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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法运通塞志第十七之十四

高宗(徽宗第九子。母贤妃韦氏。追谥显仁皇后。五月二十一日天申节。永思陵)

建炎元年。上驻跸维扬○初隆祐太后孟氏。将去国南向求护身法于道场大德。有教以奉摩利支天母者。及定都吴门念天母冥护之德。乃以天母像奉安于西湖中天竺。刻石以纪事。案不空三藏译摩利支天经念诵法云。南无释迦牟尼佛(十声)南无摩利支天菩萨(十声)我弟子(某甲)归命三宝摩利支天菩萨。愿护我身无人能见我。无人能知我。无人能捉缚加害我。无人能欺诳责罚我。无人能债我财物。不为怨家能得其便。即说最上心真言曰。唵摩利支娑缚贺(或百声或千声)王难中护我。贼难中护我。失道旷野中护我。水火刀兵中护我。鬼神毒药难中护我。恶兽毒虫难中护我。一切怨家恶人难中护我。佛实语护我。法实语护我。僧实语护我。天实语护我。仙实语护我。一切处一切时愿常护我。弟子(某甲)娑缚贺。诵时想菩萨作天女形。璎珞庄严坐莲华上。左手执天扇。右手垂掌向外。作与愿势。若欲见天真身求胜愿者。诵满十万遍佛言。此天常行日月前。日月所不能见。我因知此天名得免一切厄难。

二年三月。唐州泌阳尉李珏遇北虏入寇。挟一仆单骑走。夜匿道旁空舍。闻车过声遣仆问。唐州贼何在。见车中人长丈余面蓝色。惊而返。珏即乘马追及之。前致敬曰。珏避寇至此。敢问车中何所载。其人曰。此京西遭劫死人名字。天曹定籍。汝是李珏亦其数也。珏大怖告曰。何法可免。愿赐指教。人曰。能旦旦念摩利支天菩萨七百遍。向虚空回向天曹圣贤。则死籍可销。可免兵戈之厄。珏方拜谢。驾车者疾驰而去。自是不辍诵持。转以教人。皆得免难(贾德仁板行)。

述曰。摩利支天经。藏中凡三译。唯 本朝天息灾本咒法最多。 仁宗亲制圣教序以冠其首。虽未闻行其法者。而菩萨之缘已开。先于此时矣。当 高宗之南渡也。隆祐受教大德获奉像之应。李珏请命神人致称名之功。至矣哉。威德悲愿。殆与圆通大士俱不思议。释迦自云。我因知此天名得免一切厄难。信菩萨远本。又在释迦之先也。今兹中原多故兵革未销。士夫民庶有能若终身若全家行此解厄至简之法。吾见天母之能大济于人也。

十一月。敕卖四字师号价二百千。

三年正月。金虏入淮。上幸建康。八月上发建康。十一月虏酋兀术宗弼陷杭州。钱塘令朱毕率弓兵与之战。力不敌走天竺山。虏奄至。遂遇害。初是圆应法师德贤(慈云下四世)为儿时。相者曰。他日有官厄。唯出家可免。遂落发往灵山。参学于慧净。后竟继其席。临终谓门人曰。吾生前以道力免难。死后犹有残业。门人造像入祖堂。乃以铁护其颈。及虏至其酋真珠王者至灵山祖殿。众像皆立。独师像不起。酋怒令斩之。以颈有铁不可伤。乃积薪盈门纵火焚之。薪尽而屋如故。或见神僧千数执瓶注水出没空表。虏众大惊而退。初如靖法师主上竺。兀术入境。师预感梦。知此山厄运不可免。戒众令避之。及虏至。或谓可以礼迓。即声钟集众。虏疑其抗已。从兵大掠火其寺○十二月己卯(六日)上幸明州。壬午(九日)次定海御楼船癸巳(二十日)虏陷越州。癸卯(三十日)浙东制置使张俊。与虏战于明之西门。俊见民间多织席。遣兵敛取之。以重席覆于路。虏骑践席上。皆足滑而仆。因急击之。斩首甚众(此耆老相传。与国史所载不同)。

