房主义者,坚决反房奴斗士,小林同事
小林同事:赵甲、孙乙、钱姐
邻居:老李、周妈、吴哥
大师:骗子四、五十岁
争房者:40岁
白霞:小林楼上装修户、陶叶朋友
任成森:广厦万间俱欢颜开发公司老总,儒商。真人版友情出镜
徐辉:辉煌家居老总,真人板友情演出(其他商企界名人亦可策划友情出镜)
××木门、××太阳能、××地板、××厨卫、××洁具、××刲阳台、××洗浴设施老板若干
群众演员岁数,依手头现有演员定,不做特定要求。
1
某中小城市“龙都花园”小区。因环境区位优势佳,购房客趋之若鹜。周边交通发达,有学校,医院,大型购物超市和健身场所。
外景:小高层。可俯瞰全城,可远眺郊原。
“龙都花园”门牌特写。
社区景观花园里,邻居大叔大妈溜弯、健身、压腿、太极拳、聊天一派和谐升平景象。楼前小广场空地上,各路商家针对新居打出广告牌,鲜艳夺目有:××木门、××太阳能、××地板、××厨卫、××洁具、××刲阳台、××洗浴设施若干。
一旦外景显现,即伴随关于《房客房奴》的诙谐幽默主题曲启,因此曲简洁而有特性,反复出现,则使观众耳熟能详。
小林(碰到任成森):任总,多亏你大庇我们天下寒士俱欢颜,托你的福住上新楼,怎么?视察一下你的得意之作?
任:有我什么事,你个人奋斗的结果,欢迎文化人士入驻本小区,凭添儒雅之风气。
小林:任总过奖,你才是凤城有口皆碑儒商呢,这“龙都花园”就是你题的字吧。文明开放,又能挥笔泼墨,是开发商中鞋子最好的;书法界中房地产开发最成功的。
任:不愧是文化馆领导,夸起人来也有艺术,一套一套的。
小林:说笑了说笑了。回头见。
2
内景:小高层的某二单元902房,小林新居
小林、春芳开门进。小林有点四顾茫然、心不在焉的劲头,春芳一进门,甩掉鞋,光脚扑向向阳南窗,做远眺状,
小林:才半头晌就溜回来了?
春:你也不是把手机落家里回来取的吧?
小林:昨天刚搬来心里老是个心事,一有空就想溜回来看看新家。
春:穷汉得毛驴,总稀罕不够。
小林:咱两得的是一个病,一个药方就够了。
春:咱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小窝了。(说小林)“哎,换拖鞋,进城多年了老也不改农民习惯。”
小林:别矫情了,上数三代,谁不是农民?别趁套楼房就搭车摇身一变成了北京人了呵。
春芳:好习惯靠修炼靠平时点点滴滴养成。换上换上,进门是皮鞋还是拖鞋,就有文野之分。
小林:原来城里人乡下人的分别就在脚上呀?
春芳:一双鞋是小事,什么场合怎么穿就有若干学问。
小林:我懂了老婆,这穿鞋的秘诀和赵夲山的破兜子一样:这么拿就是经理,这么提溜着就是收电费的呗!
春芳:喔,儒子可教也。
小林:这么说人倒是沾了鞋的光,进门一换拖鞋就跟着脱脸胎换骨为城里人了?
春:就这么简单。
小林:这叫你这么一诠释,城乡的差别可真就大大缩短了,农民一换拖鞋,一步就跨入城市的行列?
春:(认同地)嗯,不信你瞅着,但凡进门不换鞋者,多数是农民。
小林:(揶揄地)只怕脚上的鞋是换了,头上的脑子没来得及换。好些人停留在表面形式上。
春:那就抓紧补课换脑子。
小林:这哪里是房子啊,分明是承载着文明社会符号的载体。看来,农民是得抓紧迁村并点快住上楼。
3
叮当。门铃声。
小林:哪路神仙来的这么及时,该不时要债地吧?
门开,任成森立门口。
小林:我靠,那阵风把大老板吹来了,请进,春芳贵客到。
任:不请自到,冒昧打扰,不欢迎是吧?
小林:扁哥儿们呵,平常请还清不到呢。春芳,介绍一下,咱凤城大名鼎鼎的广夏万间共欢颜房地产开发公司任总。
春:知道知道为凤城人民办了好多修城改道的好事。稀客稀客,快里边请。
任:换鞋。
春:家里乱不用换。
任:哪能成,我应尊重第妹的劳动果实。
(边走边看边点评):晤,顶是我的人干的,厨俱是000,家具是000,这门000。林科不亏是文化人,装修风格简约不简单,实惠而不浪费。
小林:穷人穷打算坝。我想镶金嵌银,可也得有银子呵。
任:这位置缺一组书橱,文化人搬家不能忘了老朋友书,总得有个安顿书的地方吧。
小林:还没顾上它们,在储藏室堆着呐。
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雅舍处全在架上有书,不然与俗人家何异?
