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空,很难看到星星,高楼大厦充斥着广阔的空中,我突然很想念乡下一望无际的空旷。
突然想起了那个温润佳人,安嘉,十二年来我唯一的朋友。安嘉,此刻的你,还好吗?我好想你,你是否还记得我呢?
我抚摸着脖子上那条海豚项链,安嘉不会忘记泠默的,就像泠默也不会忘记安嘉一样,是不是?
又有谁能够知道,遥远的那方,那个名唤安嘉的女孩,脖子上挂着银质的海豚项链代替了那条泠默送给她的普通项链,身边姐妹成群,家庭都是非富即贵,很自然的将泠默这个土姑娘忘记了。而泠默却还是傻傻的回忆着,舍不得忘记。
醒来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很安静,有些空洞,收拾好下楼的时候王姨在准备早餐,苗邬梅和泠正东已经走了。
王姨在客厅,看到我下楼,便说道:"小姐,先生和太太去公司了,先生吩咐说让你一会儿自己坐车去画室。"然后王姨走进厨房,将早餐端到饭厅。
此时的我已经在饭厅坐下了,王姨拿出一些钱递给我,我没有接,而是疑惑的看着她。
王姨笑着说道:“这是先生让我交给你的,先生走之前吩咐说让小姐坐车去学校。”
即便如此,我还是无动于衷。王姨便将钱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独留我一个人在饭厅。
这样就不耐烦了吗?我轻笑着,才一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甩开我么?嘲讽的笑意在最近显现。
吃着早餐,却有些食不知味。
自己去是吗?自己去就自己去,反正丢不了。吃了一半便不想再吃了,我把泠正东留的敲装进了口袋里。
直径走上楼,进了房间,收拾好要用的东西,下了楼,淡淡的说了一句:“王姨我去上课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没有等王姨的回答,我已经走了出去,关上门,将淡淡的忧伤还有王姨没说出来的话全都关在里面,独自走在去画室的路上。
不是我舍不得钱去坐车,而是我习惯走路。
以后,我便一人去画室上课,早上10点到12点,两个小时。整天与灰色打交道,没有预想的那些五彩斑斓的色彩,有点失落。
下课后,我不会立即回家,因为我发了一个好地方,一个并不起眼但是很不错的蛋糕店,店名字叫回声, 装修的很简单,我却很喜欢这里。
每次从画室出来,我都会来到这里,点一杯柠檬味的奶茶,和一块板栗糕,听着优雅的钢琴声,消磨时间。
我喜欢这样的钢琴声,而且在这里,我很放松。
钢琴声的出现不是固定的不变,而是不定时的出现,没有人能把握住准确的时间,包括店主。
我想弹钢琴的那个人要么是美好优雅的女子,要么就是柔情似水的男子。
因为弹钢琴的那个地方被隔开来,所以没有人能够看到弹琴人的模样。我问过店里的姐姐,为什么不能看弹钢琴的人,姐姐故作高深,惹得我很急。最后终于知道,是那个人自己的要求。
我很享受这种氛围,所以我想学钢琴,就这样暗自决定了。
晚饭的餐桌上,我在琢磨着到底该怎样开口告诉苗邬梅我想要学钢琴,她不主动,我又该怎样开口。
“默默你怎么了?”苗邬梅很温柔的问着我,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愣了一下,苗邬梅怎么会这样问,却还是如实的回答说道:“没事啊。”有些怪怪的。
“那中午怎么没有回来吃饭。”
我明白了,这才是重点。王姨肯定告诉了苗邬梅,意料之中,毕竟要是我出了什么事,王姨担待不起。我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就是不想在家吃。”
苗邬梅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泠正东突然插了一句说道:“不想在家吃就不吃,在外面吃点自己喜欢的也好,只是要注意安全。”泠正东只是这样叮嘱我,并没有责备。
我机械般的点头。
苗邬梅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默默想好要学什么乐器了吗?”
