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马场没见到建安帝,却看到了一个碧衣少女骑着一匹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小白马驰骋着,那匹白马显然未被驯服,她在马上被颠得够呛,不一会儿就被掀了下来,旁边人顿时吓得够呛,一哄而上上来扶她,她却拿着马鞭甩开周边人的搀扶,发誓道:“本公主今日一定要驯服你!”
她自称公主?楚桓心中想着,宫中只有两位公主,南平公主梁如梦是皇上的侄女,性情温婉,而广陵公主梁清安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女儿,性情刁蛮任性,这少女,一定就是广陵公主了。
传言广陵公主极受帝后宠爱,裴皇后那般铁腕的人,也视她如珠如宝,更别提建安帝了,楚桓眉头微皱,今日,也许就是他们楚家的转机。
梁清安上马后,又被掀下来第二次、第三次,楚桓心想,这位广陵公主,倒真是倔强得很。
梁清安第四次被掀下时,楚桓走上前去,跪下道:“臣参见广陵公主。”
在一堆人的簇拥中,梁清安露出了脸,楚桓看清她容貌,竟微微失神,喃喃道:“当真是婉兮清扬,水木清华。”
梁清安脸微微一红,拿着马鞭指着他道:“你说什么?”
“公主请恕臣失言,只是公主容貌让臣惊为天人,臣情不自禁才说出这八个字。”
“哼,油嘴滑舌。”清安此时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驯服白马身上,于是也不再管楚桓,而是一甩马鞭,就准备继续上马,楚桓却道:“公主,这匹马是赫连国的烈马,常人很难驯服,只怕公主会被摔伤,不如,让臣试试。”
清安好奇地打量着楚桓:“你会驯马?”
“略懂一二。”
清安歪着头,想了一会:“那就让你试试吧。”
楚桓翻身上了马,白马明显有些烦躁,忽然快速奔跑起来,想将背上的人甩下,但楚桓却一直稳稳地在马上,白马更加烦躁,跑了几圈后,忽将前腿抬高,身子直立起来,一般人此时都会摔下去,但楚桓却双腿夹紧马腹,手也抓紧白马颈上的鬓须,整个身子稳如泰山,鬓须被抓,白马却有些吃痛,不得不将前腿放平,它在跑马场上绕场疯狂奔跑起来,忽的突然停止,忽的又突然加快速度,楚桓却始终在它背上,一动也不动,终于等到白马喘着粗气,再也跑不动了,这才吭哧吭哧地喘着气慢慢踱步,楚桓自知已驯服这匹野马,这才从马背上下来,白马对着楚桓,慢慢低下头,示意臣服。
清安佩服道:“没想到这匹烈马还真的被你驯服了。”
楚桓拱手道:“公主过奖。”
阳光下,楚桓剑眉星目,高大俊朗,眼眸灿若星辰,他微微一笑,清安的心,忽然就跳快了几拍。
那之后,他就走通了二皇子梁毓言的门路,虽然二皇子的正妃也是裴家人,但是二皇子有心争储,奈何毓文太子太过出色,在帝后那二皇子远远不如毓文太子受宠,于是二皇子看中了楚家兵权,而他也想借助二皇子接近广陵公主梁清安,双方一拍即合。
那时,楚桓对清安是极好的,百依百顺,知道她嫌宫中烦闷,就经常带些民间的新奇物品给她看,也曾经偷偷带着她出宫逛灯会,吃美食,少女的心,就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帝后最宠爱的广陵公主的心被楚桓虏获后,楚桓父亲的案子自然不在话下,那本就是裴家捏造的莫须有罪名,放不放都在建安帝一念之间,何况那时清安非楚桓不嫁,建安帝也不想让未来女婿是罪臣之子,只是楚茂行被放出后,对裴氏那是深恶痛绝,那时楚茂行便有了反意,对婚事是能拖则拖,而一年后,血月之变爆发,楚茂行顺势而反,楚桓也再没见到过清安。
再见时,她眉间已褪去了少年时的娇纵之气,而是被哀伤和怨恨所取代,她对他说:“阿桓,你终究还是负了我。”
只是她不知道,以前的一切,本就是他的逢场作戏,他素不喜欢这般娇纵任性的女孩子,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一丝一毫都没有。
而她,终究是痴心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