四年正月。甲辰(旦日)上次崎头入白峰庵。僧岁朝礼忏。上前立其旁。闻保国安民之辞喜甚。为徘徊茗饮而行(今御座。特旨免税石刻在庵中)丙午(三日)次台州章安镇。入金鳌山寺。有老僧祷佛前。皆忧时保国之语。上问何典。答曰。护国金光明忏。上因宿于寺。后驻跸临安。岁赐辇下诸寺金帛修举此法。初上在京邸。有异人授一诗云。牝蛎滩头一艇横。夕阳多处待潮生。共君不负登临约。同向金鳌背上行。及幸海登金鳌坐榻上。见壁间题此诗。始悟异人示先谶也○庚戌(七日)虏陷明州。其酋奄至南湖寺。众先已奔散。独介然不肯去。酋诃之曰。不畏死耶。然曰。贫道一生以愿力建此十六观堂。今老矣。不忍舍去以求生也。酋义之曰。师幸为我归北朝。建观堂一如此规制。遂虏以行。虏兵至湖心。逼律主元肇行。师忻然无难色。至京口谓左右曰。吾将西归。即闻笙歌之音。一时军民咸见师念佛西望而化(师即参政陆佃之孙)○初宏智禅师正觉。主天童开拓众宇。聚众至千二百人。虏之入境也众将散。师止之曰。虏不至此无用避。及虏登塔岭。见神兵满山谷。大惧而退○育王山月堂禅师道昌。闻虏且至。就山后掘一窖。捧释迦舍利塔坐其中。以陶器覆于上。虏酋至不得塔。大怒将火其屋。忽壁间观音画像放光出水满地。轮藏自转。酋大怖畏拜祷而去。越七日开窖取塔。水至颈不没○丙寅(二十三日)上次温州馆头(留十日)○二月乙亥(三日)上次江心寺。有旨以林灵素故居为资福教院。丞相吕颐浩。举圆辨法师道琛主之○丙子(四日)虏兵退。初杭人以时方兵旱。迎上竺大工于郡中法慧寺。侍香火者道元虑至求索。举藏于井。取他像置行殿。虏还自四明再犯杭州。果诘问大士所在。径取之去。并躯道元行。元默哀祷。夜至许村若有人导之者。遂得逸归告于郡。时虏焚其城不知井所在。忽闻金石声。就求之。获井出像○三月己未(十七日)上发江心(主上留寺中半月。赵汝四诗云。思陵半月都。世人以为实录)诏法道法师随驾陪议军国事。上欲加以冠冕。师力辞。诏加圆通法济大师○四月上驻跸于会稽天旱。诏道法师祷于圆通(寺在城内)即日雨至。上大说○七月道君二帝自韩州迁于五国城(续稽古录)。

绍兴二年正月。上驻跸于钱唐。升为临安府。上每于禁中书金刚圆觉普门品心经七佛偈。暇日尝自披读以发圣解。又御书阿育王山舍利塔曰佛顶光明之塔○二月诏再建天竺观音大士殿○四月诏孔子四十九代孙玠袭封衍圣公(孔端友之子)○召法道法师入见。上从容谓之曰。上皇为妖人所惑毁师形服。朕为师去此黥涅。道对曰。上皇御墨不忍毁除。上笑曰。此僧到老倔强。乃敕住庐山太平禅寺。

三年二月。庐山道法师申札都省称。崇观之后(崇宁大观)道士叨冒资品。林灵素王冲道辈。视两府者甚众。遂令道士冒居僧上。靖康建炎道士视官已行追毁。而国忌行香寺院会聚。犹敢傲然居上。其蔑视国法有若此者。今欲复还祖宗旧制。僧史略具载。每当朝集僧先道后。并立殿廷僧东道西。凡遇郊天道左僧右。寻送礼部取到太常寺状称因革礼。乾德元年宣德门肆赦故事。道左僧右。又检照嘉祐编敕并绍兴新书。并以僧道立文为次。其政和条内道僧观僧及道士。位在僧上。并已删去不行。寻蒙朝旨依条改正。以僧居上。十一月太常寺遍符诸路。应行香立班。诸处聚会。并依祖宗成法。以僧居左(此依准开宝五年诏旨也)○八月自治平末始鬻度牒。旧以黄纸印。造伪为者多。户部朱异始奏。令僧道用敕绫牒。

述曰。唐明皇天宝中。度牒已用绫素 本朝太宗初年普度十七万 真宗天禧普度二十三万。应此时但用纸牒使之易辨。今既斥卖。欲重其价故用敕绫。比同品官之告身。亦见朝廷之重僧也。

吴郡延祥院僧茅子元者。初学于梵法主。依放台宗出圆融四土图晨朝礼忏文偈歌四句佛念五声。劝诸男女同修净业。自称白莲导师。坐受众拜。谨葱乳不杀不饮酒。号白莲菜。受其邪教者。谓之传道。与之通淫者。谓之佛法。相见傲僧慢人无所不至。愚夫愚妇转相诳诱。聚落田里皆乐其妄。有论于有司者。正以事魔之罪。流于江州。然其余党效习至今为盛(释门正统)。

