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出,就听见耶律隆烈一声喝叫,达宏的心好像又漏跳了半拍,不知道王爷又怎么了。
“替本王传随军御医进来。”
“是,王爷。”
黑压压的人群终于散去了,屋里突然一下子亮堂起来。
耶律隆烈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额上的鲜血顺着苍白的小脸不断地流下来,他杀过很多人,可现在这血在他的眼里怎么会如此地触目惊心。
他忽然想起八年前,他也曾这样流着血,而那个小姑娘用她的丝帕和束腰带紧紧地替他缠住了伤口。
在她善良单纯的内心深处,根本就没有想过她救的人是敌是友。
他把她抱了起来,仿佛此时怀里抱着的就是当年那个有着一脸笑容,让他萌生保护欲望的小女孩。
她的身体好似被掏空了,轻得像片羽毛,竟没有一点重量。
他把她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第一次他把一个女人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王爷。”耶律烈的随军御医提着个药箱进来了。
“御医,你快过来看看她,不知还有没有救?”
耶律隆烈虽然说话的口气依然很硬,但明显有了一丝担心。
“是。”
御医麻利地拿出止血药,这些随军携带的药都是上好的,才一会功夫血就止住了。
“怎么样?”
“回王爷,血止住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好,你出去吧。”
屋内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只听得见她轻而缓急的呼吸声。
耶律隆烈再度细细地凝望着床上的人儿,直勾勾的目光从她的额头逡巡到双唇再到下巴,那轮廓、那眉眼、那唇瓣,感觉越发地熟悉起来。
虽然他和她只见过一面,但耶律烈早已把那张脸刻进了心里。
莹白如玉的小脸,弯如新月的柳眉,还有那饱满微翘的樱唇。虽然八年未见,可一个人长大后的样貌总会带点儿时的影子。
下意识的,他在她的衣袖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样东西。
耶律隆烈小心地拿出来,却是一块用丝帕包着的玉佩。
他对那块玉佩一点兴趣都没有,看都没看便随手放在了一边,反倒是那块丝帕竟如此熟悉,质地轻柔,绣面上百花吐蕊,栩栩如生,那绣功世间少有,还有……
是她!真的是她!就在一瞬间,耶律隆烈的心脏一阵痉挛,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满满地涌出一种久别重逢后的激动与狂乱,那感觉甚至比打了一次大胜仗还要难以抑制。
他用手细细地抚摸着,角落里绣着的正是那个小小的苏字,和他珍藏了八年的那块手帕上的字一模一样。
他依然小心地用丝帕把那块玉佩包了起来,藏在了她的衣袖内。
终于找到她了,原本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与她相见。可现在,她就这样活生生地在自己的面前,老天终究待他不薄。
先前,他为何没有认出她。幸好,还没有犯下大错。
而如今,她显然早已忘记他了,把他当成了侵略家园的敌人。这样也好,否则,她必会为当年救他的举动而痛恨自己。
就让她这样认为吧。只要他还认得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