小林:到底是儒商。
任:就算是你拍我这马屁的报酬吧,我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到,不用谈钱,这是送的,权当烧炕。
(叮当)来了。开门。
工人搬两组书橱依次鱼贯进,打开包装赫然入目。
春:忙倒茶递烟。这可怎么好,叫俺说什么好。
任:我以前也是个落魄文人,能刷两刷子文明书法的字。林科在我困境时帮助我,这是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工人出。叮当。
小林:又是那位?开门:徐主任,请。
徐:我不进去了,刚才送家具的车,压倒了两棵小黄杨,不忙的时候来物业处理一下。
小林;好,应该应该.
邻居:老李、周妈、吴哥上。
周:看到你家搬新家具,俺们就跟随了来看,往后就近邻了,好生噶乎,多多关照,咱小区的人心眼都挺好,来着了您。
李:我是八楼的,姓李,木子李,叫我老李中了,有什么事尽管言一声。
吴:姓吴,口天吴,咱这楼道,四邻团结的好,有事说话。
小林、春:谢谢各位高邻关照,改日定上门拜访。
李:奥,任总也在,你们忙,俺们先撤了。走
小林:徐总,你一出手就这么大的礼,我可怎么回报?
任:见外了不是。从你装修理念来看确实惠而不费,是得些个中三味的。
小林:穷人穷办法呗。徐总才是凤城装饰界大腕级人物。
任:林哥视我过高,其实我也只是在装饰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对装饰艺术,有了点皮毛的感知,还谈不上接触到真谛,
小林:业内风传你是把儒、道、释三宗精华结合进装修行当的高手,是装修中体现了人文关怀、哲学理念的大装修。
徐辉:你把我看成圣人了,看来我也快被林科你拍马屁拍死了。
小林:哪就是又一匹千里马歪倒在前进路上,腚上还有五个指掌印子。
徐辉:理论高度谈不上,我有自己一套看法:装饰,通俗说就是打扮,是化妆,就是女士的涂指抹粉打口红,钉耳环,造发型,是艺术的美化,是粉饰,是装点门面。当然这是俗解,其本质是通过固有的艺术手段把物体的表面轮廓修饰、雕刻、美化的过程。
徐辉:来点水,说的口都干了。
小林:春芳水。听的入神忘了侍候水。
徐辉:搞装修首先要弄清房子和装饰的关系。从主客来看房子是主体,装饰是客体,从枝干来讲,房是干,分布是枝,房是本,装饰是干要在不改变建筑物形状的前提下,尽最大量达到它的使用功能,合理提高室内空间的环境水平,叫人一进屋,就产生精神和心理上包括生理上的愉悦。舒畅、宽慰、温馨。(电话响)好了不掰乎了,还约了事,改日喝烧炕酒,走了。
4
小林:(下楼送人回,满腹心事地)胜利果实来之不易呀。
春芳:看你一脸苦大愁深的样子,谁欠了你钱似的。
小林:不是谁欠我的,是我欠了人民的币啊。人民在人民币面前总被压的直不起腰,闹不清这是人民的币,还是币(毙)了人民?你怪我愁眉苦脸,我倒想满脸阳光明媚,还不是叫房子票子逼的,屋子有了,饥荒也跟着来了。
春芳:愁也没用,慢慢来吧,革命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小林:我倒是想只争朝夕把窟窿堵上,可这又不是黄继光舍生忘死堵枪眼,只要奋不顾身冲上去就成,我就是舍身饲虎,总待有个变成虎饲料的机会呀。
春芳:高兴点,别哭丧个脸,乔迁之喜也喜不起来蔫鸡似的。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脸上能有点笑模样呵,脸比驴还长,忧愁也一天,喜乐也一天。你愁也还不下房债,干脆,快活生活,幸幸福福当你的有房一族。看我,遇什么事都笑口常开。
小林:纠正一下:是有房一奴。我真羡慕你,没心没肺的,多好啊。那就向你学习,强打精神给你高兴一下吧。多好的笼子啊。
春芳:(纠正小林)我也纠正一下,不是笼子,是龙都,是本市最上档次的龙都花园。(一本正经地)跟我说(FaLuWei)是“龙、都、花、园”。
小林:(做鹦鹉学舌样),“是,是笼、子、花、园”。
春芳:把舌头抻直喽,龙、都、花、园
小林:我舌头没打卷,怎么,“笼子花园”错了吗?”没见钱钟书老先生围城里说的吗,笼子外的想进来,笼子内的想出去。所以整一花园把你装进笼子,哈哈……
春芳:(无可奈何的)你这先生,真是无可救药。
小林:我也正巴望着谁给我粒药吃,一觉醒来,变富翁了,房债清了,从此之后和谐社会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起码能跟你似的,有房债不怕多,虱子多了不怕咬,整天没心没肺的傻乐。那真是‘无债一身轻,有房小神仙’。无债便是仙呀!
