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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伊卡洛斯

“这里有数百个浮雕吹笛人,每个人都吹着自己的乐曲,要选择一个曲调并且一直跟着他走才能走出迷宫,否则就会被困在这里了。”

1

一阵微风拂面而过,三个人僵直地站在走廊里。

时川绷着脸,星空拧眉,小香老师则是一副四大皆空的空白表情,这样的气氛似乎有点儿诡异,但最诡异的还是时川那句莫名的话——几年前的沉船事件并不存在。

“你凭什么这么说,又有什么证据?”星空又焦急又气恼地问,但她并没有要来答案,小香老师先一步做出了动作——揪着两个人的耳朵直接拖往宿舍。

被小香老师拖着,两个人都有点儿狼狈,但时川却是摆着一副“我就是知道,信不信由你”的表情,让星空很想暴扁他一顿。

之后的一个星期,时川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尉迟晴的事情,他不和星空讲话,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又恢复成了冷战状态。英国的同学们可能对他们过去的情况不太了解,纷纷展开了猜测:

“喂,魏星空是不是很讨厌啊,居然能把时川惹到。”少女捂着嘴轻声说。

“我看他们挺好的,爱之深责之切吧?”另一个少女望着玻璃外面的魏星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爱你个头啊!

一块好好的小胖熊玻璃擦被星空捏成了壁虎玻璃擦,星空实在不明白大不列颠的女孩子脑袋是什么构造,明明前几天连“你好”“再见”都说不标准,一个礼拜的时间居然连“爱之深责之切”这种高端中文都学会了。

同样被谣言波及的时川同学,这时候倒是表现出了异常地冷静,稳稳地蹲着,擦玻璃的动作干净利索。

两个人因为没有遵守小香老师的约定,被处罚擦玻璃,路过的人不免驻足观赏,可惜大部分都被星空的杀气吓退了。此时,远处走来几个少年,他们无视星空的杀气,直接绕过她,微笑着把一封白色金边的信交到时川手上:“时川,你的邀请函。”

夏令营的第二个星期,时川受英国少女娜娜邀请参加一个中学生艺术展。

时川对娜娜也多少有些了解,她是很有名气的少女占卜师,不少人为了能让她占卜费尽心机。但他和娜娜并不熟悉,为什么她会邀请他参加艺术展呢?时川低头看了一下邀请函,上面写着要求带一个女伴,时川抬头看了一眼努力擦玻璃的星空,却对上星空那双满含好奇的眼睛。

“魏星空同学,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

“嘁。”星空没好气地转过了身。

时川又低下了头,还是不要找她好了。

不找魏星空,时川也没有找别人,当他独自出现在郊区的别墅里时,少女们的视线不禁会聚了过来。

时川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随便与几个熟识的人打了招呼,虽然是少年, 但在成年人中间也丝毫不输气势,主人娜娜笑着迎了上来。

“时川,我早就听小香老师提起过你,据说你是全校第一对吧,我就等你了。”娜娜拉着时川,同时笑着对时川身后的人打招呼,“你好,你是时川的朋友吗?”

时川一惊,冷不丁一回头,发现了紧跟在他身后的星空,捂住心脏,吓得跳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星空没有回答时川的话,直接转向娜娜,问道:“你就是天才占卜少女娜娜吧?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娜娜表示很惊喜,她点点头,把两个人请到她的会客室。星空提起一双又脏又旧的鞋子放到昂贵的蕾丝桌布上,那双鞋子就是星空送给妈妈的那双鞋,她后来花了些钱,将这双鞋从那个店员那里买了过来,不过一直没有清洗。

这双鞋子上带有尉迟晴的线索,是星空唯一的希望。娜娜捂着鼻子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拗不过星空,缓缓伸出了手,碰到鞋子的时候,娜娜眼睛里的颜色变得有一点点不一样,但是这样的诧异很快消除。

“它告诉我,它来自迷宫。”

迷宫?星空重新打量起这双鞋子,它明明来自布莱顿海滩,四周一望无际都是海,怎么可能有迷宫?

