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秦文君,女,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上海《中国儿童文学》主编。
主要作品:《男生贾里全传》、《女生贾梅全传》、《十六岁少女》、《孤女俱乐部》、《调皮的日子》,多次获得全国各种儿童文学大奖,特别是由小读者投票产生的“知音奖”“好作品奖”中名列榜首,《家有小丑》等作品在海外出版、获奖,并被译成英文、日文、德文等出版。《小鬼鲁智胜》《宝贝当家》等十余部小说被改为影视播映。
为看园子里的花草而逃学
我见到的秦文君穿黑衣黑裙,长长的黑发自然地垂在肩头,戴一副眼镜,增添了几分书卷气。她的脸上略施粉黛,脖子上系着花丝巾,头发上别着暗红的发卡。从一些细节上,可以看出这位女作家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秦文君认为,写儿童文学的作家是天生的,因为这些作家至少有一点是和她一样的,那就是心里天生有两个世界:一个世界里装着岁月,会有年年岁岁的变化;另一个世界里装的是永恒不变的童年。儿童文学作家的心始终在两个世界之间飞翔。而这位一直在写男生女生的女作家秦文君,自己本身就是一位与生俱来的女生,而且是那种永远的女生。
但在60年代初,秦文君刚刚上小学初为女生时,她并不是个好女生。那时,秦文君家住的地方有个大大的园子,里边草木葱茏、花卉芬芳,是秦文君小时光常年玩耍之处。也许是那个园子实在太迷人了,以至于秦文君在变成小女生后还对这个园子恋恋不舍,常常是人在校园,心在那个花草繁荣的园子里。因此,这个小女生有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不习惯学校严格的纪律和严厉得有点过分的老师,她常常会逃学。
秦文君的父母从部队下来后在上海的一个机关里工作,他们都是文学爱好者,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一般人有点不大一样,他们对孩子的教育方法也别具一格。老师来告状:秦文君逃学。父母并没有像一般家长那样大惊小怪地认为,这小女生真是大逆不道。他们没有大声地呵责女儿,更没有举起手来打她一顿。父亲只是平和地对小文君说:“文君啊,你实在不愿意上学就别去了,但要是你想上学去,那就不能够随便逃课。你自己要想清楚,爸爸妈妈不强迫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父母的宽松更是让秦文君感觉家里比学校好玩,因此,她好好地逃了几天学玩了一把。她天天在那个园子里留连忘返“拈花惹草”,迷惑草为什么这样绿?花为什么这样红?在我的想像中,这个园子大概有点像鲁迅的“百草园”吧。这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是很难得的,秦文君如今灵秀的气质和文笔大概多少有点得益于此吧。
三五天以后,秦文君发现她的玩伴们都去上学后,园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挺孤独的。于是,她又回到学校去找她的小伙伴了。
在秦文君四年级时,换了一位班主任。在小学女生秦文君的眼里,这位女教师很漂亮,很和蔼、很爱笑,她从来不轻易去学生家里告状。那时,开始写作文了,秦文君写了一篇题为《下雪》的作文,很让那位女教师惊讶:这真的是你写的?这篇作文被拿到少年宫去展览。这个原来不显山露水的小女生秦文君也让老师刮目相看。秦文君成为老师特别偏爱的好学生,并授予她“大权”——把阅览室的钥匙交于她掌管。这大大地方便了爱读书的秦文君。
在单位里兼管图书馆的妈妈也开始把一些适合文君读的书带回家,嘱咐女儿:要爱惜书本,只能好好看,不能损坏。那个时候,小女生秦文君已经把对园子的一部分兴趣转移到书上去了。她如饥似渴地读书,文学的、科学的。和当时的同龄男生女生相比,秦文君算得上饱读诗书了。
做女生是一种解不开的情结
1971年,17岁的秦文君上山下乡去黑龙江支边,做了三年的林业工人后,秦文君被派到学校去教书。她像一个大女生那样和那群纯洁如白纸一样的孩子们朝夕相处,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一种难以言说的快乐就随之而来。
1979年返城后,秦文君在上海供电局上班。每天早上在上班的途中,秦文君要路过两所学校,她常常会在学校的门口驻足长留,看着学生们在校园里升旗,看着男生女生们在校园里走来走去。于是她自己又变成了那个顽皮的、要逃学的小女生,那个爱读书写作文的小女生,那个在黑龙江的学校里和男生女生在一起的大女生。秦文君对学校的着迷甚至于会忘记自己要干、该干的正经事儿。那种深厚的校园情结怎么也解不开。
文学爱好者的父母对于女儿爱文学的热情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理解,他们建议常常在下班后关在屋子里写作的女儿:为什么不写写学校,不写写男生女生呢?