春芳:你也不至于因为欠几个小钱就出家吧。
小林:(哑然)出家,我也得舍得下咱这“庙堂”呀。再说了,即使我舍得下,那些债主也不舍得、也不会放过我遁入空门做山野之人呵。即使当和尚,一只钵,一片袈裟天当被地当炕地方游四方,也先还上房债再说。要不也对不起“房奴”的光荣称号。
春芳:好了,别贫了,等会爹妈来你可消停点,不允许再逗嘴了。
小林:我倒是想贫,你借我劲呵!练嘴皮子又解决不了“马内”(钱)
春芳早趴到地板上认真地擦拭起来,大有“穷汉得了匹毛驴”的兴奋劲。
小林:唉,至于吗?城里人。你自己的脸也没这么一丝不苟认真对待过,我看这房比你亲爹还亲。你把地板伺候的这么溜光水滑擦倒苍蝇跌倒蚊子的,人家怎么进?(又自语)猴子啊,你可千万不要堕落成人!你还是就在树上搭窝吧,进化成人,房子就把人变回猴子啦。苦啊。
春芳:(躬腰弯背埋头苦干)你才猴子里,盼了半辈子的新房,早也盼晚也盼望穿双眼,梦想成真,我稀罕稀罕还不成吗。
小林:成,成。你就快快乐乐心安理得地当你的房奴吧。这叫什么来?叫累并快乐着。
5
门铃响,
小林:待会爹妈来了你可配合点,我好不容易才做通工作搬来和我们同住,别跟事妈似的啰啰个没完。
春芳:别瞎操我的心了,爹妈拿出钱帮咱,我知道顾全这个大局。
小林:在嫂子哥哥面前可别帮钱不帮的漏了嘴,是机密。
开门,小林的爹娘老杨夫妻进。
老杨:(大口喘气)这十二楼爬了整整半点钟,腿都直了。不行不行,这哪是人住的地儿。
小林:(心疼又气不过)放电梯不做干吗?爹娘,赶时髦?即使低碳社会也不在乎你二老省下几两碳,不差你二老这钱呀。咱交的物业费中,有乘电梯的费用。不坐白不坐,你爬楼也没人给发节能奖。
老杨:快算了吧,电梯这孬种,看了怪好,不是不动不听使唤,就是领错了楼层,折腾了一气又回到了原地。你说是不是,老婆子?
小林妈:兴许是你这老东西不会鼓捣,现代化玩意就得现代人办,你搬砖和泥,抹灰拿瓦刀的手不灵。(站门口不动)
春:爸妈,您打个电话喊我下去给开电梯不就得了快进屋歇歇喝茶。
老杨:忒高,忒高。(径直穿着大鞋走向窗子,临望状)真是得好生看看咱小林的房子了。
春芳:(光脚站地,含蓄地注视了一下老杨的脏兮兮的大鞋,心疼,不好指出了,轻声叫)小林,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不幸被我言中,拖鞋是个符号吧。
妈(小林还没开口,妈抢先一句):老东西,换下你那双脏鞋,看把个光鲜地面糟践的。
老杨:都说城里人进屋换鞋,还就真的不假。进个屋还这么多管辖,就不如咱庄户人,里里外外出来进去一双鞋,哪里这么多讲究。(换鞋)唉,我汗脚,味可大呵,用不用先洗洗再换?(拿拖鞋等候)
春芳:(哭笑不得)不用不用,爹,在咱自己家,换不换随你,咱是以人为本嘛。
老杨:这还差不多,这不,现如今这人笨的跟着房子转,伺候起地面来了,原本就是被踩在脚下的物件,要倒过来压人,叫人供奉起来,城里人硬是拿脚来打俺庄户人的头。真是的。是不是这就叫代—呵就沟?
小林:哎呀,老爹,简单几句话,十分有哲理性,还透着智者的辩证法眼光,朴素而尖锐。属于“经济适应话”。
老杨:甘情这城里电梯也种族身份歧视,欺负俺庄户孙,不拉活,拒载俺。
小林:唔,可能是“电眼看人低”,可能是“山寨版”电梯,看你是外人,不熟它就“恶搞”你,不过混熟了就很灵很听话。其实电梯很傻很天真,小孩也操作了,叫上几楼上几楼,不搞歧视,平等待人。
老妈:别拽文了,糟践老东西咋?这老犟种,一辈子也不爱顺溜,净弄些噶古话。快换拖鞋!
老杨:得令,我换就是。(咕哝)走了一辈子路,上新楼还不会走路了。就按城里人规矩,包装包装他娘个脚。
妈:别啰啰那么多没用的闲俏话,进了城,咱也是城里人了,就得事事处处按城里人的套路办,叫怎么着就怎么着。向城里人看齐才能改改你满脑瓜儿高粱花子,不然把你打回去另回一回炉。你说是不是,春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