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先生大全若乾卷,尝刻於羊城,先生官大司马以前之集也。今其续编若乾卷,则先生致政以后之集。中丞周潭汪公始莅虔台,即请於先生刻之,且辱以原帙贻示曰:「子宜有序。」奎既受读,作而叹曰:「先生之文,无远弗传,然而读之者,其亦知先生之学乎?先生之学,舍心性无可语者,而究其蕴则天地万物浑然一体,而不可以内外动静判焉者也。是故曰『随处体认天理』、曰『慎独中养中』、 曰『勿忘勿助之间』、曰『无在不在』、曰『自然』、曰『浑沦』,言殊而指一,博约兼至也。先生自始领绪於江门,迄今六十余年而耄矣,而犹亹亹不倦,息存默识,天浑渊涌,即其所至,信有所谓安且成者。彼不知先生之学者,又恶足以窥先生之奥,而读先生之文哉!」或曰:「先生之文,应酬杂出,似有不必尽录者。」曰:「子谓应酬杂出者之不本於心性矣乎?即应酬杂出者之皆本於心性,此先生之文之所以异乎人之文,而不可以拣择去取者也。夫道不外於心性,然非日用应酬无以见之。若前后所编,文虽类分,实本先生日录,使有所拣择去取於其间,则日用应酬所不可对人言者不少矣,岂固先生之学哉?」或曰:「先生之文有心乎?抑无心乎?」曰:「一言一训,孰非由衷?妙道自然,不事工缀。故有心非也,无心亦非也。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先生之文亦若是焉耳!呜呼!此其所以为至文也。」奎也白首门墙,愧无能以发先生之蕴,顾勉承周潭中丞之命,而僭引於卷端,庶几后之读先生之文者,其亦知所以求之哉!
嘉靖乙卯岁季冬之吉,赐进士第中顺大夫前嘉兴府知府门人泰和郭应奎顿首拜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