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媛叹了一声,她看向在远处玩耍的梁世喆:“阿鸾,你没有孩子,你不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心情,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可以做。”
“包括让三哥哥出征,推他去死吗?”
裴媛惊惧地睁大眼睛:“阿鸾,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媛姐姐,我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阿鸾了,当年太子哥哥死后,你和二哥哥为了争太子之位,硬推三哥哥去元江守城,但是你们没想到,楚桓没有攻元江,反而绕道奇袭雍都,三哥哥没死,倒害死了你们自己。母后生我们兄妹四人,我原以为我们不会有争储的惨剧的,没想到……。”清安苦楚自嘲:“竟是我以前太天真了。”
当年她不懂的,经过二十多年的苦苦思考,终于懂了,可是她宁愿从来不懂,这样,她的兄长们还是兄友弟恭,而不是这般手足相残。
裴媛惭愧地低下头:“阿鸾,你长大了,有些事,你要明白我们是身不由己的,有些东西,由不得你不争。”
“可是三哥哥从来没想过和你们争,他只想和赫连国的玉珂公主结为连理,母后反对之后,他就将自己关在禅房中,整日研读佛经,但就算是这样,你们也没放过他。”
“毓斋是幼子,父皇母后一向就偏爱他,而毓文太子又是那般芝兰玉树、朗月清风的一个人,但是毓言呢,他从小就被你们忽略,连你这个他最疼爱的妹妹,三个哥哥中也和他关系最为疏远,他想争,无非是想向父皇母后证明自己,阿鸾,你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你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但是你可曾关心过你这个二哥哥?你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痛苦,多么不甘吗?”
清安默然,良久道:“现在说这些又何意义?你们争来争去,到最后,这江山,早改姓了楚,你们什么也没得到。”
“是,我们什么都没得到。”裴媛将目光定向远处玩耍的梁世喆处,眼中一片温柔:“我如今,只想世喆平平安安地长大,其他别无所求。”
裴媛走后,清安坐了很久,想着以前小时候她和裴媛,还有如梦一起和三个兄长放纸鸢的时光,太子哥哥总是温柔笑着,二哥哥那时候就喜欢作弄媛姐姐,媛姐姐很是讨厌他,而三哥哥则总是望向纸鸢飘向的天空,他说,希望自己也能和纸鸢一样自由自在。她那时还以为这般美好的时光会一直存在,可是,长大了,什么都变了,媛姐姐本来一直倾慕太子哥哥,母后也希望太子哥哥娶了媛姐姐,因为她是裴家女,但太子哥哥却对她无意,媛姐姐于是嫁了二哥哥,而太子哥哥因为不满裴氏所作所为和母后有了嫌隙。那之后,二哥哥和太子哥哥,还有三哥哥的关系就变差了好多,他开始积极地参与政事,联合裴氏,只是太子哥哥太过完美,声望也太高,所以虽然裴氏不满他,但他太子之位还是坐得牢固。
然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血月之变爆发后,太子哥哥死了,二哥哥死了,三哥哥那般向往自由的一个人,却在国破家亡后承担了梁国三皇子的责任,在元江苦苦支撑,而如梦失踪了,媛姐姐也和她反目成仇,到底为什么会这般物是人非?为了权力吗,这个东西,真的这么美好吗?是的,权力这东西的确美好,这是她现在最想得到的东西。
她撑着头疲倦地想了很久,绮雪也不敢唤她,清安却抬起头:“绮雪,我们去东阁看看洛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