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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废营阳迎立外藩 反江陵惊闻内变

却说宋廷迭接败报,相率惊惶,徐羡之、傅亮、谢晦三相,因亡失境土,上表自劾。宋主义符,专务游幸,管什么黜陟事宜,但说是无庸议处,便算了事。当时内外臣僚,尚虑魏兵未退,进逼淮泗,嗣闻魏主北归,稍稍放心。魏将周几,留守河南,复陷入许昌、汝阳。宋豫州刺史刘粹,屯兵项城,恐魏人深入,日夕戒严。会值魏主嗣病殁平城,太子焘入承魏祚,尊嗣为太宗明元皇帝,改元始光,仍然重用崔浩。浩劝焘休兵息民,乃饬周几等各守疆土,暂停战争。宋军已日疲奔命,更兼新败以后,疮痍未复,巴不得相安无事,暂免兵戈。

越年为景平二年,宋主义符不改旧态,整日游戏,无心朝事。庐陵王义真,颇加觊觎。尝与太子左卫率谢灵运、员外常侍颜延之,及慧琳道人等,往来通问,非常款洽,且侈然道:“我若得志,当令灵运、延之为宰相,慧琳为西豫州都督。”这数语传入都中,徐羡之等阴加戒惧,特出灵运为永嘉太守,延之为始安太守。义真闻二人左迁,明知执政与己反对,益生怨言,且性好浮华,时有需索,又被羡之等裁抑,不肯照给,因此恨上生恨,自请还都,表文中言多不逊,隐然有入清君侧的语意。(乃父一生鬼蜮,其子何不肖若此!)羡之等因嗣主不肖,正密谋废立事宜,既得义真表文,更激动一腔怒意,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先除了义真,然后再废嗣主义符,乃由徐、傅、谢三相会衔,奏陈义真过恶,请即废黜。疏词有云:

臣闻二叔不咸,难结隆周,淮南悖纵,祸兴盛汉,莫非义以断恩,情为法屈;二代之事,殷鉴未远,仁厚之主,行之不疑。故共叔不断,几倾郑国,刘英容养,衅广难深;前事之不忘,后王之成鉴也。案车骑将军庐陵王义真,凶忍之性,生自稚弱,咸阳之酷,丑声远播,先朝犹以年在纨绮,冀能改厉,天属之爱,想能革心。自圣休不豫以及大渐,臣庶忧惶,内外屏气,而彼乃纵博酣酒,日夜不辍,肆口纵言,多行无礼。先帝贻厥之谋,图虑谨固,亲敕陛下,面诏臣等,若遂不悛,必加放黜,至言若厉,犹在纸翰。而自兹迄今,日月增甚,至乃委弃藩屏,志还京邑,潜怀异图,希幸非冀,转聚甲卒,征召车马。陵墓未乾,情事犹昨,遂蔑弃遗旨,显违成规,整棹浮舟,以示归志,肆心专己,无复谘承。圣恩低徊,深垂隐忍,屡遣中使,苦相敦释,而乃亲对散骑侍郎邢安泰、广武将军茅仲思,纵其悖骂,讪主谤朝,此久播于远近,暴于人听。臣以为燎原不扑,蔓延难除,青青不灭,终致寻斧,况忧深患者,社稷虑切。请一遵晋朝广陵旧典,使顾怀之旨,不坠于武庙;全宥之德,或申于昵亲,临启感动,无任悲咽。(表中援引刘英,疑即汉朝楚王英;广陵,疑即广陵王司马。)宋主义符,本与义真不甚和协,况朝政由羡之等主持,义符除狎游外,悉听三相裁决,因即下诏废义真为庶人,徙居新安郡,改授皇五弟义恭为冠军将军,任南豫州刺史。

原来宋武帝刘裕有七子,长子义符,为张夫人所出。(已见上回。)次子义真,生母为孙修华。三子义隆,生母为胡婕妤。四子义康,生母为王修容。五子义恭,生母为王美人。六子义宣,生母为孙美人。七子义季,生母为吕美人。前时只封义真、义隆、义康为王,不及义恭以下诸子,因为义恭等年皆幼稚,所以未曾加封。(补叙义恭以下诸子,俱为后文伏案。)此次义真被废,义隆、义康俱有封邑,故将义恭挨次补入,这却待后再表。