议曰。嗟夫天下之事未尝无弊也。君天下如禹汤而有桀纣。相天下如周召而有斯莽。道本老庄而有归真灵素。释本能仁而有清觉子元。信三教皆有其弊也。所谓四土图者。则窃取台宗格言附以杂偈。率皆鄙薄言辞。晨朝忏者。则撮略慈云七忏。别为一本。不识依何行法。偈吟四句。则有类于樵歌。佛念五声。则何关于十念。号白莲妄托于祖。称导师僭同于佛。假名净业而专为奸秽之行。猥亵不良。何能具道。嗟夫。

四年。伪齐刘豫同金虏入寇。上下诏亲征。九月上亲诣天竺大士殿。焚香恭祷蚤平北虏。既而淮东宣抚使韩世忠。败金人齐人于承州。世忠献俘行在。因陈战没之人乞加赠恤。上蹙然曰。死于锋镝诚为可闵。即敕直学士院胡松年具词。建水陆大斋以为济度。是夕也有见鬼神来会甚众。有梦战死者咸忻然相庆。以为自此得生善趣者。上闻之大说。五年。弥月大旱。诏道法师入内祈雨。结坛作法。以四金瓶各盛鲜鲫噀水默祝。遣四急足投诸江。使未回而雨已洽。上大说。特赐金钵○九月上幸天竺大士殿炷香。住山应如奏对如流。上说。赐万岁香山以供大士及度牒银币之类。

七年。左司谏陈公辅上疏。乞照祖宗成法不许执政指射有额寺院。应臣僚前曾陈乞有额寺院充坟寺功德者。并令改正许与无额小院。诏可。初是知院李纲。占常州普利及邵武兴圣。台臣论奏。以两处俱为有额有所违碍。诏令别占无额小院。士论为快。又枢密沈与求奏称。坟寺妙严院。虽本家建造。既元有敕额。不当拨赐。上以为自造之屋。不必改正。时谏臣谓。与求能体祖宗法意革今日之弊。宜从所请。有旨许之。

九年。敕天下州郡立报恩光孝禅寺。为徽宗专建追严之所。

十一年五月。宰相秦桧。以径山宗杲为张九成党。毁衣牒窜衡州(塔铭)○上谓辅臣曰。自佛法入中国。士大夫靡然从之。上者信于清净之说。下者信于祸福之报。殊不知六经广大靡不周尽。如易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礼之正心诚意者。非佛氏清净之化乎。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与书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非佛氏祸福之报乎。

十二年。左修职郎詹叔义。上财赋表。乞住卖度牒朝廷从之。时临安府。乞度牒修天竺大士殿。敕给钱五万缗。谓侍臣曰。朕观古者人主。欲除释老二教。或毁其像或废其徒皆不及久。往往愈炽。今不放度牒则自可渐销而制胜。

十三年。右司谏詹大方奏曰。顷者鼓倡俘言。张九成实为之首。径山宗杲从而和之。今宗杲已窜。为之首者岂可不问。诏张九成南安军居住○临安府道正刘若谦。申省乞道士序位在僧上。妄称别得指挥。僧正善达陈状乞检准绍兴三年都省。批送法道法师。乞复祖宗旧法。继蒙朝旨。批下依条改正。应行香立班。诸处聚会以僧在上。告示刘若谦。取知委状。后有妄词以违制论○敕西湖北山建天申万寿圆觉寺○敕再修西湖寿星院。主事者乞拨度牒。上曰。言者皆欲卖牒以资国用。朕谓不然。一牒所得不过二亘缗。而一夫不耕矣。若住拨十年。则其徒自少矣。

十五年。敕天下僧道始令纳丁钱。自十千至一千三百。凡九等。谓之清闲钱。年六十已上及残疾者听免纳。道法师致书于省部曰。大法东播千有余岁。其间污隆随时暂厄终奋。特未有如今日抑沮卑下之甚也。自绍兴中年僧道征免丁钱。大者十千。下至一千三百。国四其民。士农工商也。僧道旧籍仕版。而得与儒分鼎立之势。非有经国理民之异。以其祖大圣人而垂化为善故耳。至若天灾流行雨旸不时。命其徒以祷之。则天地应鬼神顺。抑古今耳目所常闻见者也。夫苟为国家御灾而来福祥。亦宜稍异庸庶之等夷可也。若之何遽以民赋。赋且数倍。今天下民丁之赋多止缗钱三百。或土瘠民劳而得类免者。为僧反不获齿于齐民。以其不耕不蚕而衣食于世也。夫耕而食蚕而衣。未必僧道之外人人耕且蚕也云云。

