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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众神之王与人类之父(1)

我们所熟悉的希腊诸神(具体说,就是他们的十二位主神)不是像孙悟空那样无父无母,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们有着显赫又混乱的家世,神的血脉源远流长,每个神都有一段凡人般坎坷不平的身世,也有着凡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所以,希腊的神是人性化的神,有着人的缺陷、人的欲望,会犯人一样的错误,做人可能做的任何事情。看希腊的神,就像看镜子中的我们;读希腊神话,就是在读人、读人性,尽管是用一种戏剧化的形式呈现出来的。

在希腊神话中,天庭的三代领导人分别是乌拉诺斯、克洛诺斯和宙斯,尽管王位世袭、父子传承,但仿佛存在一个解不开的命运魔咒——父食子、子杀父,父子相残、拔刀相向。普罗米修斯创造了人类,又为人类点燃了文明的火种,是有着大无畏的革命牺牲精神的英雄,却饱受摧残。也许,这就是天上人间所有英雄的宿命,摘取胜利果实的往往是比英雄更冷酷、更有手腕的枭雄。

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

在希腊神话中,宇宙之初的世界就是一块提拉米苏蛋糕,没有层次,没有分野。看不出形状的卡俄斯是唯一的存在,而它也只是一个无边无际、一无所有的空间。在这混沌一片中,无数不安分的原子蠢蠢欲动,一个新的世界呼之欲出。

古希腊诗人赫西奥德(约公元前8~前7世纪)是研究希腊神话比较资深的一位。他捯饬出的一本《神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以至于人们时常把希腊神话的神谱等同于他所给出的这个。赫西奥德认为,宇宙最初的形态是混沌。混沌生了大地女神盖娅,之后出现的是在大地底层的地狱神塔耳塔罗斯、黑暗神厄瑞玻斯及在地面出生的夜神尼克斯,还有爱神厄洛斯。这就是“五神创世”之说。按照赫西奥德的旧神谱,宇宙是由五位神仙共同创业并共同管理的。

作为众神之母,盖娅的主要工作就是“造神”。盖娅生了天空,于是有了天神乌拉诺斯;生了海洋,就有了海神彭透斯;生了山脉,产生了山神乌瑞亚。她与儿子天神乌拉诺斯结合生了六男六女,即十二个提坦神。而在这里,我们要讲述的就是天神,也是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的故事。

创造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乌拉诺斯是从盖娅的指端诞生的。乌拉诺斯成为与地母相对的天父,同时也兼任起盖娅的丈夫和儿子。近亲婚配的结果是,夫妇(或母子)二人生下了十二位提坦巨神,还有多位独眼巨人和百臂怪兽。

乌拉诺斯是阳性的天空,生来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权谋家。作为一位曹操式的人物,他的雄才大略和奸猾多疑也让他成为一个颇具争议的人物,也成为第一代神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初登大宝的乌拉诺斯,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俊美少年。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世界,混沌初开,荒蛮寂寥。除了地母盖娅还算是一道风景外,乌拉诺斯甚至开始怀疑宇宙存在的意义。不甘平庸的乌拉诺斯心里还藏着一个“盛世”,改革已成弦上之势,不得不发了。

乌拉诺斯没有谋臣,凡事还得亲力亲为。首先,在枝繁叶茂的山林,他用权杖引来了叮咚的泉水;在开阔平坦的原野,他用脚顿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水流喷涌而出,化为波光潋滟的池沼湖泊。雨水自天空降落下来,汇成小溪河流,奔向浩渺的大海。山谷峰峦高低起伏,原野大地繁花似锦,世界开始充满勃勃生机。接着,他又为地球划分好了不同的气候带:最热的中心地带就是热带;处于两极的冰天雪地的,则是寒带;夹在寒热之间的地区,气候温和,寒暑交替,是温带。当然,也许是乌拉诺斯对与盖娅的二人世界十分满意,也许是他还欠缺一些想象力,他没有创造出更多的“活物”,这个任务最终将交由他的侄儿普罗米修斯完成。

但不管怎样,乌拉诺斯终于完成了他的开疆之治。在他的统治之下,宇宙开始变得井然有序。

失踪的孩子

作为天神,乌拉诺斯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他所预知的结果却是致命的。

乌拉诺斯和盖娅生育了一大堆的孩子,可惜的是没有继承父母良好的基因,个个长得非常“马戏班”。盖娅两次分娩,第一次她生下了十二个提坦神,虽然体形高大,但比例匀称,智商良好,还繁衍出普罗米修斯这样的英雄人物;但第二次分娩,生下的就完完全全是一批怪物了。不是独眼倒竖额头,就是长出一百只巨臂,与人掐架的时候,头上的独眼发出火红的怒焰,一百只巨臂张牙舞爪,大有遇佛杀佛,遇鬼杀鬼的架势。面对这样的儿女,盖娅明显要比后来的潘神的母亲淡定,没有吓得掉头就跑,而是以强大的母性接纳了她的这些怪物孩子们。

