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舒儿赶紧走到寺庙前方,正赶在寺庙前面少女少男陆续从河边汇集过来。
红色的灯笼围绕出一个欢喜的气氛,叫卖的声音,以及带着喜气或沮丧的年轻人的面孔,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篇美丽欢快的乐章。
男子提着花灯在站在戴花在头上女子面前,意气风华。一些女子别花在耳后,正聚集着含羞讨论什么,眼睛不停地望向一个方向。
月舒儿顺着方向去看,发现了正东张西望满脸不耐的叶旭和他身边的冬梅。叶旭手上还提了冬梅的梅花灯。他也正巧望到这边,看见月舒儿和楚冬,表情不满地走过来。
“你们去哪里了?”叶旭盯着月舒儿质问道。
月舒儿一笑,看了看叶旭手里的灯,说:“随便逛逛,秋菊呢?”后面一句是问冬梅的。
冬梅望了望,不好意思的扰扰头说:“哪里去逛了吧。刚才就没见她。”
叶旭不自在的举了举梅花灯,解释着说道:“冬梅看见有个很丑的男人捞她的花灯。就请我帮忙先一步帮她拾起来的。”
旁边的冬梅咧了咧嘴,笑眯眯地点点头。
“我们回去吧?”一晚上地走动让久宅在府里的月舒儿有些吃不消了。
冬梅赶紧拉住月舒儿说:“等等等等,小姐。现在还不能回去。等亥时的时候,住持会把那盏荷花灯送出的。”说着指了指寺中间的那盏精美的荷花灯。“传言二十年前书生就是做了一盏荷花灯获得女子的放心,是爱情的祝福。每一对获得荷花灯的情侣都会白头偕老!很灵验的!”
“不过是世人无知罢了!”一向好脾气的楚冬此时冷笑着说道。
月舒儿疑惑地看了眼楚冬,不明白他的激动是为何。看到冬梅涨红的脸,忍不住替她辩解道:“这些大抵都是世人美好的愿望。即使知道感情需要维系,还是希望得到祝福吧!你何必激动?”
楚冬摇摇头,笑着不再说话。
冬梅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楚冬,又看了看月舒儿,小声问道:“小姐,那,我们回去吗?”
“既然来了,就尽兴玩到最后吧!”月舒儿安抚的冲冬梅笑着。
冬梅点点头,期待地看着那盏漂亮的荷花灯。
一行人又四处逛了逛小摊,一婆婆拉住楚冬和叶旭说道:“官人,买对同心结吧。佩你和你家小娘子身上保证甜如蜜,感情长长久久。”说着意有所指地看着月舒儿和冬梅。
两个人同时无语了,略微尴尬地说:“婆婆,我们不是情侣!”
“哎哟,别欺我老婆子眼花。两位手里都提着花灯呢,我看得见!”老婆婆不放手的拉着两人的衣袖,不服气地说着。
楚冬想挣开老婆婆的手,但是顾及着伤了老人,只得无奈的和叶旭面面相觑。
“老人家,您真误会了。您瞧瞧,她们头上没有鬓花。”叶旭娃娃脸笑得纯良无害。
奈何老婆婆执拗地认为是情侣,现在反而认为两个男人不干脆,不疼惜情人。浑浊的老眼更是责备的看向两人:“你们年轻人怎么这样呢。是就是,别别扭扭的,一点都不大方!买个同心结,就算现在不用,总是要娶媳妇的吧?”
叶旭平时的伶牙俐齿发挥不了作用,只好掏钱买下一对。楚冬摸摸鼻子,也买了一对才得以脱身。两人心有唏嘘地看着对方。
月舒儿站在旁边笑看着楚冬和叶旭难得狼狈的模样,也不帮忙解释。冬梅更是笑弯了腰。
“这老婆婆放现代也是一代销售高手啊!”月舒儿大笑着嘀咕道。
叶旭和楚冬明显听到了,却不明白意思:“现代?”
“哎,小姐您刚才说什么呀?”冬梅疑惑地问着。
月舒儿笑着摇摇头,说:“快到亥时了。怎么得荷花灯?”
冬梅很快被转移注意力,拍手笑道:“哎呀,都没注意。是这样子,每年规则不一样。去年是住持出了一道题,每个人写出答案给住持。有缘者得。现在该宣布了,小姐,我们快进去瞧瞧。”
说着准备拉月舒儿的手往里走,被月舒儿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冬梅这才注意旁边是自家不喜欢被人触碰的小姐。讪讪地笑着:“小姐,对不起!”
月舒儿冲着冬梅笑笑,摇摇头,说:“还不赶快去?”