于是,找到了方向的秦文君每天晚上不停地写啊写,每天晚上都要写到三四点钟。一个月后,第一个中篇《闪亮的荧火虫》闪亮登场。那是1980年。
紧接着,秦文君又出版了第二部小说《别了,远方的小屯》。出版社觉得这是位不可多得的儿童文学作家,就把她调到少儿出版社去了。就从1982年起,秦文君一边做编辑,一边做作家,一直到今天。
秦文君小说的第一个读者一定是妈妈。每回秦文君一完稿就会立刻送到妈妈手中。而妈妈总会迫不及待地一口气读完,又细致地校对好,誊抄清楚,再附上一纸密密麻麻写满了意见的字条,送回到文君的手上。因此,文君笔下的那些男生女生,包括造就了文君这样一个好女生本身,妈妈的功不可没。
在秦文君的小说迷中,有一个是秦文君的得意之作,她的最得意的女生——她的女儿。女儿专门为妈妈的小说做了个排行榜——《小丫林晓梅》、《一个女孩的心灵史》、《属于少年刘格诗的自白》……
长大了的女生秦文君在做了母亲以后,依旧和女儿一起很投入、很着迷地做着女生的事业。女儿小时候买了一对小鸭子,刚开始喜欢得不得了,后来兴致一过就懒得去喂养了。秦文君就把这件事当作是她俩共同的事业,她们一起为鸭子取了可爱的名字,并按时喂食。冬天来了,鸭子冻僵了。秦文君和女儿一起悉心地救护鸭子,用温和的热水袋温暖它们。后来,一个鸭子死了,另一个被救活了。她们就一心一意地把活着的鸭子养得很肥、很大。
因为城市里不能养鸭子,按照一般常规,人们会把鸭子杀了吃掉。但秦文君特意花了一天的时间,陪着女儿转了好几辆车,在郊区找到一条小河,把鸭子放生了。
秦文君觉得责任感、爱心都是一个个具体的故事,绝对不是干巴巴的概念。因此,她认为儿童文学的教育功能也一样,绝对不是板着面孔的说教,只要是健康的、积极向上的儿童文学作品,都具有教育意义。
秦文君也和当年父母对她那样,她对女儿的引导也是煞费苦心。她觉得好的书是人的良师益友,读一百本好书等于有了一百位老师。文学书籍可以陶冶人的心灵,对人的情感、情操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而科学书籍能够让人进一步明确人与自然的关系,能够帮助人正确地了解世界。她希望女儿读书,但她不只是简单地对女儿说:你要多读书。她在女儿能够看得懂书的时候,刻意在女儿必经的地板上、矮凳上放一些在她那个年龄感兴趣的书,让女儿随手可取,又随时把那些被女儿忘了看或是没注意到的书从一堆书中翻出来,放到醒目的地方。她那种看似漫不经心的举动,实际上用心良苦。
随着女儿个子的长高,秦文君把书也越放越高。她就这样引诱女儿,直到女儿受不了书的诱惑,自觉地登上梯子去找书看。
把时间停住和儿童文学同在
秦文君说,搞儿童文学的作家,应该是幽默的、放松的、有活力的,充满儿童式的浪漫,并要有一种游戏精神。秦文君始终在做一种认真的游戏。她始终带着儿童观和文学观,在认真、到位地表达那些孩子想表达却又无法表达的东西。她要让自己塑造的男生女生符合儿童的审美,又让儿童欣然接受,真正成为男生女生中的一员。
每一回,秦文君在创作一部新作品时,总是早早地处理好编辑部里的事务,让自己的心飞翔到那个童年的世界。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拉上窗帘,挂掉电话,把钟也停掉,把时光停住,于是,秦文君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张她儿童时光的照片,她重新变成了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忧伤着她的忧伤,快乐着她的快乐。
她在写那些男生女生时,像一个进入山洞捡宝的小女孩,总觉得捡不够,她常常不想走出那个山洞,不想离开那些宝贝,不想回到那个太现实的世界。除了渴了、饿了,她食用那些事先准备的矿泉水、面包外,她几乎成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难怪,她在写完最新的那本《一个女孩的心灵史》后,从屋子里把自己放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不得好活!”
但她知道自己绝对是一个吃苦不记苦的女子,过一段时间,她又会把自己关起来,进入儿童时代,因为她那里有她的那份难以舍弃的快乐,有她在十多年以前创作的男生贾里、女生贾梅,他们已经存活了十几年,在如今这个多媒体时代,那些书依旧有七八十万份的销量,而且每年还在印制。
这些苦和甜掺和着,搅和着,难以分清。因此,秦文君只能是永远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