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听的话入耳,苏漠漠不语。反正说得又不是她,她何必浪费力气去口舌?一个女人的妒忌心有多厉害,苏漠漠懂得,她,也是女人。她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生前一定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主儿,所以落难的时候才会招致如此多的加害。
一步两步,刺目的红鞋停在跟前,苏漠漠没发现红绫正伸手取下头上的发簪,下一秒红绫手上的发簪便毫无预警地扎在苏漠漠身上,不一会便清楚地看见鲜红血从苏漠漠单薄的衣裳上涌出来,原本就虚弱得只剩半条人命的苏漠漠随即面如死灰。下手狠绝的红绫可不管这会不会要了苏漠漠的性命,三天三夜了,她从来都不管,直到血流过急,苏漠漠的嘴角逞现半透明的嫣红时,疯狂的红绫才会停下动作。
“苏洛洛,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活着?”红绫红了双眼,伸手扯起苏漠漠的长发,狰狞地笑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地不希望你活在这个世上?”
苏漠漠不知道这个女人哪来的力气,手劲竟然那么大?可怜她的头发,几乎要被她生生扯下来。
要是如今的苏漠漠还是以前的苏漠漠,也许红绫早就被甩出去不知道多少回了。她苏漠漠从来都是别人手心里的宝贝,何曾受过这样的疟待?
可惜落到这里,苏漠漠很明白这一刻不会有要是。她很明白此时自己的势单力薄,如今的她孱弱得不过是别人手中掐着的一只苍蝇,至少用力便会断了呼吸。所以尽管三天三夜来,红绫无时无刻用尽各种办法折磨她,她还是不吭一声。
红绫深知被自己折磨的女人每一次都感受到的都是锥心刺骨的痛楚,可是她很惊讶对方在这样的情形下都能忍得住口,不吭声也不还手,甚至连一滴眼泪都不曾流过,她很好奇这个凡事都大惊小怪的女人何时变得如此有能耐了?
红绫想到这有些发狠,扯着苏漠漠头发的手顺势一推,苏漠漠抵不过这股狠劲,“砰”的一声,苏漠漠整个头一下子撞上坚硬的墙壁,温热粘稠的血液一下子涌了出来,沿着墙壁顺流而下,晕染了苏漠漠白色的衣衫。
“苏洛洛!”红绫到这里终于不再继续折磨苏漠漠,她俯下身子,迷惑的眼神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却依旧不吭不响的苏漠漠,问道:“你老实告诉我,那天偏院的假山石群后,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嗯?只要你老实告诉我,我保证从下一刻起不再折磨你,否则你妄想得到片刻的安宁!”
听完红绫的话,苏漠漠简直想咧嘴大笑。苏漠漠很想开口告诉红绫,蠢女人,你要找的人早就死了,要知道她当初都看到了些什么,估计你得先下地府去才行。
这个女人自认为聪明,却没料到如今被她折磨的人早依旧不是以前的苏洛洛,而是对于她们全然陌生的苏漠漠。既然陌生,又何来告诉她看到了什么?看来红绫费劲心机,最后也不过是白费力气。不过到底是什么事让红绫如此紧张?她倒是很感兴趣。
红绫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查看苏漠漠的表情,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到些微的蛛丝马迹。可惜苏漠漠却让她失望了。
“苏洛洛,我警告你,别跟我玩花样,我告诉你,玩手段你永远都玩不过我红绫。”红绫欺前一步,狰狞的脸孔威胁苏漠漠说:“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告诉你,我红绫从来都没把你放在眼里。就算你当日看见了又怎样?别妄想以为这是什么把柄,在王爷面前踩我红绫一脚。苏洛洛,我告诉我,我红绫从来不受人威胁。如今你落到这个田地,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我今日做个好事,提前给你个痛快。虽然王爷饶你一命,可是若你苏洛洛是自愧做了如今不齿之事,无脸再活在世上最后自缢身亡,你说这样王爷又怎么会追究?”
红绫说道着,苏漠漠很清楚红绫是绝对不会让她走出这里的,她绝对是要杀人灭口。
一直以来沉静的苏漠漠开始有点慌了,毕竟她从一开始便以为红绫只是为了出口怨气才折磨她来的,毕竟红绫的话语中可以听出那个传说中的王爷是突然改变主意留苏洛洛一命,毕竟当日那个名为绿妖的女子信誓旦旦地说要抱她一命的,毕竟三天三夜红绫的折磨告诉她,红绫只是纯粹的要折磨她,毕竟每一次她出手狠绝但是还是很顾及不会攻击她的要害而要了她的性命,毕竟……
毕竟……苏漠漠没敢忘记那些都只是毕竟而已……
此时她很清楚再也没有毕竟了,红绫确实动了杀她的念头,如果她再不自保,她敢肯定不用多久她苏漠漠又得再死一次。
只是一会儿功夫的思考,红绫手中便多了一根刺目的白绫。苏漠漠知道那根白绫很快地便会缠上她的脖子,危及关头,脑子里什么自救的办法都想过了,可惜如今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搏斗。
红绫直立起身子,扬手一甩,她手上的白绫便像长了眼睛,倏地攀上房梁。
苏漠漠开始觉得绝望,这一刻她多么的希望自己是个疯子,白痴,弱智,傻瓜,甚至是神经病都行,因为他们都是不懂得思考的人,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带着微笑义无反顾地放弃自己的生命。无惧是因为无知,所以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个,就算是死,起码也不用面对死亡逼近前的恐惧和无能为力了。
疯子?苏漠漠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突然她无神的眼睛像是抓住了希望的曙光般亮了起来。
疯子,果然是个好名字。既然谁都看轻疯子,谁都对疯子不屑一顾,那么她何必也当一回的疯子?管他什么疯言疯语的,只要能活下来又有什么不可?
想到着,苏漠漠很快地掩去眼睛的精光,待红绫转过身朝着她走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变得神志涣散无声,好像灵魂早已经飞升而去只剩下的一副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