听到这样的话,我先是一愣,然后诧异的看了一眼苗邬梅,为什么苗邬梅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苗邬梅有读心术吗?转而又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想学什么呢?我想起了回声店里优雅的钢琴声,轻声的说道:“钢琴。”学习钢琴的价格是很昂贵的,只是这样的昂贵在他们眼里看来并不算什么吧,可是,他们会同意吗?就算不同意也无所谓。
只看到苗邬梅浅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有意让默默学钢琴呢。”
我承认,这个女人笑起来很漂亮。我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女人在等待着,期盼着,想要我叫她一声妈妈。就算我知道,也还是没有叫出口。
泠默依旧每天去画室,结束后去回声蛋糕店,依旧柠檬味奶茶和板栗糕,当然偶尔会听到钢琴声。就这样日复一日。
素描由排线条到了正方体,时间也悄然过去,苗邬梅还是没有再提起学钢琴的事。我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也不愿去问。
无所谓,反正决定权在她手上。除了每天吃晚饭的时候会和他们一起,其余时间基本碰不到。白天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晚上吃完饭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肯多呆一秒。
有时候捕捉到苗邬梅眼神里落寞的情绪,我不懂她怎么了,也不愿开口去问。我把自己和他们隔离开,固执的不肯跨出那一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哥哥的生日到了。
我画素描也不仅仅只是正方体了,也有长方体和球体。
哥哥生日那天,我照常去画室上课,去回声蛋糕店,一切如旧,可是奇怪的是,钢琴声不见了。
我问店员姐姐,因为我经常来,她们也认识我,对我也不陌生,店员姐姐说,弹钢琴的那个男生去给他朋友过生日了。 我觉得有些淡淡的失落。没有逗留太久,就回家了。
到家里,我看到了苗邬梅和泠正东,不禁有些错愕,这个时间,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泠正东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些责备,我不解。苗邬梅语气中也有些责备:"怎么回来这么晚,快去收拾一下,我们去看你哥哥。"
哥哥,又是哥哥。我每天都这个时候回来,他们根本不着家,就因为要去看哥哥,没有提前告诉我,反而这样责备我,呵呵,看来,哥哥在他们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
泠默认为,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没有说话,这时候说话无疑是给自己找不快,匆忙上楼,放下画夹,便下了楼。
"今天是你哥哥的生日。"苗邬梅在车上告诉我,我趴在车窗上,没有理会她。她摇了摇头,我知道,她对我彻底失望了。
车停在花店门口,泠正东和苗邬梅在想买什么花的时候,我淡淡开口道:"满天星。"
泠正东和苗邬梅愣了一下,苗邬梅问我:"默默喜欢满天星吗?"
我摇摇头,我并不喜欢满天星,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多少花。
苗邬梅有些差异的问我说道"那为什么要给你哥哥买这个呢?"
"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就是直觉。苗邬梅也不再问我,而是进去买了满天星出来。
泠正东和苗邬梅很奇怪,当我说出满天星的时候他们突然想到哥哥喜欢满天星,这是哥哥唯一喜欢的花,他们忘记了,而我却说了出来。
哥哥的脸忽然很明亮地浮现在我眼前。他的皮肤白皙,阳光照耀下的他看上去几乎要和光融为一体。"哥哥……"他忽然变小,翩翩美少年忽然变成了一个小男生,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我看着他悄悄地走向婴儿床,他举起手中的花在小女婴的眼前恍,是满天星。"哥哥……"消失了。
听到苗邬梅和泠正东讨论买什么花的时候,我便脱口而出满天星,我笃定,这是哥哥喜欢的花。
风吹着我的脸庞,我闭上眼睛,又看到了哥哥,"哥哥……"
即使是白天,墓园也很静,人很少。这是哥哥去世后,我第一次来到他墓前祭拜他。
苗邬梅将鲜花放在墓前,我看到这个女人流露出她的脆弱,以及想哭却强忍住。我感到很压抑。
一只手拿着鲜花申了过来,修长,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将放在墓前,同样是一束满天星,我转身,看到一个琥珀色眼睛的男孩子,很透彻,他穿着白色衬衣,我却觉得我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
"泠默,是吗?你是泠宸的妹妹,我知道。"他的语气很温柔。
我愣住了。他却毫不见外的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他的笑,很温柔。
"是付尧啊。"苗邬梅看着付尧,眼神里很温柔却有一丝落寞,"难为你还记得冰的生日。"
"阿姨,泠宸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生日我怎么会忘记呢。"付尧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落寞和伤心。
原来这个琥珀色眼睛的男孩名叫付尧,竟然是哥哥最好的朋友。哥哥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好朋友?简直匪夷所思,他那号人物唯一的朋友不应该是他自己那颗聪明无比的大脑吗?怎么会是付尧这样眼睛透彻明净的像风一样的少年呢?
准备回去的时候,苗邬梅突然说:"付尧不如去我们家吃饭吧,刚好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付尧没有拒绝,和我一同坐在了车后面。
我偷偷打量着他,这个沉静如水的少年,却又无与伦比。
付尧似乎捕捉到我看他的目光,对我微微一笑,我背过脸去,脸颊隐隐泛红,好尴尬。
付尧和苗邬梅聊了几句,我和泠正东保持沉默,我想泠正东是怕看着付尧又想起泠宸吧,毕竟他们是好朋友,而我却纯粹的不想说话。
窗外的风景一幕幕闪过,脑海里哥哥的笑容挥之不去。"哥哥……"我叫出声来,很轻,只有付尧听到了。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付尧笑了,很温柔,很满足。
我以为那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