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公子送给自家书童两个字:“多事。”
这时,左侧一桌的一名书生问同桌人,“诗是好诗,寓意通俗易懂,但我从未听过。白兄知道这是哪位诗人的大作吗?”
第二日天一亮,官夫人的随从便前来敲莫望月的房门,要她下去吃早饭。经过昨晚的插曲,莫望月不想再与他们同桌吃饭,省得她的某一举动再次惹到他们,引起他们的不满。于是说身体不舒服,要在房间用饭,便将他们打发了。
再次出发,莫望月安静地呆在自己的马车里看书,渴了就吃陈夫人送的水果,饿了就吃陈夫人送的糕点。正午时分,他们落脚于路边的一户农家,官夫人带着孩子与随从进农户家吃饭喝茶水。而莫望月下了马车,坐在马车旁边的树荫下继续看书。
莫望月的车夫是个年近五十、胡子一大把、身形壮硕的老汉。他按莫望月的交待,进农户家将水袋装满水,并送到了马车上。之后便蹲到莫望月旁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闺女,老汉我有个儿子了,在边关当兵。”
莫望月头也不抬:“哦。”
老汉见她说话了,于是又往她身边凑了凑,“前几日他给家里捎信来,老汉我不认字……”
莫望月抬眼,自刘海后看向老汉布满皱纹的脸,“哦,然后呢?”
老汉用粗糙的手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儿,拿出一个折得平平整整的纸,有些激动地问:“闺女,能不能帮老汉看看?”
莫望月点头,伸手拿过并展开,将里面歪歪斜斜的字仔细辨认过后,给老汉读了一遍。这只是一封报平安的信,一封连封皮都没有的信。老汉很高兴,一直呵呵笑个不停。
在客栈偶遇的那名圆脸的书童站在他们旁边看了很久,却一直没人搭理他。他等了又等,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了,“小姐,昨日你口中所读的那首诗是何人所作?连我家公子都说以前没听过。”
莫望月疑惑地看着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书童的嘴角抽了抽,“小姐,我们昨日在客栈里见过面,难道你忘了?和你同桌的孩子还用馒头丢我家公子。我是想问你,那什么‘粒粒皆辛苦’是出于哪位才子之手?”他家公子脾气臭,还为人固执,明明对这位样貌清丽的小姐口中的诗非常感兴趣,却又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所以,也只能由他这名忠心不二的乖巧书童出马,主动帮公子探听一下消息了。
莫望月被问倒了,因为她也记不清作者到底是谁了。她一脸苦恼地回答道:“我忘了,或许哪天就能想起来。”意思是也有可能永远想不起来。
书童有点生气,“哼,不想告诉就直说,何必如此转弯抹角地为难人。”说完气呼呼地掉头就走。
莫望月摸摸鼻子,识趣地低头继续看手中的书。虽然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十九岁,但实际年龄已是二十七岁。所以,对一个闹小脾气的十四五岁的孩子,她有什么可计较的。
老汉想起了什么,跑回马车旁,从自己的褡裢里拿出一本掉了皮的书拿给莫望月,“闺女,这书是老汉拣的,留着也没用,送你吧。”
莫望月伸手接过,随便翻了两页,“这是故事书,我下午看完再还给您。”
老汉摆摆手,“不用,不用,老汉大字不识一个,这书闺女你拿着。”
莫望月清浅一笑,算是收下了。
走掉的书童再次凑到莫望月身边,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那本书,“这是永安公子写的风月小说,小姐你也爱看这种书?”
莫望月有些弄不懂这书童为什么一直围着自己转,刚才不是生气地走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不过仍是回答了他的问题,“第一次看,还不知道喜不喜欢。”
书童激动地道:“什么?第一次看?永安公子写的风月小说风靡整个永安王朝,小姐竟说这是第一次看。连我家挑剔的公子都曾看过两本,小姐却没看过!”
莫望月这下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永安公子以写风月小说为生?”如果真是那样,那可不可以她也写小说挣钱养活自己。穿来已经半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比较擅长的东西——写小说。
书童摇头,眼睛变得亮亮地说道:“才不是,永安公子是当朝第一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有一个自小就双目失明的妹妹。妹妹很爱听故事,永安公子便搜集各种各样的故事讲给她听,像鬼怪、仙子以及才子佳人之类的。”
“后来妹妹要出嫁到远方,妹妹为听不到哥哥讲的故事而难过不已。永安公子为了哄妹妹开心,便动笔将一些流传民间的风月故事都写下来,送给了妹夫,要妹夫有时间便读给妹妹听。”
“他的妹夫因为不能长期陪在妻子身边,于是将故事书交给了教书先生,让教书先生每五日便来府上为妻子读半个时辰。然后府内的丫鬟们也开始跟着听,一传十,十传百,有许多夫人、小姐也借故来听。”
书童继续眉飞色舞地讲着:“后来我们永州四公子之一的宫公子亲自登门拜访永安公子,想要将他整理的故事书印刷成册,放到书肆内卖。没想到,印出来的书很快被抢购一空。永安公子又陆续写了五六本,非常受欢迎。有人便开始学着永安公子写才子佳人的故事书,不过没有人能写出永安公子那么好的书来。”
莫望月听到关键点,“永州宫公子,他是印书的?”传说中的出版商,也许可以帮到自己。
书童点点头,并骄傲地说:“永州四公子,小姐应该知道吧!为首的便是我家公子。”他神气地将后背挺得笔直,就等着莫望月尖叫着求他,让他带着去见他家公子。
莫望月却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闻此一言,书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用一根手指很不礼貌地指着她,“你,你竟然不知道永州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