人流已经聚集过来,此时寺庙传来声音:“各位施主请静静!稍安勿躁!且听老衲说出今年取灯的题目!请男施主去左侧领取自己的号码牌,女施主到右侧领取自己的号码牌。请保存好自己的号码,这是佛祖钦赐给各位施主的。若男施主碰到拾得女施主花灯,又与女施主同一号码。就请两位有缘人上前来。”
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简直比广播还好用。
“这是内功吗?”月舒儿转头悄悄地问着楚冬,仿佛大声就会打扰到和尚说话。
楚冬点点头。
“小姐,我们也去取号码吧?”冬梅兴冲冲地就往右侧和尚座位处走去。
月舒儿摇摇头,也跟着冬梅走去。问道:“你们不去吗?”
楚冬摸摸鼻子,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和已经掉头而去的叶旭一起走了。
月舒儿这才悄悄地往寺庙外面走着。
她不想求得这里的月老保佑,只因她心里有一个陈罗。她来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只能努力地让自己忙起来,尽量的让碰到的人在她心里的分量更重一点更重一点。她才可能少想一些陈罗。这是她与那个世界最大的牵绊,亦是她的牵挂。
她不愿意割舍这份牵挂,让她会怀疑自己,她曾经是否真的存在过。还是黄粱一梦,梦醒了就是现在的月舒儿。亦或是,现在是一场梦,醒来,她还在喜滋滋地准备着和陈罗的婚礼?
庄周梦蝶,说的是她现在的景况吗?
思绪间,突然发现一旁的树立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月舒儿看着远处嬉闹的人群,又撇了撇周围寂静得没有一丝人气的环境。月舒儿有些气虚的盯着那边在动的树林,从地上拾起了最大的一根木棍。缓步小心地往树林的那一侧走去。没听说这周围有猛兽啊,月舒儿一边心里惶惶的,一边给自己打气。
“喝!”为给自己壮胆,月舒儿大喝一声,木棒用力一抽。
“哎哟!”年轻男人呼痛声应声而响。
月舒儿这才借着月光看清,在树林里动的是一名年轻人。圆月银色的光芒照在年轻人脸上,只见剑眉星目,刀削的脸庞十分俊朗。此时狼狈的靠着树干坐着,扶着手臂,皱眉望着月舒儿。虽身处狼狈,却眸若清泉,偏偏有一股儒雅斯文,雍容洒脱之感。
月舒儿心里一动,她似乎觉得这人有几分面善,但这么优秀的人不可能见过会不记得。
只是现在更重要的:“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豹子什么的?”月舒儿赶紧丢掉手里的木棒,道着歉。还蹲下来仔细查看被她打到的手臂。
只是男子警惕地往后一缩,避开了月舒儿的探视。
“不好意思!”月舒儿愧疚地说,“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大夫吧。我这么大的一根棒子,打下来肯定很疼。仔细打坏了!”
年轻男人嘶着嘴,慢慢放下戒备,清泉的眸子里勉强的露出笑容说:“不碍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露宿在这里,刚听到那边有声音,打算起来看看,没有想到……”
“抱歉抱歉!你今天露宿在这里吗?今日是元宵……”月舒儿闻言大惊失色地仔细看着年轻男人。
长发束在后面,俊朗的面目有些憔悴和狼狈。衣衫有些残破,但看得出来是质地极好的雪衫。楚冬的每一年白衫也是雪衫所制,绸缎庄的掌柜每次看见楚冬都会摇头叹息。雪衫是南海一种血蚕的蚕丝制作得到,一尺一两黄金,还极为难得。
能够穿得起雪衫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只是衣衫不旧反有些破,似乎遭遇过什么。
年轻人笑得从容,仿佛丝毫不以自己的境况所窘迫,说:“小生身上银子不够了。所幸身上有些功夫,倒不是很冷。”
月舒儿抱歉地看着年轻人,想了想,掏出钱包递给男人说:“那我赔偿你银子吧!抱歉了!打伤了你。”
年轻男人也不客气,接过钱包说:“好的,多谢!”
双手微微触到,年轻男人倒有些微红了脸,赶紧收回手指。
月舒儿却惊讶于男人冰凉的指尖。想了想,脱下披风,随手放在一边,微笑着说:“今天天气还好。你今日要是休息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吧。今日这里只怕会很热闹了。我记得城南往山里走,绕过半山腰树林的一个坡,山谷不起眼的角落有个废弃的小木屋,要是你能找到,可以去那里住一住。”
“多谢!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年轻人依然是笑着说这句话,语气从容淡定。
月舒儿不禁为他喝彩,若自己到如此境地,只怕会非常窘迫。年轻的男人却显得比自己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