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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葬送初吻的病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雨渐渐停了。风吹走了残余的雨云,东边的天空透出了淡淡的白色。天亮了。欧阳风就这样在雨中独自坐了一夜,还是没有等到林萧熙回来。林萧熙没有回家,此时的她在哪里呢?

此时,清溪镇二十五公里外,城市的另一端。

这是一处破败的镇子。不过这里和清溪镇还不一样。清溪镇山清水秀,居民们也和谐友好。而这个镇子所属的地区,流动人口非常多,治安混乱,是犯罪孳生的母巢。

陈希的住处就在这里,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是小五爷给他安排的,专门用来藏身的地方。从房子外面看不出这个房子和周围别的房子有什么不同,不过假如你进到里面,就会看出来。房子里面的装修很简单,不过所有的东西都很实用,质量也很好。房子不大,但是五脏俱全,有独立的厨房、卫生间和浴室。看得出来,这个地方还有人专门打扫过。

车子停在院子外面时,正是雨下得最大的时候。陈希把外衣脱下来,给林萧熙当雨伞了。进到屋子里的时候,林萧熙身上还好,陈希却已经湿透了。

进到屋子里的陈希本打算擦干头发就算了,可是林萧熙不依不饶,非要他洗个澡不可。陈希没有办法,只好进到浴室,冲洗了一番。

洗完澡的陈希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露出了上半身的肌肉。他的身材并不像健美运动员那么夸张,但是肌肉非常结实,就像岩石一样坚硬。可怕的是,在他一身的肌肉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天呐!”林萧熙走了过去,去看陈希身上的伤,“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傻梦梦,”陈希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别忘了,打架可不只是让别人受伤,自己也要受伤的。”

“疼吗?”林萧熙心疼地问道。

“疼过。”陈希哈哈一笑,“现在不疼了,习惯了。”

林萧熙不再说话了,她用手抚摸着那些扭曲的伤疤,就好像和陈希共同经历着这些苦难和伤痛。

“梦梦,”杀人都不会犹豫的陈希,此刻竟然害羞了,“你入学的时候,我特意去新生名单上找过你,可是找不到你的名字。整个榜单上都没有‘明梦’两个字。你怎么也没有入学,还去做了服务员?”

“不,我入学了。”林萧熙叹了口气道,“我已经不能以明梦的身份生活了。妈妈给我办了一张新的身份证,以后我的名字是林萧熙。”

“林萧熙?”陈希若有所思,“不错的名字。今晚雨这么大,我还要躲避别人的追捕,不能送你回去。你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好吗?”

“可是,我要睡在哪里呢?”林萧熙有些尴尬地问道。

“当然是在床上啊。”

“那……”林萧熙的脸红了,“你呢?”

“沙发上有空地方。”其实林萧熙没有看到,陈希的脸比她红得多,简直要渗出血来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陈希带着林萧熙出去吃了早饭,随后还想带她去逛逛游乐园什么的。可是林萧熙的责任感很强,她坚持要求回饭馆上班。刚刚回到饭馆,就看到阿林拿着一个饭馆里的塑料椅子坐在门口的大遮阳伞底下,两眼泛红。他的脚边扔着许多烟头,似乎就这样坐了一夜。

陈希远远地认出了阿林,没有把车停在饭馆旁边,而是拐进了一个胡同,目送林萧熙走过去。林萧熙刚刚走到饭馆门口,阿林就像触电了一样弹了起来。

“大姐!”阿林大喊道,“不好了!”

“阿林?”林萧熙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

“先别管我,”阿林急忙道,“你昨天怎么样?那人是谁?把你怎么样了?你们去哪儿了?为什么才回来?手机怎么打不通?”

“阿林,”林萧熙道,“我没事,昨天碰到的是一个老乡,从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我给他找了个地方住。”

“姐,”阿林严肃道,“你确定?”

“确定。”林萧熙有点心虚,可是她努力绷着,尽量不表现出来。

“那好,我告诉你一件事。”阿林缓缓地说,“昨天姐夫在你家门口等你一夜,全身湿透。天亮得时候司机发现了他,已经晕过去了。现在高烧四十二度,目前还没醒过来。”

“你说什么?”林萧熙大惊失色,“欧阳风他疯了吗?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

“你要去看看他吗?”阿林的眼神与其说是严肃,不如说是逼视。他现在的情绪非常焦躁,却无处发泄。要不是林萧熙是个女孩子,说不定他要先动手再说了。

“我……”想想最近这段时间,林萧熙心有戚戚然,“他在哪儿,我这就去。”