娜娜提醒她,鞋子不一定是来自陆地,可能是别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迷宫在天空上?”星空诧异地看着娜娜,而一脸淡定的时川,似乎也对这个猜想表示感兴趣。

“你们知道Lost吗?”娜娜问。

Lost,迷失,早期迷宫制造者最害怕的情况。这种状态在卫斯理的小说中也曾被提及,被困在一个次元里,时间被停止了,因此不会饿也不会衰老,如果无法破解,就只能一辈子都待在里面。

这种时候,对于被困的人而言,唯一的出路就是天空。被困的人们会试图把鞋子和其他东西丢到天上,扔上去的东西就会掉到现实世界里。

娜娜并没有做更多的猜测,只是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但现在请先参加这个艺术展。娜娜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星空不太明白,但时川好像悟出了什么,对娜娜笑了一下,然后拉着她就走了。

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仍然很尴尬,不看对方,也不主动和对方说话。时川拉着星空穿过人群,来到了娜娜家的前院。虽然说是前院,但这里几乎没人,星空正奇怪呢,却见时川像猎犬一样开始搜寻着什么了。

“应该就是这里。”时川自顾自地说着,“星空同学,如果你想得到什么线索,就请帮忙找找看这里有没有机关吧。”

其实这不仅是个普通的中学生艺术展,这点时川在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展示的艺术品根本不是普通中学生的作品,更像是大师级人物之作。而进入这里的时候,他遇到很多被称为天才的学生,可是,艺术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却发现那些天才学生好像都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不是鬼魅事件,那这一定是有预谋的计划。

星空大概也回味过来了其中的不对劲儿,她想到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迷宫。整个别墅只有这里人最少,如果有可疑的地方,也只会是这里。

事实证明了他们的猜想没错,在空无一人的前院中,确实有什么黑黑的东西在浮动。走近一看,才看清是一摊油污。

“擦一下,这地方不对劲儿,这么干净的院子里不可能会有油污。”星空对时川说。

“为什么是我擦?”时川不满地问。

星空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竟做出要脱衣服的动作。

“你你你干吗?”时川惊慌地看着她。

“用衣服当抹布清理一下,班长,委屈你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你就要面对没有衣服的我了。”

“等等,我擦。”

于是,清扫干净后,油污下面居然是一扇小小的木门。打开木门,里面是一个地窖似的地方,四周的墙壁都用黑色的大理石覆盖,地面也是,整个设计仿佛一个首饰盒子。

两个人刚进去,大理石的墙面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形,是一个流浪艺人的形象,他正吹着笛子,类似浮雕,但是动作和神情都像极了真人。

“他在动。”时川刚说完,那个浮雕就动得越来越快,朝着前方迈开步子走去。

“跟着他!”

星空小跑几步,追了上去,近了,能听到微妙的旋律从浮雕里传来,慢慢地,这个旋律不光是旋律了,恍惚间,它变成了文字和咒语,束缚着人,逼迫着人更接近那个吹笛的浮雕。

两个人浑浑噩噩地跟着浮雕走,全然没注意他们的前方是一个布满了钉子的陷阱,一旦掉进去,后果不堪设想。就在他们离那个陷阱仅有一米多远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咚”地一下敲在了星空头上。

“好疼!你干吗?”星空从笛子的旋律中清醒过来,使劲儿推了一下时川,把时川也拉回现实。这个时候,前方的陷阱突然快速闭合,只一会儿的工夫,就和其他地方一样完美闭合,没有任何痕迹。

时川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莫名其妙地看着星空。地窖里一片漆黑,谁都不知道在暗处有什么东西藏匿着,但是他的感觉并没有错,有人在拉他的衣服,而且力道十分大。

“你是谁?”时川一把抓住了暗处的手。

那个潜伏在黑暗中的人缓缓说道:“你们不应该进来。”

2

黑暗中的声音并没有吓到魏星空,她拿出手电筒直射那人的脸,反而那人被星空吓到了,连忙想逃开,但已暴露无遗。

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嘛!魏星空打量一下那个被吓到的人,很普通的少年而已,她摇摇头,把手电筒收了回去。

“你是魏星空!”没想到少年看到魏星空之后,却大声叫了出来,“好啊魏星空,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上你,我的宿敌!”