述曰。目僧道同丁夫。而出征赋以免之。岂独僧道之耻。亦国家不知尊尚二教之耻也。今州家征免丁。则必举常年多额以责之。而不顾僧之存亡去住。既又欲以亏额均赋诸寺者。其为患皆此类。尝考郡志云。僧道免丁岁无定额。官吏曾不省。此王荆公创新法。当年后世。谁不知为民患。然今之为政者。语安石则目之小人。追民赋则仍用其立法。盖利源一开。虽有圣人之治所不能革。以人心好利者同然耳。然则为利创法者。未尝不为后世患。悲夫。

十七年七月。宝觉圆通法济大师法道。趺坐说法合掌而化。建塔于北山九里松。

二十一年。初太后韦氏北还之日。以道家四圣有神助。至是改孤山为延祥观以奉之。迁法师全身于马脑坡。见陶器中舍利无算○十一月谪衡州宗杲量移梅州。

述曰。自古公卿与释氏游者。重其道敬其人耳本朝公卿交释氏者尤为多。未闻以语言之过交相为累者。洪觉范之窜朱崖。坐交张无尽。杲大慧之流衡阳。坐交张子韶。而皆以语言为其罪。夫儒释之交游。不过于倡和以诗谈论以道。否则为庐山结社之举耳。岂当陷贤者于奸佞而钩党于林间之人哉。其为法门不幸。有若二师者。言事之过论九重之不察也。

二十三年十月。给事中知泸州凭楫(字济川号不动居士)委漕使摄郡事。别僚佐具衣冠。望阙再拜。著僧衣升座。横柱杖膝上。说偈言而化。始楫问道于杲佛日。顿悟心旨。南渡之后。所在经藏残阙楫以奉资(奉音凤俸俗)造大藏经四十八所。小藏四大部者亦如其数(世以华严涅槃宝积珠林为四大部)所至与高僧逸民续莲社时贤咸从其化。

二十四年。诏以上天竺为御前道场。特免科敷等事○寓衢州衍圣公孔玠卒。诏其子搢袭封衍圣公。是为五十代。

二十五年。初是治平初飞山戒珠禅师。依高僧三传。采修行净业临终往生者。作净土传三卷。元丰间尚书王古增补新闻。通为四卷。是年钱唐陆师寿续集往生净土者为八卷。易名宝珠集。

二十六年。张九成知温州。九成谪南安军十四年。寓横浦僧舍。日谈经著书以自适。尝曰。六经皆妙法也○九月礼部侍郎吴秉信卒。绍兴初时相讳言兵事。斥秉信为党人。乃归四明城南。筑庵禅坐。制一棺。夜卧其中。至五更令童子扣棺而歌曰。吴信叟归去来。三界无安不可住。西方净土有莲胎。归去来。闻唱即起禅诵。久之桧相亡。召为礼部侍郎。时国用匮乏。秉信请卖度牒以裕国因言。及秦党寻被论。以佞佛邀福出知常州。既而复被召至萧山驿舍。令家人静听咸闻天乐之音。即曰。清净界中失念至此。金台既至吾当有行。言讫而逝○十月敕量移梅州宗杲。复形服放还。十一月诏住明州阿育王山。

二十七年八月。礼部侍郎贺允中上殿。上问。天下僧道几何。答曰。僧二十万。道士万人。上曰。朕见士大夫奉佛者。多乞放度牒。今田业多荒。不耕而食者二十万人。若更给度牒。是驱农为僧也。佛法自汉明入中国。其道广大终不可废。朕非有意绝之。正恐僧徒多则不耕者众。故暂停度僧耳(圣政录)。

述曰。高宗聪明而达于权道。故不放度牒。将抑僧以助农。如古人排佛。正以不耕为国蠹。可谓知政本矣。然尝论之。今之为僧者。未暇以学道言之。或迫于兄弟之众多。或因无田而不耕。皆天下之闲民也。深山蛇虎之乡。边海斥卤之地。非田也。出家之士。率众力凭志愿。幸而可开为亩。皆天下之闲田也。以闲民食闲田。未尝为农病也。矧今为农者常自多。常苦于天下之田少。而寺院之产常自定。不令闲民为僧则农益多。农多而常田少。农始病矣。去而为商贾。为百工。为游乞。为倡优。趋末者纷纷然。又不能为则盗于海劫于陆。无所而不为矣。然则驱闲民而僧之。是亦为政之权道也。可不讲明乎。

