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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日浮华沉于夜,我心不休为君愁(4)

这时,营中更鼓敲响,已是五更了。项羽从沉思里醒来,对虞姬说天就快亮了。

虞姬抬头望向他,他的脸上已是痛楚。他说他想突围而出,而带着虞姬恐不能成功。那一声,满是疲惫。

虞姬笑了,我想每日有你陪在我身边,看我为你而舞,每夜喝我酿制的酒入睡。只是,现实不允,那,我们也就算了吧。

虞姬含笑,忽地探手从项羽腰间拔出他平素佩戴的软剑,往自己脖子抹去——死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依然相爱。

项羽抚着虞姬的脸,这双眼再也不能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了,不由得悲痛失声。周围的将士们纷纷劝说时间要紧。他方才收起悲伤,起身命人就地收殓虞姬的尸身。随即他跨上战马,带着剩余的八百骑兵杀出重围,汉军在后咬紧不放,追至乌江。

乌江亭长劝告项羽,江东尚还是项羽的势力范围,不如赶紧渡江而去。汉军无船可渡,只能在江这边咬牙切齿。

而项羽却仰天长叹,江东父老一路誓死追随,而由于自己的优柔寡断导致损兵折将,自己已无颜面面对父老乡亲们的殷殷期盼。

毕竟是西楚霸王,在短暂的灰心之后,他率领为数不多且受伤的将士,手执着短兵器和追来的汉军面对面以命相搏,力竭后慷慨自刎于江边。

他曾是身披战甲如嗜血的天神,而他望她的时候,满眼里温柔。寒冷而芬芳的气息,是独独属于她的记忆。他马背上征战为他的梦想,那她就用生命以爱相随。

步步莲花不负君——潘玉儿

他愿倾国之命,予她欢颜。她绽开的笑颜让他的人生为之丰满富饶,她褪去忐忑不安,跋扈地奴役他,让他躬身为臣为奴。他以温柔为咒,让她与他同甘共苦,直到他身边的光环不在,他轰然倒塌,她不曾半点犹豫,甘随他赴死。

潘玉儿,原名俞妮子。她尚且年幼,母亲就为了生计进宫当奶妈,所服侍的即是当时的太子萧宝卷。而妮子则随父亲在市集里摆摊售货补贴家用。

眼见得女儿随着年龄增长,越发出落得明眸皓齿,也引得了不少觊觎的眼光。俞宝庆生怕女儿吸引登徒子,便不让俞妮子跟自己到集市上了。俞妮子闲来无事,便只能整天趴在楼上观看人来人往。

萧宝卷小时候经常听奶妈夸奖自家女儿生得美貌,心中不由得起了惦记。待登基即位掌权,立刻将俞妮子唤进宫中一见。

俞妮子来到萧宝卷的面前时,萧宝卷不觉得顿住了呼吸。只见俞妮子乌云似的头发用一根发簪别起,浅浅几屡覆在额上,映着莹白的肌肤。她轻轻的躬身行礼,纤腰不堪盈握。

萧宝卷大踏步走上前,她娇羞地瞥向宫人,宫人们低头。他语气微微颤抖,母后曾提起潘淑妃是福星,宋文帝刘义隆因为有她,才得以掌权三十年,不如你也姓潘吧。肌肤晶莹如玉,就叫潘玉儿好了。

灼热的气息拂在她耳侧,她不由轻颤,侧眼望去,那双眼里竟然满是认真,她的心上也被熏上一层微湿。

他的神色有说不清楚的迷人,整张脸都非常的柔和。他在她愈来愈温柔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那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像一只调皮的猫在他的心上挠痒痒。

萧宝卷素来不是什么专情之人,除却纳朝中大臣之女充实后宫,还在民间广选美女,始乱终弃的不少。但这一次,他遇到了他的克星,潘玉儿。至此,死心塌地。

及至在一起之后,萧宝卷发现,潘玉儿更有一双妙足,柔若无骨。他常常情不自禁吻了上去,潘玉儿羞得满脸通红。萧宝卷瞧见她脸红的样子,又故意不停地吮吸亲吻。她痒得咯咯笑。