“你的宿敌?”时川看了眼魏星空,魏星空摇摇头。管他宿敌还是宿便的,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男生。

“我是齐多智啊!”少年急着争辩,但是星空对这个名字依旧没有印象。时川和星空互相看了一眼,决定不理这个少年,只管走自己的路。

齐多智大受打击,她居然把他给忘记了!全市少年物理竞赛上唯一赢过他的神秘少女,把他物理神童的美梦击碎的可恶女孩,他齐多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难得在这种地方见到她,真是一雪前耻的机会。

“喂喂!你们就不想知道怎么出去吗?”少年努力吸引这两个人注意,但是他们似乎一副丝毫不怕的样子。

“这里有数百个浮雕吹笛人,每个人都吹着自己的乐曲,要选择一个曲调并且一直跟着他走才能走出迷宫,否则就会被困在这里了。”

听了少年的解释,星空仿佛有些明白,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齐多智没有把最重要的告诉她,并不是每一个曲调都能带着他们出去,只有特定频率的曲子才是破解的关键,她随便跟随的话,就算听到死也出不去的。哈哈哈,齐多智内心奸笑。

“谢谢你啦,宿敌。”星空拍拍齐多智的肩膀,明显是把人家的名字给忘记了,不过宿敌这个称呼倒是很好记。

3

“喂,这边。”时川似乎找到了吹笛人,星空紧跟其后,齐多智则与他们挥别了,他打算靠自己口袋里的声线辨别器来探查道路。

好不容易才摸索出这个迷宫走法的齐多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组装成这个辨别器,要走出这个迷宫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是当齐多智摸索了半天找到另一扇木板门的时候,眼前那对熟悉的少男少女已经早早地到达了地面。

“不可能!”齐多智瞬间崩溃,他们才进来多久!他可是整整摸索了三个小时才成功的!

“谢谢你,宿敌。”星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地下迷宫很难走没错,但是触动三个机关就能把道路简单化,仔细听,其实数百个吹笛人中,多数吹笛人并没有吹笛,而是在播送相关游戏说明,那正是因为齐多智在迷宫内的这段时间,早已经把机关全都触动了,这正好方便了时川和星空,只要和吹笛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再被吹笛人的音乐迷惑,这样不必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走出迷宫。其实只要用心听,是个人都走得出来。

迷宫的另一边连接着一个巨大的院子,娜娜坐在院子的长椅上,她正在喝茶,这个院子是伦敦南三区的屋子,看来他们已经从二区的地下走到了三区, 这个地下迷宫还不算小呢。

娜娜看着从地下爬出来的少男少女们,会心一笑。

“恭喜你们,得到了银色时针先生的邀请函。”娜娜从桌子上取出三份契约书一样的纸张,交到他们手上,“你们已经具备了迷宫实验者的条件,我代表银色时针先生,欢迎你们参加新世界计划。”

齐多智兴高采烈地拿着契约,在院子里绕了一个圈,时川和星空则是不明所以,什么是“新世界计划”?

“这是只有天才少年才能参加的游戏,成功的人会得到银色时针的额外奖励,那个无所不知的人可是很强大的,加油吧,少年!”齐多智留下这句话, 不屑地离开了娜娜家的院子。

星空托腮思考:“额外奖励吗?如果有额外奖励,那么银色时针能够回答我关于妈妈的问题吧!”

这个时候时川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喂,现在还不去上课真的没有关系吗?”

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如果再不回去上课,肯定要被小香老师活剥了不可。想到小香老师,时川不禁头皮发麻。

两个人用神速赶到了地铁站,回到学校的时候,小香老师还没有开始上课。

说是还没有上课,但是小香老师的身边却站着另一个穿校服的少年。

说陌生不陌生,说熟悉,也全然没有这回事。

小香老师微笑着说:“今天有一个新同学加入我们的交流班,让我们欢迎他。”

在大家的猜测中,少年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齐多智!”“宿敌。”

没等少年写完,时川和星空就先一步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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