十月六日。住天童山正觉禅师。沐浴更衣正坐而化。齿发道具自然生出舍利。葬全身于东谷。谥曰宏智禅师妙光之塔。有礼塔求舍利者。皆如其意(洞山下九世)。

二十八年二月。诏佛日禅师宗杲再住径山○七月起居舍人洪遵。论铸钱未及额。上谕大臣。令民间铜器以他物代之。乃出御府铜器送铸钱司。大敛民间铜器寺观佛像钟磬。并令置籍。每斤收算二十。

述曰。绍兴之际住鬻牒。不以此为利。而且征僧道免丁算寺观钟磬。所得无多。而徒使后世指为作古。盖小臣詹叔义。以财赋之税根人主之心。而当时辅相不能开陈为利之轻重耳。

三十年十一月。住灵隐道昌禅师上表。乞颁行度牒。不报。

三十一年。礼部侍郎吴子才奏。乞颁行度牒。言事者以佞佛斥之。罢归田里○七月金虏主元颜亮。徙居汴京。九月自将入寇。兵号百万。中竺寺沙门昙莹学禅悟易。屡对禁中。至是策以易数。谓亮当毙于江北。十月下诏亲征浙西。总管李宝舟师败之。密州中书舍人虞允文。收都统王权散卒败之采石。亮欲渡瓜州。令于众曰。三日不渡江当尽杀诸将。众苦其虐。夜半诸酋射帐中杀之而遁。

三十二年正月。上归自建康。五月诏禅位于皇太子○十月淫雨不止。上遣内侍祷于上竺。燎烟始升晓日开霁。上喜出内府玉器三品。以施大士殿。寿成太后施七宝冠○赐径山宗杲大慧禅师。

孝宗(十月二十二日会庆节。永阜陵)

隆兴元年。初是太祖后七世子称为嘉兴丞。妻张氏梦神人称崔府君拥一羊与之。遂娠。初封普安郡王○上初在王邸。遣内都监至径山。问道于杲禅师。答以偈曰。大根大器大力量。荷担大事不寻常。后在建邸遣内知客。至山赐妙喜庵三字及真赞。至是悉取向赐识以御宝。是年八月十日。师示寂。上伤悼不已。赐谥普觉。塔曰宝光。语录入大藏。右相汤思退。参政李邴。内翰汪藻。礼部侍郎张九成。给事中凭楫。皆问道有悟入(魏公张浚撰塔铭)。

乾道元年二月。召灵山子琳法师入见。问曰。朕欲读经以何为要。师曰。金刚圆觉最为要道。又问参禅之法。师曰。直须自悟。上说。赐号慈受○二月以郑国公主出家。敕品官庶民有毁辱僧尼骂称秃字者。依祥符宣和敕旨。品官勒停。庶民流千里。仰天下州军。遍榜晓谕。仍许僧尼录。白指挥与度牒随身永同公据。应僧尼过犯。官司不得私理。须奏闻取旨施行。

三年二月。驾幸上天竺礼敬大士。问住山若讷曰。大士之前合拜不合拜。师曰。不拜则各自称尊。拜则递相恭敬。上欣然致拜。又问岁旦修光明忏之意。师曰。佛为梵释四王说金光明三昧之道。嘱其护国护人。后世祖师立为忏仪。于岁旦奉行其法。为国祈福。此盛世之典也。上说。授右街僧录复赐钱。即道翌法师故居建十六观堂。命内翰楼钥作记○三月敕于禁中建内观堂。一遵上竺制度○日本遣使致书四明郡庭问佛法大意。乞集名僧对使发函读之。郡将大集。缁衣皆畏缩莫敢应命。栖心维那忻然而出。日本之书与中国同文。何足为疑。即揖太守褫封疾。读以爪掐其纸七处。读毕语使人曰。日本虽欲学文不无疏缪。遂一一为析之。使惭惧而退。守踊跃大喜曰。天下维那也。

四年四月八日。召上竺讷法师。领五十僧入内观堂。行护国金光明三昧。斋罢说法。上曰。佛法固妙。安得如许经卷。师曰。有本者如是。上说。进授左街僧录。慧光法师。自是岁岁佛生日。赐入内僧帛五十匹。修举佛事(宋之瑞撰塔铭)○九月上谓礼部尚书李焘曰。科举之文不可用佛老语。若自修之山林。于道无害。倘用之科场。恐妨政事(中兴事鉴)。