他特地为她修建了一座“玉寿店”,用尽各种玉石装饰,极尽奢华。潘玉儿姗姗而行,萧宝卷仿佛看到风姿绰约的仙女,玉足踏处,鲜花盛开。他不由得大加赞赏。

而潘玉儿只是抿了唇浅笑,灯影下眼波盈盈。

以后,萧宝卷便多了个习惯,闲暇时便把玩着潘玉儿的小脚,抚摸、揉搓、亲吻、啃咬,越发的沉迷。哪日要是没把玩,他就仿佛生病似的打哈欠流鼻涕,整个人不得安生。

爱抚时日过多,偶尔嘴上疏忽了轻重,让潘玉儿受疼,便会遭到佳人用杖怒击其背。萧宝卷乖乖的受罚,以让佳人消气。

他常以奴仆之姿伺候着潘玉儿,哪怕大臣们谏言这不符合祖制,他也不为所动。

在皇宫里的日子久了,潘玉儿思念起在民间的生活。萧宝卷为了让她高兴,特地下旨在皇宫里搭建了集市,过起了潘玉儿曾经的生活。

潘玉儿的父亲当上了曾经最为羡慕的市令,萧宝卷煞有介事地做起了小贩。潘玉儿当庭卖酒,萧宝卷充当屠户切肉。为了让市井生活更加真实,他动用了数千的宫人来扮演小贩、行人等各种角色,以博佳人一笑。

为了满足潘玉儿的遗憾,萧宝卷常常会拉着几个扮演小贩的宫人来表演纷争,让潘玉儿裁决是非。看到潘玉儿莞尔一笑,萧宝卷便觉得所有的辛劳都值得了。

帝王不王,大臣们非常不满,弹劾他的折子越来越多了。他依然我行我素。

而他在潘玉儿娘家,学着民间的女婿在岳家挣表现那样,打水扫地,让俞宝庆非常满意。

潘玉儿说小的时候家里穷,看到别的女孩身上穿得花枝招展的非常羡慕。于是,萧宝卷命令司衣给她拿绫罗绸缎制了华衣;潘玉儿说喜欢漂亮的首饰,萧宝卷特地花费一百七十万给她打造一支琥珀钗;潘玉儿说喜欢华堂,草木繁盛,萧宝卷就把阅武堂改建成芳乐苑,盛夏里,移植漂亮的花木,草木耐不得酷暑枯萎,第二天又重新移植新的花木……

潘玉儿完成了她童年时候所有的梦想。以往她趴在楼上,那么多的人,熙熙攘攘,却不知道未来在何方。直到进宫,萧宝卷予她盛位,她的世界从此五彩斑斓。

空气中温柔气息氤氲流动。华灯光闪烁,映着她的眸子粼粼,他的笑容隔着灯光,比星空更璀璨。

一片花瓣慢悠悠地往下落,潘玉儿忙递酒杯,任花掉进酒里,翩然地浮在酒面。捧到萧宝卷的面前。他了然地看着她,带着戏谑,拿过酒杯,再灌入她的口。

杯盘交盏,觥筹交错,灯光映着迷离酒色,越发醉人了。酒劲出奇的猛,她微微有些眩晕,不由得手捂着嘴,咳嗽两声。那唇便凑过来吻她的手,她把手拿开,那唇又沾上了她的唇,混着酒香,甘醇、清凉。

小池水色流光,并蒂莲开,相偎酣眠。

昏君和奸妃的爱情,给自己带来了滔天大祸。辅政大臣们决定罢黜皇帝,在继任者的人选上起了纷争。

萧宝卷得知后,先下手为强,接二连三灭了六位辅政大臣。萧衍听说兄长萧懿被皇帝所杀,怒而起兵。建康危矣。

珠帘卷起,一张俏脸平静的目视着萧宝卷,银光自纤纤小手流泻而出,落在盏中,一些酒跳了出来,溅在了桌上。

厚重的帷帐,似乎隔绝了所有的危机。但他们都知道,南齐将军王珍国早已打开城门,不战而降。叛军的兵戈相击,即将席卷而来。

萧宝卷拿起一盏酒,饮下。已经隐隐闻到了风吹过来的血腥味。他们在这此刻的安静里,认真地看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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