但乌拉诺斯不这么想。他一早便预知,自己的众多孩子之中,那最优秀的一个必然会推翻他。这让他惶惶不可终日。他偷偷地观察这些孩子,尤其让他感觉害怕的就是这些怪物。于是他找了一个想带孩子们夏令营的借口,把他们引诱到一个秘密的洞穴里,软禁起来。时间一长,盖娅起了疑心。她到处寻找孩子们,嗓子喊哑了,眼泪不知流了几公升,可是毫无音讯。问起乌拉诺斯,他就支吾过去,花言巧语地逗盖娅开心。

地母找不到她的怪物孩子,就只能更加警惕地守护在这些提坦神身边。解决了这些怪物,乌拉诺斯把目光转向了十二提坦。他趁盖娅不注意,又悄悄地把提坦们一一偷走。其实乌拉诺斯连日来鬼鬼祟祟的行踪早已引起盖娅的怀疑,她尾随乌拉诺斯,发现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伤心失望之余,盖娅更加坚定了教训乌拉诺斯的决心。

其实,当初盖娅让乌拉诺斯做众神之王,但时间长了,乌拉诺斯威权日重,实行完全的独裁统治,性情逐渐粗暴乖张、刚愎自用,完全没了之前少年帝王的雄心霸气,甚至对盖娅也不大尊重了。盖娅对其行径愈加不满,早有除掉乌拉诺斯,另立新帝的想法。但顾念母子、夫妻情分,终是隐忍了下来。但这一次,盖娅决定不再姑息乌拉诺斯,思来想去,制定了一个周密的“除奸计”。

镰刀政变

盖娅用采自大地最深处的黑色岩石为原料,让塞克罗斯[1]们造了一把非常坚硬和锋利的小镰刀。但拿着寒光逼目的刀子,盖娅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身为母亲和妻子,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下这个“毒手”。但乌拉诺斯不得不除。盖娅想到了她的提坦们。

[1] 盖娅与她的儿子天神乌拉诺斯所结合生出的三个独眼巨人。

她把她的提坦儿子们叫到一起,告诉他们:“孩子们,打倒你们罪恶滔天的负心爸爸。这个家伙太可恨了,他害怕你们夺权,就抛弃你们,把你们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提坦们沉默了。从内心里,他们憎恶自己的父亲,但又害怕他无所不能的力量。只有小儿子克洛诺斯毫不畏惧,他推开前面沉默不语的哥哥们,走到妈妈跟前,握着她的手说:“妈妈,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吧!”

一天晚间,盖娅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将乌拉诺斯灌得大醉。待其睡熟,克洛诺斯手持镰刀走来,一刀将他父亲的生殖器割下。这时,乌拉诺斯睁开眼睛,并愤怒地诅咒道:“你会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不久,你也将像我一样被自己的儿子推翻。”为了避免自己的行为可能带来的麻烦,他顺势把乌拉诺斯的生殖器往上扔了出去。许多血从这个割断后被抛出的器官滴到地球上,而那个生殖器却被抛得很远很远,一直落到爱情海海浪里。从掀起的海浪泡沫中诞生了新爱神阿佛洛狄忒。乌拉诺斯的精血溅飞在盖娅身上,使盖娅独自孕育了怪物巨人族、复仇三女神厄里尼厄斯和白橡树三神女墨利埃。

乌拉诺斯从此永远固定在世界的最高处,再也不能动弹。乌拉诺斯的身体同盖娅同样高大,有多少块土地就有多少块天空,当我们仰头望时,头顶是同样大的一块天。接着克洛诺斯救出了十一位哥哥姐姐,但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仍被软禁,他们推举克洛诺斯为神王,接替他的父亲乌拉诺斯成为第二任神王。

王者归来——宙斯

宙斯是奥林匹斯第三届神政府的最高领导,也是天地、神只和人类的最高统帅。按照中国的传统说法,就是玉皇大帝、老天爷。作为三界领袖,宙斯弑父夺位,与兄弟三分天下,有着政治家的“谋”和军事独裁者的“狠”。他的兵器雷霆闪电代表无上的权力和力量,他的决定不可改变;他是正义的引导者,也是小报八卦版的常客,私生活绚烂多彩。以至于比起他的宏图伟业,宙斯留给人的印象更多的是一个绯闻缠身、始乱终弃的情场浪子。

王子落难

宙斯的奋斗之路是一部精彩的戏说剧。幼年落难,历经磨砺,终成豪杰;手刃生父,初登大宝;剿灭余党,尽揽江山。熟悉中国历史的人对这些戏码不会陌生,从战国的齐王小白,到明代的孝宗佑樘,他们的经历告诉我们,王者就是这样炼成的。

宙斯的父亲是第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当年克洛诺斯以“镰刀夺位”,杀死父亲乌拉诺斯成为奥林匹斯第二代王。但是父亲临死时的诅咒却让他寝食不安,“你也将像我一样被自己的儿子推翻”,这句话时时回响在他的耳边,就像潜伏在心里的一颗定时炸弹。为了破解这诅咒,克洛诺斯做出了一个残忍的决定:把生下来的孩子全吃掉。

