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采一直守着她,李桐儿心中动容,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绿采,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丫鬟,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绿采听见李桐儿的话一顿,看见李桐儿露出焦急的脸色,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只不过……”她叹了一口气,小声道:“丞相府的女人们进到王府里来,上面传下话,不需下人跟随了,我也要跟别的丫鬟们住到下人房那边去了。”
李桐儿早就想到了,谢青慕这般刚愎自用,做什么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顾忌,丞相府送来的女人,想要在王府里过上好日子,想来是很难了。
“贱人!你们还在这儿,竟敢叫玥夫人一直等着你们?”
突如其来的一声,把房间里沉闷着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向着声音望去,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叉着腰,一手指着她们破口大骂。
一身打扮,分明只是个丫鬟。听见‘贱人’两个字,李桐儿拧起眉,刚要发作,背后的伤口扯着生疼。绿采急忙一把拉住她,凑到耳边低声急道:“姐姐,她是玥姬夫人的丫鬟!”
小丫头一脸嫌弃地看着屋里的两个女人,站在二人面前喝道:“你这个贱人,还磨蹭什么,难不成还真要我家玥夫人等你?”
李桐儿的眉拧的更深了,一旁的绿采紧紧拉着她,那神色,满脸写着:玥姬,不能惹!
无奈,李桐儿只好闭上耳朵,胡乱敷了点药,捂着伤口跟小丫头出了门。
院子中四处一片寂静,人已经都去赶着见玥夫人了。
小丫头个子还没完全长高,高高挺着胸脯,对着走过来的一个提着灯笼的小丫鬟道:“你去!把她们带到夫人的院落!”
“是,小竹姐姐。”
在王府中,称得上夫人的,有韵姬和玥姬两个人。韵姬行事素来温和待人,这样飞涨跋扈的,就只是玥姬。韵姬却从不以为意,渐渐的,夫人就成了玥姬一个人的专有词。
吩咐完毕,小竹趾高气昂地走了。小丫鬟冲小竹俯身,才转过头对李桐儿她二人道:“跟着我走吧。”
李桐儿对这个小丫鬟的印象还不错,冲她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其实她现在的年龄也大不了多少,绿采也习惯了李桐儿这样的口气了,那个小丫鬟也不以为意,回道:“奴婢腊梅。”
李桐儿‘哦’了一声,却扯动了伤口,抿着唇慢下来。小丫鬟在前面走了几步,才转头发现了异样,劝道:“姐姐快些走吧,要是惹了玥夫人不高兴,就糟了。”
她虽然嘴里这般说,脚下还是慢了下来。走了几步,腊梅看了看四周,又忍不住对李桐儿道:“在王府里,没人敢忤逆王爷。”
李桐儿走着的脚步就停了下来。原来,自己白日丢的脸,她也看见了。这话里连带的一番好心,李桐儿会意地朝她点头。谢青慕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哪个人会不怕他?好歹王安府虽然阴狠,平日却还披着一张平易近人的狼皮,而谢青慕,却是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狠戾作风张扬在外。这么危险的人,惹了他,苦的就当真只能是她自己。
王府的路弯弯转转,三个人踏着雪,沿着每一道长廊里灯笼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走走停停。
李桐儿没精打采地跟着前面的人,等到走进玥夫人的院落时,整整走了一个时辰。看来她的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偏僻。
前脚踏进门,顶上就传来一声:“呦,这就是白日里跟咱们王爷较劲儿的人哪,果然好大的架子!”
一行三个人的脚步停下来,腊梅一躬身就退下了。一排排的女人聚集在屋内,李桐儿好奇地看着不远处的女人们,妖艳的脸,曼妙的身姿加上绫罗绸缎,加上几分显而易见的敌意,这些都是谢青慕的女人。
上堂中央,坐着一位紫衣女子,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脸色颇为不悦,而说话的,就是她左侧身旁的摇着扇子的女人。
她看见丞相府派来的女人们也都恭恭敬敬地站在堂中,只是在角落里一副受气的拘谨样。李桐儿不明白什么状况,只怪自己平时与这些女人走的不近,总是拿不到一手线报。她歪过头,附在一脸愁苦的绿采耳边轻问:“怎么回事?”
绿采怏怏地看着她:“早就听说这玥姬善妒,想不到厉害成这样,咱们才刚进来,就要受这种对待,以后可怎么办呀!”
原来,在李桐儿来之前的一个时辰,玥姬就已经下达了命令,说什么‘王府人满为患’,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地方供养闲人,除了她呆在那个小破屋,剩下的女人分到各个妾室的院儿去。说白了,就是当下人为奴的命!
丞相府来的女人们虽然不甘心,可面对‘玥夫人’三个字,就只能乖乖的认命。对玥姬,她们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露出谦卑和拘谨,这样才能够在这里安然地生存下去。
那些曾经讨得王爷一时宠幸的女人们,那些妄图挑衅玥姬地位的女人们,如今她们的去处,已经没人知晓。有的被赶出了王府,有的被扔在了后院孤独着老去。而最终,在王府春风得意的,从来还是玥姬。
听到这,李桐儿不禁愁眉苦脸,这冷宫的伙食不知道会不会太差啊?她忽然又想到什么,直问绿采道:“你不是来当丫鬟的,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愁眉苦脸个什么劲儿?”
绿采被她一下子噎的哑口无言,想辩驳又找不出话,一张脸憋得通红,气得鼓鼓的。
一来一回,李桐儿就把那刚才那个质问她的女人忘到脑后了。
可是那个女人还等着哪,她见李桐儿没有吱声,没人搭话,接下来要说的话就不禁噎在了当场。
玥姬坐在中央,脸色一直没好看过。早在刚刚,她扫视了一周这新来的女人,出自丞相府的手笔,王钦若选中送入青慕王府的女人,论身材、姿色无一不是上乘,心情就已经糟透了。她怒其不争地瞪了刚刚出声的女人一眼,对上李桐儿斥道:“这是青慕王府,不是丞相府!在这,王爷他就是你的天!一个送来的贱货,谁给你的胆,敢顶撞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