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儿冷眼瞧着进来的华奉时那张欠抽的脸,听着附近的人小声议论着他那些欠抽的事,确定对他完完全全地非好感。尤其是他还在这冷天儿摇着一把欠抽的扇子。
华奉时刚刚从青楼里听人谈起了这比武招亲之事,听说这吴老太岁的女儿是个美人儿,心里就有些痒痒,急忙穿好了衣裳召集人奔向这。他眼珠子四下瞄瞄,看见远处穿着红色衣裳的女子,哈哈笑道:“果然是个美人儿。有这样的美人儿为爷暖被子,今晚上保准能做个销魂的好梦!”几句污秽的话出口,华奉时又转向台上的戚元,面色立时变成阴冷:“你还杵那儿干什么,还不给爷快滚!”
但凡男人,尤其是在自己想着的女人面前,遇到了这种情况就没一个会退缩的。他就是明摆着敌不上,也绝对不后退。打得一身伤一身血,那叫能耐,那叫大丈夫!你跑了那叫什么呀,那叫懦夫,窝囊废!以后抱着孩子想找两件事吹吹,想起来那都没脸。
所以,面对着华奉时这一行人,戚元心明镜似的,他还是看了看吴芷的方向,笃定了硬着回道:“在下为这吴家小姐而来,既然未输,就不会这般下去!”
华奉时见他不识抬举,火气登时上来,对身边的随从招招手:“给爷把他弄下去!”
身后站着的十几个汉子听见吩咐,齐刷刷向戚元扑去。面对这仗势欺人的一幕,台下一片愕然。他们把目光急投向吴老太岁,那吴老太岁却也只是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当今国舅,他也惹不起啊……
坐在中央的王安府,对这情景却似乎是置若罔闻,仍然一手把玩着手中的杯子,面上是云淡风轻的笑意。王安府的脑子里,事儿,只分让他高兴和不高兴。他高兴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听话有礼的孩子样,你怎么折腾都行,压根就没有‘正义’这个概念。
戚元纵然功夫再了得,也敌不过这十几个汉子的围攻,况且这些人本就有些身手,片刻功夫,一个汉子的刀穿透了戚元的左腿,剩下的人抓起他猛地抛向了台下。重重地一声落地,已然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李桐儿见了这血腥的场面气得牙齿咯咯作响,这个混账居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她正翻涌着怒火,却看见台上的华奉时正笑吟吟地奔着她们走来,冲着吴芷轻挑地喊着:“小娘子……”吴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到了这个禽兽手里,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李桐儿看着吴芷渐渐惨白的脸色,心里跟着上下打鼓,她用那不好使的脑子分析了半天,现在这种状况,这在场的,能压住华奉时,能救吴芷的只有王安府了!对啊!她不是在心里暗暗喜欢着他么,说不定这就能成全了她……
要说李桐儿的脑子不好使,还真没冤枉她。她能想得到王安府,怎么不想想人家跟你什么关系呀,人家就不救你还是回事呢。可这位姑奶奶只是想到这就乐开花了,她噔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吴芷道:“去求求侯爷,让他救你吧!”
吴芷似乎也被李桐儿斩钉截铁的目光震慑住了,一时间忘记了反应,呆愣地由着李桐儿一手将她拉了起来,推着向王安府坐的地方奔去,等到她的意识回复过来,已经一个趔趄身形不稳栽倒在王安府的身前了。
杨人豹站在王安府身后,只待主子一个提示,就把不知天高地厚扑上来的女人给治了。扑上来的女人有俩,可他就想办这李桐儿一个。可惜他的少主子脸上迟迟仍没什么表情,杨人豹便只能隐忍静候着。一旁的荆可萋的脸色也不由得紧绷了几分,她袖子底下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裳,暗暗瞪着面前的吴芷和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吴芷从没想过能这么近距离地站在他面前,想捋捋头发已经来不及了,身子还一个劲儿地颤抖,她只能慌忙站起身,整了整衣裳,回头感激地看了李桐儿一眼,李桐儿回给她一个鼓励的笑。
王安府也看见了那个微笑,真诚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微笑。
只是,那个微笑太刺眼。
愚蠢的想法,幼稚的手段,这个把别人推向他怀抱的女人,是在挑战他的骄傲么?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把刀架在他身上的女人的身影,不记得过了多久了,又有人想要操纵它的人生……来换取她们自己的微笑。
她绝对会后悔的……他保证。
“侯……侯爷,若能搭救民女,民女、愿一世跟在侯爷身边,不要任何名分……只求侯爷不嫌弃……”吴芷一口气说完话,几乎耗尽了生平的力气,她似乎能感到周围射来的千万道光线,手指已经绞得发白,头不住低垂。
这一段真情告白,这欲语含羞的模样,任谁都要感动的。连李桐儿都在心里暗暗地给吴芷叫好,可这表白的对象,偏偏是丝毫没听进去的王安府,也没人觉察到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渐渐透出的阴狠的气息。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圣上钦封的侯爷嘛!”华奉时一步一步向王安府走来,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暗暗咒骂了几分。这鸭子都到嘴里了,谁成想他王安府不早不晚地也在这凑热闹,华奉时虽然是个渣子,脑子里也不全糊涂。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丞相府……却不能撕破脸。眼下这情景,还真他妈不如不来,他悦红楼的小翠剖的葡萄还没吃呢。
王安府的目光不着痕迹从旁边的女人转到华奉时那张僵硬的笑脸,一挥手,手中那盏茶杯‘碰’地碎在地上。
华奉时脸色青了几分,他早先听说丞相府里的这个小祖宗不是什么善茬,这会儿他真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翻脸?
华奉时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赶忙陪笑道:“原来是侯爷一早看上的女人哪,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早知道兄弟我怎么能跟您抢呢,那小翠还等着我那,告辞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