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过后,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陆放便带着迎亲队伍赶到了秦家。又是一番折腾,秦海燕才哭哭啼啼地上了花轿。
眼看越去越远的花轿,秦老爷子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一旁的秦小弟连忙脚底抹油,偷溜了。
“哎呀,各位大哥,辛苦了!”秦小弟提着两大篮子吃食,兴高采烈地走到秦海雪居住的小院面前,“花轿已经上路了,这几天辛苦大家了,父亲吩咐我给各位大哥送点吃的来,来,大家赶紧趁热吃吧,这里还有一坛子珍珠红!”
老远就有扑鼻的香味传来,这些江湖人都是混得不怎么的,不然就不会为了区区几两银子来做临时护院了。
因此一看见美食,一个二个都如饿狼一般扑了过去,掀开了篮子盖。哇塞,好丰盛的菜:芝麻鱼、麻辣鹌鹑、爆炒鱿鱼、片皮乳猪、盐水里脊、红油鸭子、油焖草菇、清蒸时鲜。色香味俱全,看得这些护卫们食指大动,口水直流,纷纷把菜拿出来,摆在旁边的一张石桌上,十几个人就围在一起,你一口,我一筷,欢快地吃了起来。
忽然一个人眼尖地瞅见了地面上那坛子佳酿,连忙出声喊道:“这里还有一坛好酒,弟兄们,咱们干一个!”
他的手还没碰到这坛子便被为首那人制止了:“老刘,饮酒坏事,这酒还是别喝了!”
“花轿都出发了,还能坏什么事了?”那人不大甘愿地嘀咕了两句,然后飞快地跑回去,继续抢菜吃。
几分钟过后,桌子上就一片风卷残云,只剩下乱七八糟摆放的碟子和一些汁水。秦小弟满意地笑了笑,这些护卫也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
“秦少爷,真是太谢谢你了!贵府的菜肴实在是太好吃了!”
同一时间,秦府的大厨吃惊地问道:“呃,我刚才做的那几个要招待贵客的好菜呢?我就上了一个厕所回来就不见了?”
“不客气……”秦小弟的话还没说完,这些人一个二个都像喝醉了一般,眼皮直打架,然后扶住头,晕倒了下去。
只有吃得最少的那个老大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秦小弟:“你……下药……”哐当一声倒在了地面。
“你醒悟得太晚了!”秦小弟高兴地拍了拍手,一脚把挡在路口的那人给踢开,然后踹开大门,直接奔进屋子里:“大姐,我都搞定了,咱们快走吧!”
花轿在新南城主要的街道上缓慢前行,一路上鞭炮声,喜乐声不断。难得见到这场盛事的新南市民无不拍手跟在后头凑热闹。还有不少调皮的小孩子时不时地跑到花轿后面,想偷偷看看新娘子。
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迎亲队伍终于驶到了新南城最宽阔,最繁华的大街——南心街。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对面的街口上跑出几道身影。
“相公……你不能抛下咱们母子啊?”一个浑身穿着打着陈旧布衣,两手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年轻女子扑到了陆放的马前。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一张素颜清秀动人,旁边的两个孩子,大的那个男孩有六七岁了,小的那个女儿也有四五岁,两人的衣服上都打满了补丁,同时还赤着脚,一看就是生活很窘困。
陆放正在跟熟人拱手的动作一僵,脸色大变,盯着下面的三个人,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刁妇,本少爷不认识你!”
豆大的泪珠从女子晶莹的眼睛中哗啦啦地流,她捂住嘴,哽咽地说道:“相公,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城南十里的松坡亭!”
陆放一听“松坡亭”三字便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口不择言地吼道:“你瞎说,她早死了!”
围观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长长的嘘声,哇塞,没想到还真有一段故事。
女子抬袖抹去泪水,充满恨意的水眸死死盯着马上的陆放,冷冷一笑:“很好,你也记得她死了,那你还记得她怎么死的吧?还有她肚子里的一双孩儿是谁的,你可还记得?”
陆放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说错话了,连忙矢口否认道:“你瞎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你分明就是来捣乱的,来人,把他们给我赶走!”
两个小孩子忽然冲了上去,扯着那马腿,使劲地叫:“爹,爹……你要我们吧,我们会听话的!”
“还不快点!”陆放看见周围指指点点的眼神,顿时觉得颜面扫地,再次朝那些家丁迁怒道。
家丁们立刻上前,粗鲁地拽起这女子和两个小孩,往外拖去。
女子边挣扎边大声喊道:“陆放,你不得好死,你赔我妹妹的命来!你这个负心汉,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坐在花轿中的秦海燕把外面的动静都听见了,只略一思考,她便明白肯定是这女人的妹妹跟陆放有染,并且还怀了陆放的孩子,只是后来不知怎么死了。当然她是绝对不会认为是陆放勾引欺骗了那女子,反而觉得是那个女子不知廉耻,故意引诱她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就气愤地把头上的喜帕扯了下来,双手死命地扯着,一张画上了精致妆容的小巧脸蛋也扭曲成一团。如果不是顾虑到陆家的颜面,她早就下了轿子,把那女子好好收拾一番了。
就在秦海燕独自生闷气的时候,忽然一道带着火气的娇媚女声传来:“陆放,你好样的!好,她的孩子你可以不认,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上个月初二,飘香阁里的所有人都看见你走进了我的房间,一夜没出去!”
站在街边看热闹的也有几个人当天去过飘香阁,纷纷指指点点。陆放的脸这下黑得可以媲美包公了。
他板起脸孔矢口否认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然后朝着轿夫命令道,“咱们走!”
女子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种举动,冷冷一笑:“陆放,你果真绝情!”接着从后面一下子钻出一大群浑身脏兮兮的乞丐,大多未成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破了边的碗,另一只手里拄着一根木棍子。他们一拥而上,一齐堵在了迎亲队伍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