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呆呆地回到宿舍,刚躺下,就听宿舍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紧接着就听见Jenny的喊声:“才回来,我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Jenny一撩蚊帐进去,扑到她身上,在她耳边小声说:“老实交代!都干什么坏事了?”
青果瞪着眼盯着蚊帐顶,两眼发直,什么都没有说。Jenny又说:“傻了?他怎么你了?”
青果看着她半天还是没说话。
Jenny又急得问:“他到底怎么你了?”
“怎么也没怎么!走吧!回去睡你的,别瞎操心。”
“不行!得告诉我。”
“你还不嫌烦啊?我都累了,明天再说行吗?”
“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答应他了?”
“答应他什么了?”
“跟他好啊!你是傻了?”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走吧,求你了!”
Jenny走了。
青果赶紧把夹在蚊帐里的灯关了,宿舍里安静下来。黑暗里她睁着眼,脑子里都是林欢温柔的嘴唇,他疯狂的亲吻,他甘甜的唇齿,他望着她明亮的眸子,她的心狂跳起来,他真的让人晕啊!她想着他吻她时嘴里嘟囔的话,不禁把双手压到心口上,发生了什么?!顿时眼里充满泪水。林欢动了她的心,她现在一想起他就觉得心酸,就禁不住要哭。她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心酸?是为她的心?还是为他的心?我就这样被他掳了去吗?好奇怪,为什么是他?才认识没两天,可以说根本不了解,可他就那么简单地单刀直入,直捣她的心脏。这么多年,复杂的,简单的,漂亮的,丑的,有才华的,没才华的,深沉的,浅薄花哨的,年纪大的,小的,说得来的,说不来的,那么多的追求者都没让她动心,为什么是他?她说不出道理来,不知什么地方他可着她心里最软的地方,让她为他流泪。他是她命中注定的人,是这样吗?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是爱吗?没道理,没任何精神准备,好像也做不了主,一看见他清澈的眼眸,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她暗自嘲笑,你不是一直都很高傲,很厉害吗?怎么就这样了?
第二天等青果醒来已经快11:00了,而且是Jenny把她弄醒的,她刚下了课,跑到她床前,把蚊帐撩开,喊:“懒猪,又不去上课,我就知道你死在床上呢!”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什么了不得的课要上?昨天睡得太晚了嘛!”
“哎!宝贝!”她兴奋地凑到她跟前问:“告诉我你是不是跟林欢好了?”
“差不多。”青果其实已经是如实相告了,而且她是第一个。Jenny听了一拍手,叫道:“我就知道,从一开始就有预感,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嗯?”Jenny瞪大了眼,完全不相信。
“真的不知道,真的!不跟你说,说不清楚!”
楼下一个男生喊:“青果!青果!”
她们都听出来是李心的声音,青果翻身从枕边拿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递给Jenny,说:“去,把这书给他,说我不方便出去。”
“哦,把我当你们的信使了,我才不效力呢,我得什么好处?”
“哎呀,你没看我穿着睡衣嘛,又没梳头,没洗脸的,要人家等太久总不好吧?”
Jenny听了,很不情愿地说:“就这一回,你回来还得另谢我!”
“就你算计,看把你聪明的!”Jenny拿了书走了。
青果起床,慢慢趿着拖鞋去水房,又慢慢洗脸、刷牙,她问自己,我的生活就此会不一样了吗?还不是一样地刷牙洗脸,不过永远都有他在我的心里了,无论我干什么,在什么地方,他都会在心里,他把我的心摘了,把他自己放这里了,真可恶!她狠劲往外啐了口嘴里的牙膏沫子。
她慢慢回屋,拿上饭盆去楼后的研究生小食堂。刚出宿舍门,就看见正对着的假山旁站着林欢。他一见她,就笑着朝她走过去。青果停下脚,眼怔怔地望着他,觉得好陌生,好像从来也不认识,但是昨天晚上还为他痛哭过一大场啊!她真不想现在就又见到他,下意识里知道一旦卷进去就完了,她就再也不是她了,她在心里好怕,觉得他就像皮皮画里的乌云,沉沉的,一坨搅不开的麻烦,让人心烦意乱。
林欢还穿着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衣裤,面带倦容,应该说疲惫不堪。等走近了,他俩神色上都有些尴尬。
青果勉强笑了一下,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回答,却问:“你昨天晚上睡好了吗?我看你今天没去上课。”
她知道他准一大早就在这里,也没答他的问题,问:“你昨儿晚回去没有?”
他只管盯着她的眼,什么都不说。她把饭盒搁他手上,说:“等着。”转身上楼。没一会儿,又拿了一个大饭盒出来,说:“走吧,你快饿坏了吧?”
他一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就紧紧地抱着,还是什么都不说。
见化学系、中文系的几个女生正往这边看,她小声说:“林欢,这可是大白天,到处都是熟人,别这样。”
他放开手,满眼的委屈:“你一点儿都不懂我的心!”
她温柔地看着他:“走吧,总不能饿好几顿吧?”
他们进了食堂,就见李心、Jenny,还有班长、支书等人坐在正对门的大圆桌旁。她冲他们笑笑,看了李心问:“书拿到了吧?”又瞥了一眼Jenny,她立刻给她做个鬼脸。
李心马上欠欠身,笑着看看她,又看看林欢说:“拿到了,拿到了。谢谢,谢谢。”然后又伸出手给林欢,“我认识你,你就是美院的那个画家。”
林欢忙把手伸出来,握了李心的手,说:“对,林欢。你好!”
“李心。你好!”李心又欠了下身。
一桌子人都好像恍然大悟,都冲他点头。大家打过招呼,总算可以去买饭了。青果知道这无疑向全班同学宣布林欢是她的男朋友,她在心里说这就是你的新生活,你再也不是一个乱七八糟、无组织无纪律的单身女孩了。
两人打完饭走出食堂,边走边吃,他们走到湖边,坐了下来。
林欢看着青果的眼说:“青果,我昨晚其实离开了,走到半路就很担心,觉得第二天再见你,你准会变卦的,所以就又骑回来到这儿来守着。”
青果笑:“真是个大傻瓜,你守在这里就管用啊?我在里面也不知你在外面……”
林欢不让她继续:“我就想在这里等着天亮,我一直都醒着,就不算是第二天,应该还算昨天,等你一出来就不会变主意了。”
“你真傻啊!”她拿手摸了下他的脸,心里发酸,要掉下泪来:“以后可别再这样了!你要保证,回去洗澡,还要好好睡一觉,要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听见没有?”
林欢一听高兴了,说:“保证,我保证!”随即他又拿眼看着她小声说:“——不过,你——你得再告诉我,你——你没变卦,还跟昨晚一样。”
青果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林欢急了,睁大了眼问:“变了?”
她摇头。
林欢又问:“没变?”
她盯了他半天,终于点头。
林欢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出了一口大气,在她耳边小声喊:“我才不在乎谁看见呢,反正你答应了!”
青果挣脱他的臂膀,笑道:“明天是星期六,你明天中午来。你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把澡洗了,衣服换了。”她说一句,他答应一声,欢喜得眼都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