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7日在时装设计师乔治·艾美洛的生命中,原本该是一个温馨美好的日子。
下午三点钟,他准时走出办公室。
秘书小姐蓝晶晶刚讲完电话,放下话筒,笑盈盈地站起来:“艾美洛先生,请代我祝阿拉贝拉小姐生日快乐。”
乔治的心情极佳,俊逸的脸上泛起微笑:“谢谢,麻烦你通知各位同事,今天提早下班,无论手头有多重要的工作,都尽管放下。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如果艾美洛工作室还有人伏案工作,我会非常不安的。”
蓝晶晶欢呼一声,跑去“传旨”了。
看来艾美洛先生打算让他的小妹妹的生日变成普天同庆的节日啊!
如他所愿,欢乐的气氛瞬间洋溢整栋大厦,每个员工都露出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愉快笑容,兴奋地和同事讨论下班后的计划。笑语喧哗沉寂之后,几乎每间办公室都不见人影了。
路过助理埃德蒙·舒尔茨的房间时,乔治在门上轻敲了下,探头进去,含笑问:“怎么还在忙?”
埃德蒙边敲键盘边抬起头来:“我在给厂商回邮件,确认本季订购的面料样品。”他是一个颀长清秀的男子,有着男模般标致的面庞,眉睫乌浓,浅色条纹衬衫的袖子挽到肘部。
“早点儿回去吧。”乔治温和地说。
埃德蒙笑起来:“你就别管我了,赶快回去给你家小公主庆生吧,晚了她小人家会怪罪的。”
乔治点点头,转身要离开,埃德蒙却又喊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
“刚才我给《Chic[1]》杂志社送裙子回来,看到街对面的花店新进了修罗牡丹,公主殿下最喜欢的。”
艾美洛工作室的大楼位于罗塔司兰最繁华的猩红大道上,是一座玻璃建筑,形状宛如一颗剔透晶莹、切割完美的方钻,在夏日艳阳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乔治搭直梯下来,快如流星。
司机站在一辆黑色的车子边,见他出来,便拉开车门。
乔治却摆摆手,先去街对面的花店买花。
修罗牡丹是一种红瓣白蕊的牡丹,花瓣猩红如血,花蕊莹白如玉。阿拉贝拉最喜欢这种花,因为它出自罗塔司兰的甜筒山小镇,纯天然栽培,拥有温室花卉中罕见的芬芳。乔治挑了几朵含苞欲绽的,掏出钱夹来付款。
忽听身后有人问:“是艾美洛先生吗?”
乔治回头一看。
问话者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穿一件牛奶白的艾美洛M系列丝绸连身裙,脚穿金色绑带凉鞋,手中抓着一只艾美洛7n7珍藏版手袋。她乌发中分,皮肤白皙,笑的时候细长的黑眼睛弯弯的,仿佛蛾眉月。
“是艾美洛先生吗?”她再次问。
乔治愕然地望着她,答道:“我是乔治·艾美洛,你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哦,艾美洛先生,”女孩儿缓缓走近他,笑着说,“我是你的仰慕者,我非常喜欢你的作品,只穿你设计的衣服, 你不知道我多么崇拜你!为了你,我甘愿做任何事,包括犯罪——”
说话之间,她抬起了一直藏在手袋后面的左手,手中握着一把乌亮的小巧手枪,对准乔治·艾美洛,连开三枪。
乔治无声倒地。
一颗子弹击中他手中的修罗牡丹,碎红零落如雨。
乔治仰面躺在地上,听得见大道上行人惊恐的尖叫声和奔逃的脚步声,看得见紫蓝天穹中央那灼亮的太阳,像燃烧着白金色火焰的巨轮,蓦然堕落,朝他砸过来……
啊,老天!
我还不想死,我还不能死……
注 释
[1].本文虚构的顶级时尚杂志,chic是法语“时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