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和王缪破涕为笑。姊妹三人相携,一道上堂。拜见了母亲和亲戚们之后,又一道入席。
宴上宾客实在太多,聒噪不已。不过徽妍在匈奴做女史的时候,经历过胡人们聒噪百倍的宴席,倒是不以为意。
用过膳后,男子聚在一起饮酒,女眷在坐在一处聊天。未成年的儿女们到处奔跑玩耍,吵吵闹闹。
“徽妍到底是女流!”男人那边不知说到了什么,一个堂兄醉醺醺地站起来说,“我若是你,伺机一刀斩了单于,扫除边患,陛下定然封我做个万户侯!”
“莫瞎吹!你尚书也背不下几篇,做得女史么!”
众人哄堂大笑。
“徽妍今年,可有二十五了?”一位伯母问。
“刚满二十四。”徽妍道。
“不小了,”那位伯母语重心长,对戚氏道,“如今既然回来,还是尽早婚配才是。”
“可不是。”一位叔母吃着果子,“要我说,当初就不该送去做什么女史,还不如我等生在乡间的女儿,早早成家。”
王萦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看向徽妍。
徽妍却似未闻,笑笑,没有答话。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王缪见徽妍不语,道,“去年兄长在后园中新载了好些花树,不知如何了?”
徽妍知她心意,道,“我带姊姊去看。”
说罢,姊妹二人起身,往后园而去。
午后,微风轻抚,园中只有小童们玩闹,二人赏花散步,终于能喘口气。
“你莫怪那些人,他们每日无聊得紧,好容易得了机会开开口,岂有放过的。”到了花园里,王缪开解道,“些许蠢话,你莫往心里去。”
徽妍莞尔:“我知晓。”
王缪道:“是了,有一事要告知你。你姊夫提了官,入大司农的平准府,我等年初时已经搬去了长安。可惜几日前你不知晓,不然可住到我家里。”
“哦?”徽妍眼睛亮了亮。
王缪的丈夫周浚,出身沛县周氏,是个世家子弟,祖上是功臣周勃。周浚的父亲,也曾在长安太学做学官,因而与王兆交好。王兆升任太傅之后,周浚的父亲上门来为儿子求娶王缪,王兆答应,便结了亲。周浚是个才能不错的人,对人亲切,徽妍其实挺喜欢他。他在雒阳为府吏,管市中赋税,来家中做客时,常给徽妍说市中商贾的事情,说得精彩绝伦,徽妍觉得十分有意思。他此番升官去了长安,徽妍是真心替他高兴。
据徽妍所见,周浚和王缪婚后一直恩爱,美中不足的是,王缪连生了两个都是女儿。在徽妍去匈奴之前,王缪又怀了第三个,后来在兄长的来信中得知,仍然是个女儿。
“周家的舅姑待你如何?”徽妍问,“还总说你不生孙儿么?”
“还能如何?生什么又不是我想便有的。”王缪道,说着,撇撇嘴,“父亲那事之后,许多亲热的故人都不见来往了,那边待我已经算仁善。”
徽妍听出了王缪话语中的怨气,愣了愣。
王缪四下里看了看,淡淡道,“徽妍,父亲去世前,曾为萦定过亲事,你知道么?”
“亲事?”徽妍惊讶。
王缪看她神色,颔首,“想来兄长纯善,不会与你碎语。定亲的是奉常何建的孙子,可父亲罢职之后,那边就把婚事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