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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活在别处

那一年,小舅舅从外地出差回来给她“捡”回一个男朋友来:“火车上看到他只安安静静地看书,不像别的年轻人那样乱嘈嘈地吵闹。”

这位火车上的读书郎确是见多识广,名符其实的“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年届而立却依旧寻寻觅觅的她,一下子相信了“千里姻缘一线牵”的佳话,他就是她等待了30年的那位风流书生。

而看腻了红男绿女的他,也被她这个乡村女教师的清纯所打动。他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表示将用一生来珍藏她这块柴门蓬户的小家碧玉。

三天后,她跟着他一同乘火车去杭州,去他工作和居住的地方认个门。这一回的途中,他没有读书,只一个劲地读她。他说,读她一点不艰涩,很轻松很休闲,比他包内的大部头有味道。

在更多离别的日子,他们鸿雁传情,特别的古典、有情趣。每隔几个月,他就会乘上火车,去看她。而她想着他在火车上一定是安安静静地一路读书的样子,总有似水的柔情漫过心田。

春去秋来,也就是种了一季稻子的时光,他们居然快速地成熟了一桩情感,开始谈婚论嫁。而一向浪漫不切实际的她,仿佛一夜之间变得现实了,一个劲地催他替她找找门路调到杭州去,她不要两地分居。

而他依旧如故,每次只是一路读书而来,只是来得更勤快些,对于她的调动,他并不那么热心。她有点怨,有点无奈。最终还是小舅舅想方设法把她调进了杭州。

少了离愁的她,却又多一重更深的忧伤:尽管她煞费苦心地打扮自己努力地“女为悦已者容”,可他却越来越懒得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本被他读厌倦了的旧书。

终于有一天,他给她留下一封信,又乘上火车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他在信上说:“你越来越像那些成天在我身边飞来飞去的花蝴蝶般的城里小姐。那个曾令我耳目一新出水芙蓉般的小芳怎么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呢?我对生活的要求就像是读书,我喜欢《廓桥遗梦》、《魂断蓝桥》,我无法平平淡淡地厮守着过日子……”

她并不是个贪图享乐向往城市生活的乡下姑娘,她历尽艰难来到杭州只是为了他,他走后,这个都市就只是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的他乡了。她义无反顾地回到了小山村的那间乡村小学,继续做她的教师。

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只是到了每年的寒署假,她一定坐上火车去寻寻觅觅,想再找到一位在火车上读书的风流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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