克洛诺斯的妻子是他的姐姐瑞亚,即十二提坦之一。瑞亚为克洛诺斯生了五个孩子,但毫无例外都被克洛诺斯吞进了肚子。瑞亚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但是只能放在心里。在她生下第六个孩子后,她决定不再让克洛诺斯这个疯狂的举动继续,下定决心要保全这唯一的血脉。她给这个孩子取名宙斯,并送去克里特岛交由桉树仙女抚养。接着瑞亚将一块石头包在布里交给克洛诺斯,早已把“食子”当成家常便饭的克洛诺斯看也不看一眼,就将它咽了下去。

时光流逝,宙斯在克里特岛长成一个英俊健壮的青年。从桉树仙女那里,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在由衷地感激自己的生母的同时,对残暴自私的父亲积蓄了满腔怨气。还是血性少年的宙斯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推翻父亲的暴政。历史就像是一个轮回,乌拉诺斯的诅咒还是无可避免地应验了。

王者是怎样炼成的

按照一般的剧情发展,英雄们推翻旧势力的第一步就是通过和亲,找一个靠得住的岳父壮大势力。所以宙斯也没有走出这个俗套,只是这次帮助他的是他的妻子智慧女神美狄丝。其实说起来美狄丝应该是宙斯的原配,但是因为宙斯顾着建立霸业,没来得及领证,再加上最后的情变,所以赫拉才最终成为第一夫人。美狄丝为宙斯配了一小瓶具有催眠和催吐作用的药水,并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一番,宙斯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宙斯找到了母亲瑞亚,母子抱头痛哭一番后,宙斯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母亲。瑞亚咬着嘴唇半晌没有作声,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情分。宙斯大声喊道:“母亲,你难道把你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我的哥哥姐姐们都忘记了吗?他们现在还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整日的思念着你,苦苦等待你去搭救他们。看看父亲做了些什么,他是多么残暴自私的人!”想起失去的孩子,瑞亚动摇了,她答应了与宙斯里应外合,负责吹耳边风。

克洛诺斯嗜酒如命,喝多了还会对瑞亚动手,这也是瑞亚决心离开他的一个原因。他身边有个专为其倒酒的小厮,瑞亚借口这个小厮笨手笨脚,就建议克洛诺斯换一个。耳边风吹得非常奏效,克洛诺斯批准了。宙斯顺理成章地成为接替人选。宙斯聪明伶俐,很快博得克洛诺斯的欢心和信任。终于有一天,宙斯将药混入酒中,服侍克洛诺斯喝下。很快,克洛诺斯便昏迷不醒。并不断呕吐,将吃进肚中的已长大成人的五个孩子都吐了出来。他们就是赫斯提亚、德墨忒尔、赫拉、哈得斯和波塞冬。还处在昏迷中的克洛诺斯则被提坦们像垃圾一样丢到了宫外。为了酬谢宙斯,宙斯的兄弟姐妹们一致同意把最具威力的武器——雷电赠给了他。

被废黜的克洛诺斯和他的其他下野的提坦兄弟们不甘心失败,决心重新夺回失去的权力。他们推举伊阿佩托斯的儿子阿忒拉斯——最高大强壮的提坦为首领,攻打奥林匹斯山。但伊阿佩托斯的另两个儿子普罗米修斯和厄毗米修斯没有参加。普罗米修斯不但没有参战,而且为其后宙斯扭转战局发挥了决定性作用。新夺权的奥林匹斯诸神抵挡不住提坦们强大的攻势,眼看就要全线溃败。这时,普罗米修斯给宙斯出了一个主意,让他释放出囚禁在地下的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对付克洛诺斯。宙斯对这敌人的儿子半信半疑,但还是采纳了他的办法。

当初,克洛诺斯深知自己的独眼和百手兄弟们的强大,认为他们的存在是对自己王位潜在的威胁。因此,他设毒计将他们抓住并囚禁于塔耳塔罗斯地狱。对克洛诺斯怀有深仇大恨的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们一出来,便化愤怒为力量,爆发出了巨大的战斗力,很快,战斗形势发生根本逆转。他们将他们打造的武器——一根可以发射雷霆和闪电的权杖交给宙斯。宙斯狂笑着向提坦们发射霹雳,提坦们四处奔逃,结果被把守住各个路口的百臂巨人一一擒获。所有参与战斗的提坦们全部被关入塔耳塔罗斯地狱,而主帅阿忒拉斯则被罚去顶天。克洛诺斯自此元气大伤,东山再起再无可能。

至此,宙斯江山在握,开启了白银时代的辉煌治世。

恋爱中的宙斯

除了在奥林匹斯山上向众神训话,宙斯永远行走在寻找爱情的路上。说得好听些是多情,难听些就是好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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