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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思

很快到家了,苗邬梅吩咐王姨做晚饭的时候,做几道付尧爱吃的菜。王姨似乎很了解付尧,不用苗邬梅说做什么菜,她都知道该做什么。

怎么比较起来,感觉自己像是家里的客人。

我承认有些疑惑,付尧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给我解释说道:"泠宸在的时候我经常来这,和泠宸一起吃饭。每次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他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满足,我就会感到很开心。"

我不懂。为什么,他们的眼里永远只有哥哥,我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一般的存在着。我没有接话,直径走向房间,我怕多呆一会,我会更加厌烦哥哥,即使他去世了,但他仿佛永远都在。即使我还在,但我仿佛永远都是可有可无。

匆匆回到房间,关上门,反锁,躺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止不住的流泪。我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泠正东和苗邬梅责备的语气和眼神,是因为付尧眼里总是哥哥,还是因为哥哥。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此刻觉得很难过。

泠宸的脸又浮现在我眼前,他嘴里好像在说什么,我听不到声音,却看到他用唇形向我说,“Don"t cry.”

不要哭。

“哥哥……”我缓缓的发出声音,空无一人。

为什么,总是想着泠宸,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为什么我总是会想到他?每次通话永远都是生硬的那一句话,冷淡的口气,就像在念公式。

可是哥哥他,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吗?

“哥哥……”

此刻的泠默感觉到很混乱,从泠宸的墓地里回来竟然会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泠宸的灵魂在干扰她的思绪。

不知道,也可能是泠默自己的内心太过于纠结了吧。

付尧站在泠默房间门口,看着紧紧关着的房门,眼神里尽是悲哀,独自呢喃道:“泠宸,她是不是在怨恨呢?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替你照顾她。”

或许她,是你今生唯一的牵挂吧。

如果是这样,那我一定会护她安好,护你的牵挂安好。泠宸,这是我欠你的,所以,我一定会做到。这就是付尧的心思。

不知不觉的,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隐隐约约的听到钢琴声,是《安魂曲》,好熟悉,却又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记忆里,白色的钢琴,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优雅的按键,钢琴声在空中回荡。我不记得那个人的面容,却记得那些无法忘记的熟悉。

此时,付尧在泠宸的房间里优雅的弹奏,他记得,泠宸总是弹这支曲子,而且只弹这一支,一个人呆在房间,独自弹着无人欣赏的曲子,他,从来不需要别人欣赏的吧,但,只需要她。

瞬间的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坐起身来,下了床,走到房间门处,打开了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顺着声音,我来到了泠宸房间门口,我看见,付尧在优雅的弹琴,捕捉到他表情的忧伤。

一曲罢,付尧对我温柔一笑,我只是呆呆站在门口,倚靠着门。此刻的泠默在发愣。

如果说,梦里的情景是真的,那么此刻,我更能感受到那种氛围,它笼罩着我,挥之不去,然,并不想它离去。

内心慌乱,却异常的平静,是什么在控制着自己?

“你没事吧?”付尧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沉浸,我摇摇头。

付尧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便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付尧,默默,下去吃饭吧。”苗邬梅上来叫我们,声音很温柔,我知道,她很喜欢付尧,仿佛付尧就是她第二个儿子一样。我不禁冷笑。

那么我算什么?

谁能想到,年纪还小的泠默竟然有这样重的心思,这都是被从小所接受的现实而灌注的。

随着他们下楼,走到饭厅。菜很多,我知道,这是王姨特意做给付尧的。付尧你看,好多人都喜欢你呢。

话题一开始,就围绕着付尧。

“付尧你钢琴弹的很好呢。”苗邬梅语气很温柔,藏不住笑意,有些淡淡的感伤,因为苗邬梅想起了泠宸弹钢琴的时候。她的儿子也会弹钢琴,但从来都只弹那一首钢琴曲。

听到苗邬梅这样说,付尧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哪有啊,也就是会弹而已。”

苗邬梅笑着说道:“付尧怎么还这样谦虚。”

见到付尧的那天,苗邬梅总会时不时的露出笑容,这样的笑容在我看来越来越讽刺。

付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不出一丝虚假。

苗邬梅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在想怎么开口吧,转而说道:“付尧,阿姨有事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付尧很礼貌的浅笑着说道:“阿姨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

苗邬梅似乎很喜欢付尧这样有礼貌的孩子,总是对付尧很温柔,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而苗邬梅这样的态度无疑让泠默觉得更加的讽刺。

“阿姨想让你教默默弹钢琴,不知道可不可以?”