述曰。儒家用老庄语其来已久。故不可一旦绝去。至若穷理之妙尽性之奥。高出世表而无所不容者。则无越乎释氏之书。然儒家欲明理于天人之际。易洪范中庸大学语孟。求之自足。倘涉乎佛经语意。则自违其宗而放肆无归矣。大哉孝庙之戒。其有旨乎。

六年四月。上与群臣论东都治乱消长之数。上曰。朕每念治平已前国家无事。自王安石首乱成法。继之以章子厚(名惇避讳)蔡京之徒。至靖康辅臣率皆庸缪。以致大坏。蔡京谪死湖湘四十二年。迁葬之日皮肉销尽。独于胸上隐起卍字。若镌刻然。按佛经如来具三十二相。胸题卍字。是其一。由戒定慧积修所成。其相明妙。魔王亦有三十二相。其相稍晦。今京相如此。岂非魔乎。又岂非天地大数产此魔物为生民之祸乎(两朝事鉴容斋三笔)○十一月撰德殿亲洒灵感观音之寺及灵感观音宝殿。以赐上竺(各六字为额)。

七年二月。灵隐慧远禅师入对选德殿。上曰。如何免得生死。对曰。不悟大乘终未能免。上曰。如何得悟。对曰。本有之性磨以岁月自然得悟。上曰。悟后如何。对曰。悟后始知今日问答皆非。上曰。一切处不是后如何。对曰。脱体现前更无可见之相。上有省首肯之。

八年正月。车驾幸灵隐。锡赉有加○八月召天竺讷法师。径山印禅师(别峰宝印)灵隐远禅师。及三教之士。集内观堂赐斋。复令远禅师独对东阁赐坐。问曰。前日睡中忽闻钟声。不知梦觉。是同是别。对曰。梦觉无殊教谁分别。上曰。钟声从何处起。对曰。从陛下问处起。十月赐灵隐慧远佛海禅师(号瞎堂)。

九年正月。召上竺讷法师。独对选德殿赐座。问大士历代灵迹及法华经旨(登对录)○魏公史浩佚老于四明。自号真隐居士。每从南湖智连法师问法要(号觉云法师)尝曰。师于禅律亦贯通耶。师曰。冰泮雪消固一水耳。又问。华严般若何太支离。师曰。支离所以为简易。公倏然有省。及帅闽归里。乃于东湖创月波山。放补陀岩。结洞室以安大士。奉德寿殿。书潮音洞以为额。首延觉云高弟则约法师。专讲智者教(号元庵赐智海大师)初是公摄昌国盐监。偕鄱阳程休甫泛海谒补陀山。忽一僧指岩顶。有窦可以下瞰。方瞻伫间公与众见大士金色身相。而公复见双齿出唇际如珂玉。喜尉作礼而退。暨归寺日已暮。一长身僧来访。语公历官至太师。且云。公是善终文潞公也。他日入相。主上欲用兵。须力谏之。后二十年当与公会於越。语毕遂去。乾道初以故相镇越。有道人自称养素先生与公有旧。亟命延之。索纸大书曰。黑头潞相重增万里风光。碧眼胡僧曾共一宵情话。掷笔竟出。公大惊。因追思补陀事。知长身僧及道人皆大士示现相。距正二十年云(夷坚志。补陀璧记○今月波行堂有太师所见补陀现相一轴)。

述曰。越王出仕之初。登补陀觐大士。闻长身僧之言。许他日为师相。且嘱其谏君上勿用兵。其后张魏公(浚)果劝孝宗北征。越王谏之不从。及符离兵败浚归见上。上迎谓浚曰。此行甚快史浩意。盖大士预鉴时机。知南北势分未可以合。故嘱公兴谏以免生灵之涂炭也。

史魏公过金山。览梁武帝水陆仪轨之盛。谓报恩度世之道在是。乃于月波山创殿设十界像。与名僧讲究制仪文四卷。以四时修供。为普度大斋(至今百年)俎豆之器繁约折衷(音众当也)赞呗之音抑扬有节。乡城诸刹莫不视此为法○国学生王日休。龙舒人。为六经训传数十万言。一旦捐之曰。是皆业习非究竟法。吾其为西方之归乎。自是一志念佛。日课千拜。一夕厉声念佛。忽云佛来接我也。屹然立化。邦人有梦二青衣引之西行。日休为净土文行于世。尝为之说云。儒者或以释氏之徒无戒行故轻其教者。岂可以道流不肖而轻老子。士人不肖而轻孔子。释氏之教有世间法有出世间法。其世间法戒杀盗淫。儒释未尝不同。其不同者。释氏之出世间法也。儒家止于世间。故独言一世而归之于天。释氏知屡世。而能具见群生业缘本末。此其不同耳。