半小时后,市医院特护病房。

其实,尽管欧阳风的情况很凶险,他并没有什么复杂的病。医生一看他被送来的状况,结合昨晚的天气,就已经猜到了。欧阳风得的是急性肺炎。他在大雨中淋湿的时间太久了,再加上一直受凉,终于病倒了。医生为他作了紧急处理,再注射一些退烧药和抗生素,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林萧熙进入病房的时候,欧阳风还在睡着。欧阳风的母亲就坐在床边,司机在旁边的角落里站着。欧阳风的母亲看到了林萧熙,她站起身,面色不善,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就在她即将爆发的一瞬间,一只微热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欧阳风醒了。“妈……”尽管声音虚弱,脸色惨白,但是欧阳风的语调非常坚定,“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有话和萧熙说。”

欧阳风的母亲恨恨地瞪了林萧熙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司机和阿林见状,也都跟了出去。

“你还好吗?”欧阳风的声音很弱,却依旧表现出了温柔和担忧。

“我没事啊……”林萧熙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你这是怎么啦?”

“没事儿,不小心淋了点儿雨,让你笑话啦。”欧阳风强作欢笑道,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色彩。

“你在我家门口等了一夜对不对?”林萧熙伤心到,“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谁告诉你的?”欧阳风哼了一声,“是不是阿林?”

“你为什么这么傻!”林萧熙嚷道,“你难道还是小孩子吗?!”

“不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的样子,”欧阳风叹息道,“我终究不能放心啊。”

“你!”林萧熙的眼泪流出来了,“白痴!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会死的!”

“我知道,”欧阳风笑了,“可是我不怕。”

林萧熙的到来就像一剂强心针,让欧阳风瞬间恢复了活力。看到他这个样子,欧阳风的妈妈尽管心中有怨言,可是在儿子面前,终究没法骂林萧熙半句。

“妈,”午饭时间,欧阳风的床被摇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类似沙发的状态。看到端着碗的母亲,欧阳风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我知道你在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有萧熙照顾我,我没事的。”尽管欧阳风的妈妈还是不放心,可是看儿子的样子,也不得不放下碗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她把司机拉到一边,特意叮嘱了几句。

母亲走后,欧阳风就把司机和阿林也赶了出去,只让林萧熙一个人照顾他。欧阳风很开心,看着林萧熙为他吃东西,笑得就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儿。但是欧阳风只是笑着看林萧熙,什么都没说。

吃完了东西,欧阳风终于开始说话了。“萧熙,你昨晚去哪儿啦?”

“一个老乡那里。”林萧熙低着头说。

“家乡人啊,好,好。可是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呢?”欧阳风继续问道。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失踪的这个晚上,欧阳风疯了一般地往她手机上打过多少电话。

“没电了,没带充电器。”林萧熙有些内疚。

“那个老乡,是叫陈希吧。”

“你怎么知道?”林萧熙一下抬起头,吃了一惊。

“我当然知道,他杀过人的。”欧阳风内心复杂。

“是吗?你好像认错人了。”林萧熙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好吧,看你的样子挺好的,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林萧熙淡淡地回答着,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那就好。”说着,欧阳风微微凑近了林萧熙一点,“以后别这样了,好吗?”林萧熙微微一滞。

“萧熙,别让我担心你,很痛的。”说着,欧阳风比划了一下心脏的位置,“我的肺就像呛水一样疼。可是比起肺来,这地方疼的厉害多了。”

“你……”林萧熙欲言又止。

“萧熙,咱们在一起生活五年了。”欧阳风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印象,我是说你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

“那天下着雨,我按照父亲的要求去接站,却没有接到。就在这时候,我却看到你,就从出站口出来了。知道那时候我看到的是什么吗?我看到的是你,像一个天使,像一个神灵一样走到我面前。我想邀请你同坐一辆车,而你却对我视而不见。想想也是,一位神灵的高傲,怎么会在乎我这个凡人呢?”

“后来,我就想跟在你后面,看看你到底住在什么地方。这似乎有点变态,不过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你,满心都是你,你就像一棵草籽,落在我的心里,瞬间就生根了。”

“我跟丢了。当时的懊恼无法细表,我几乎丧失理智。然而再懊恼,跟丢了还是跟丢了,上天不会再给我机会追上。我没有办法,只好回到了奶奶这里。”

“可我没想到,在我回来的这一刻,我竟然又遇到了你。就在奶奶家的对门。”你知道吗?我当时心里就想,假如这时候,有一位神站出来,告诉我,是他给了我这样的际遇,我将永远是他最忠实的信徒。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命运,也许是些别的什么,总之,我又遇到了你。”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内心的激动与欣喜,我只能好好把握机会。从我们的相处来看,你真是太完美了。你勤劳,善良,能干,最重要的是……”说着,欧阳风凑近了林萧熙,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最重要的是,我爱上你了。”

“是的,萧熙。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你了,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有勇气说出来。昨晚的心痛点醒了我。五年了,我不能再等,也不敢再等了。”

“林萧熙,我爱你。”说着,欧阳风伸出了手,轻轻地揽过林萧熙的背。他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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