听到苗邬梅这样说,泠默明显愣住了,甚至有些错愕,她完全没有想到苗邬梅是这样打算的,也不懂苗邬梅是想要怎样?泠默知道,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反驳的权利,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顺从。除了顺从,还有别的选择吗?答案是没有。

一瞬间,泠默想要听到付尧的答案,甚至有些担心付尧会拒绝,那样她就会有些淡淡的失落。因为在墓园见到付尧的那一刻,泠默就觉得自己见到了世界上最干净的颜色。

低头假装吃饭,却竖起耳朵想要听到付尧的回答,唯恐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付尧的声音。

“可以啊,只是不知道默默的意思。”当时的付尧,是这样回答的。

听到这样的结果,无疑牵动泠默的心,第一次在这个家,决定好的事还要再问一下她的意见,证明了她没有被无视,是这样吧。

内心被微微触动,我抬头看了付尧一眼,礼貌性的微笑,但绝不是伪装。

不等我回答,苗邬梅便看着我说道:“默默肯定也是这样希望的啊。”似乎是眼花了吧,泠默从苗邬梅的眼里看到了宠溺。

一定是错觉,我暗自的想着。可是,为什么不等我回答她就这么着急,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答应呢?我偏不。

不等他们接下来说话,我摇了摇头。这样的动作都被他们看在眼里,我注意到了苗邬梅和付尧神色的变化。

凭什么这样给我擅自做决定。

苗邬梅担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能她根本没有想到泠默就这样突然拒绝吧。毕竟一直都是自己给她安排什么她做什么,那样的温顺。

“难道默默在怀疑我弹钢琴的水准么?”付尧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看着我。

泠默明白,付尧在给自己台阶下。而这个时候的付尧心里是有些担心的,他害怕泠默排斥自己。如果泠默排斥自己,那自己该怎样替泠宸照顾她呢?

又是泠宸。

“嗯。”我点点头,轻声应到,配合着付尧。

付尧想了一下说道:“那等会吃完饭我弹一曲给你听怎样?”

弹一曲么?可是刚刚不是都弹过了么,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用了。”干脆且平静。

显然,都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泠默今天竟然会这样,也不知道是为何。

餐桌上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听到泠默又开口说道:“付尧哥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教我?”

听到泠默称呼付尧为哥哥的时候,付尧有些错愕和欣喜,没有想到,泠默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泠宸,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默默的,你可以安心了。

付尧回过神,想了一下,自己除了要去做兼职外,都没有其他事情,而且兼职的时间都是自己定的。“现在放假没有事情做,时间大部分空余,按你的时间来吧。”

“好。”我冲他微微一笑。

这样的笑容使付尧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

这样的情形,苗邬梅和泠正东无疑是高兴的,虽然那个时候的泠默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一直沉默的泠正东突然开口说道:“快开学了,付尧应该是高三了吧,学业这么紧,会不会影响到他?”泠正东是这样问苗邬梅的。

原来,付尧开学就该高三了啊,而自己开学只是一个初中生,果然差距这么大么?

“叔叔您放心,不会的。”还不等苗邬梅回答,付尧就这样说道。这是一个能够照顾泠默的好机会,他又怎么能够错过呢?

苗邬梅又气又笑的说道:“我看你是忙糊涂了吧,付尧这么优秀,就是不参加高考也都有的是好大学争着录取他。”

泠默注意到了苗邬梅眼睛里的骄傲,而这样,无疑是对泠默的讽刺,泠默是这样觉得的。

又不是她的孩子。倘若我也这么聪明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丢下我不管?至少她没有把我扔了,我是不是该感谢她的大恩大德呢?

这原本不该是十二岁孩子应该有的思想,可是从小就被孤立的泠默,要比同龄人成熟很多,难免也会多想。

突然间,觉得很可笑。

他们继续聊着,聊着那些我根本一点也不知道的事情,仿佛我并没有存在,但我偶尔会感受到付尧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有些温热,我却有些胆怯。

明明哥哥已经不再了,明明我已经回到了这个家,为什么感觉其实我才是这个家的客人呢?突然想到在学校学的一篇课文,里面有一句话是:我做了生我的父母的家里的新客了。

大概是这个样子,却表达出来了自己的意思。

付尧,这么优秀的男孩子怎么会是哥哥的朋友呢?物以类聚,是不是哥哥也和他一样呢?我不知道,也没有人来回答我。

这顿饭吃的很慢很慢,他们都很喜悦,唯独我不是,而这样的情绪也只有我自己来承受。

而泠默从小学会的就是,不去在乎别人怎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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