述曰。王龙舒之为儒也。固尝为六经作训传矣。潜心学古。非世儒之常流也。及尽弃其学而学佛。必有一定之见。今人为儒未及于龙舒。而欲以泛泛口舌效韩欧排佛之失言。是皆未足以知两家之道本不悖也。至若世间出世间之说。虽未尽理谓佛能具见群生业缘本末。此得之矣。苏黄诸公诚知此。伊洛先辈徒能以道自任。以故时有排斥。然不足以知此义也。

淳熙元年二月。赐内帑于上竺建藏殿。及赐大藏经。皇太子为书殿榜○四月召雁山灵峰中仁禅师。入对禁中(嗣圆悟普灯录)○五月召灵隐远禅师。入对便殿。

二年三月。驾幸上竺炷香礼敬大士。诏建护国金光明道场。赐白云堂印。令天下三学诸宗并诣白云堂。公举用印申明有司○六月召上竺讷法师。独对内观堂○十二月遣中使至阿育王山迎佛舍利塔。上瞻礼之顷见塔上有如月轮。他日复见如水晶者。敕迎往东宫。皇太子见相轮上累累若水晶贯珠。

三年正月。迎舍利于碧琳堂。上见塔角有光若金珠者。敕内侍奉塔还山。具斋以谢灵贶○敕福州依天圣二年已降圣旨。天台一宗教部。付开元东禅镂版入藏。先是慈云式法师奏乞天台教文入藏。诏可之。○二月诏台州报恩德光禅师入住灵隐。十一月入对选德殿。上问曰。释迦雪山六年所成者何事。师曰。将谓陛下忘却。上说。赐号佛照禅师(师号拙庵)。

四年八月。参政钱端礼微疾。请平田行机禅师入卧内趺坐谈笑。忽谓机曰。地水火风暂时凑泊。昧者认为自己。从上诸圣去住自在。今吾如是岂不快哉。遂敛目而逝。公与机同参护国元禅师。世知其有悟入(普灯录)○召灵隐光禅师。入对内殿。进宗门直指。上问。浙东名山太白玉几之外。以何为胜。师曰。保国护圣国清万年。上说。当时侍臣咸皆叹赏。以为名对○唐奘三藏译大般若经成六百卷。有凤城雪月大师大隐。用难信解品一百三卷。行通关之法以授后人。

本朝淳熙间。有沙门不知所从来。车载此经至四明甬东。行道中口浪浪诵不辍。里人沃承璋遇诸涂。问之曰。我车上经皆能音诵。承璋初不信。试抽数卷对诵之。顷刻即度。始大异之。徐叩其故。沙门曰。是有关法焉。能通其关则百三卷之文皆可背诵。承璋欣然愿受教。既通复教其妻子奴婢。阖门皆能通诵。乃刻板行关法。以化世人(旧印本有淳熙丁酉印施者是)。

述曰。尝考经关尽百三卷。凡八十四科。今教卷诸文称八十一科。名色者。当是相承之误。沃本巨室初不信法。由沙门一化乃能背通般若。然不知回向净土。其没也生日本为国主。背有铭曰。大宋沃承璋。日本人说若此(愚客月波。同住如习能关通此经。时众有欲求受者。乃始用沃本刊经关一卷。以劝世人。因叙承璋本事云)。

五年。御书太白名山。赐住山了朴禅师(师号慈杭)。

七年。召明州雪窦宝印禅师入见。上问曰。三教圣人本同此理。师曰。譬如虚空初无南北。上曰。但所立门户异耳。故孔子以中庸设教。师曰。非中庸何以立世间。华严有云。不坏世间相而成出世间法。上曰。今时学者秖观文字不识夫子心。师曰。非独今之学者。当时颜子为具体。秖说得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如有所立卓尔。亦未足以识夫子心。夫子亦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以此而观当时弟子。尚不识夫子心。况今人乎。张商英有云。唯吾学佛然后能知儒。上曰。朕意常作此见。上又问曰。老庄之教何如。师曰。可比佛门中小乘人耳。小乘厌身如桎梏。弃智如杂毒。化火焚身入无为界。正如庄子形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老子曰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大乘人则不然。度众生尽方证菩提。正如伊尹所谓予天民之先觉者也。将以斯道觉斯民也。如有一夫不被其泽若已推而内之沟中也。上大说。即日诏住径山○诏佛照禅师德光住阿育王山。十一月召对内殿。赐妙胜之殿四字。为释迦舍利殿额。

八年。上制原道论曰。朕观韩愈原道论。谓佛法相混三教相绌。未有能辨之者。徒文烦而理迂耳。若揆之以圣人之用心。则无不昭然矣。何则释氏穷性命外形骸。于世事了不相关。又何与礼乐仁义者哉。然犹立戒曰不杀不淫不盗不妄语不饮酒。夫不杀仁也。不淫礼也。不盗义也。不妄语信也。不饮酒智也。此与仲尼又何远乎。从容中道圣人也。圣人之所为孰非礼乐。孰非仁义。又恶得而名焉。譬如天地运行阴阳若循环之无端。岂有春夏秋冬之别哉。此世人强名之耳。亦犹仁义礼乐之别。圣人所以设教治世。不得不然也。因其强名揆而求之。则道也者。仁义礼乐之宗也。仁义礼乐固道之用也。杨雄谓老氏弃仁义绝礼乐。今迹老氏之书。其所宝者三。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孔子曰。节用而爱人。老氏之所谓俭。岂非爱人之大者耶。孔子曰。温良恭俭让。老氏所谓不敢为天下先。岂非让之大者耶。孔子曰。惟仁为大。老氏之所谓慈岂非仁之大者耶。至其会道则互见偏举。所贵者清净宁一。而与孔圣果相背驰乎。盖三教末流。昧者执之自为异耳。夫佛老绝念无为修身而矣。孔子教以治天下者。特所施不同耳。譬犹耒耜而耕机杼而织。后世纷纷而惑。固失其理。或曰。当如何去其惑哉。曰以佛修心。以道养生。以儒治世。斯可也。其唯圣人为能同之。不可不论也(圣政录)。

十年。上亲注图觉经。赐径山宝印禅师。刊行于世。

十一年。上竺左街僧录若讷札子。洪惟圣朝遵用唐制立试经度僧之科。窃详大宋高僧传洪觉范僧宝传所载。自建隆开国至于南渡。名德高行皆先策试法华。然后得度。以由此经是如来出世一化之妙唱。群生之宗趣。帙唯七卷繁简适中。故学者诵习无过与不及之患。自唐至今五百年来。昭垂令典。虽下及万世可举而行唐世之式。远矣。及我。

朝而甚详如文莹湘山录载。国初潭州僧童试经。此州郡比试也。欧阳归田录载。执政宋绶夏竦同试童行。此朝廷开试也。若僧史略载。朱梁时不许私度。愿出家者入京比试。窃详三书之意。当是天下童行。先就州郡试中。然后入京。执政开场亲监覆试第名奏上。乃下祠部给牒。若特诏疏恩。如建隆八千僧。太平普度十七万。则又不在试经之限。或谓有亏国用者。则将对之曰。但于每岁以千牒为试经之拟。即以千牒之资均于余牒。俾不能诵经而裕于财者亦得求度。厥今天下僧冗矣。试经以行古道。贵牒以限常人。诚足以复祖宗之成法救末流之冗弊也。上可其奏。付执政。下僧司。具格式。以供申不明。竟为中书所沮○建兴福院成。先是上竺讷法师。屡以疾求闲。上曰。且赐地筑室。一二年后。彼此作闲人。水边石上共说无生。至是以赐师为佚老。授两街都僧录。东宫为书归隐扁其室。十六年。上逊位于皇太子。退养重华宫称寿皇○寿皇召慧光若讷法师入内殿。注金刚般若经书成。上积日披览。益有省发。

光宗(孝宗第三子九月四日重明节永献陵)

绍熙二年十月。慧光法师入寂。谥宗教广慈法师。塔曰普照。

五年四月。刑部都官陆沅。沐浴冠服就寝而化。将殓忽闻莲华香气自口鼻喷出。沅号省庵。居四明鄞之横溪。每晨起诵法华。日一过者三十载。年登八秩增至三部。为诗见志。有清晨三度到灵山之句。又阅大藏诵佛号。凡天台教门。少林宗旨。无不博究(弟陆游放翁撰墓志)。

○上将立谢妃为后。遣蓝内侍诣何蘘衣庵而不告所问。止令说一二句来。内侍留数日敬祷之曰。皇帝见遣。愿赐一语以复命。何大怒振衣而出。蓝随之至天庆观门。回首曰为天下母。蓝即日归奏。妃遂王位中宫。

○严陵唐仙姑者。幼年厌尘俗往姑苏。谒何蘘衣。躬薪水十二年。后逢吕真人与之丹。大上皇闻其名。召入德寿宫。请符水。问曰。先生符水是行何法。对曰。不曾行法。但以心为法。以神为符。以气为水耳。上说。书寂静先生以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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