惟义真年只十八,仓猝废徙,尚没有确实逆迹,未免令人不服。前吉阳令张约之上书谏阻,力请保全懿亲,赐还爵禄。为这一奏,顿时触怒当道,谪往梁州,寻且赐死。复遣人到了新安,亦将义真勒毙。乃召南兖州刺史檀道济、江州刺史王弘,即日入朝。两人不知何因,星夜前来,即由徐羡之等召入密室,与谋废立,两人一体赞成。谢晦因府舍敝隘,尽令家人出外,但调将士入府,诘旦举事。又约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为内应。夜邀檀道济同宿,道济就寝,便有鼾声,惟晦彷徨顾虑,竟夕不眠,不由得暗服道济。(为下文讨晦伏线。)时已为景平二年六月,天气溽暑,入夜不凉。宋主义符,避暑华林园中,设肆沽酒,戏为酒保。傍晚乘坐龙舟,与左右同游天渊池,直至月落参横,才觉少疲,就在龙舟中留宿。翌日天晓,檀道济自谢领军府出来,引兵前驱,突入云龙门,徐羡之、傅亮、谢晦,随后继进。门内宿卫,已由邢安泰等预先妥嘱,统皆袖手旁观,一任道济等驰入,径造华林园。宋主义符,尚在龙舟内作华胥梦,猛闻喧声入耳,才从梦中惊醒,披衣急起,已见来兵拥登舟中,持刃直前,杀死二侍。仓猝中不及启问,竟被军士牵拥上舟,扯伤右指,你推我挽,迫至东阁。由徐羡之等收去玺绶,召集百官,宣布皇太后命令。略云:

王室不造,天祸未悔,先帝创业弗永,弃世登遐。义符长嗣,属当天位,不谓穷凶极悖,一至于此。大行在殡,宇内哀惶,幸灾肆于悖词,喜容表于在,至乃征召乐府,鸠集伶官,倡优管弦,靡不备奏;珍馐甘膳,有加平日;采择媵御,产子就宫,面见然无怍,丑声四达。及懿后崩背,(懿后即萧太后,见前。)重加天罚,亲与左右,执绋歌呼,推排梓宫,抃掌笑谑,殿省备闻。又复日夜狎,群小漫戏,兴造千计,费用万端,帑藏空虚,人力殚尽,刑罚苛虐,幽囚日增。居帝王之位,好皂隶之役,处万乘之尊,悦厮养之事,亲执鞭扑,殴击无辜,以为笑乐。穿池筑观,朝成暮毁,征发工匠,疲极兆民,远近叹嗟,人神怨怒,社稷将坠,岂可复嗣守洪业,君临万邦!今废为营阳王,一依汉昌邑、(即昌邑王贺。)晋海西(即海西公奕。)故事,奉迎镇西将军宜都王义隆,入纂大统,以奠国家而人民。特此令知!

宣令既毕,百官拜辞义符,暂送至故太子宫,令他具装出都,徙往吴郡;并废皇后司马氏为营阳王妃。使檀道济入守朝堂,一面令傅亮率领百官,备齐法驾,至江陵迎宜都王。祠部尚书蔡廓,偕傅亮同至寻阳,遇疾不能行,乃与亮别,且语亮道:“营阳徙吴,宜厚加供奉,倘有不测,恐廷臣俱蒙弑主恶名,将来有何面目再生人世呢!”(览廓语意,似不愿废立,恐中途遇病,亦属托词。)亮出都时,营阳王已就道,他本与徐羡之议定,令邢安泰随王前去,到吴行弑,至是亮闻廓言,也觉有理,忙遣人谕止安泰,然已是无及了。

原来安泰送义符至金昌亭,即遵照羡之等密嘱,麾兵将亭围住,持刃径入。义符颇有勇力,立起格斗,且战且走,竟得突围出奔,驰越昌门。安泰率兵追上,用门闩掷去,正中义符腰背,受伤仆地,安泰赶上一刀,结果性命,年仅一十九岁,史家称为少帝。

傅亮得去使返报,未免愧悔,但人死不能重生,只好付诸一叹,遂西行至江陵,诣行台奉表,并进玺绶。表文有云:

臣闻否泰相革,数穷则变,天道所以不舀,卜世所以灵长。乃者运距陵夷,王室艰晦,九服之命,靡所适归,高祖之业,将坠于地。赖基厚德深,人神同奖,社稷以宁,有生获。伏惟陛下君德自然,圣明在御,孝悌着于家邦,风猷宣于藩牧,是以征祥杂沓,符瑞火霍辉,宗庙神灵,乃目卷西顾,万邦黎献,望景托生。臣等忝荷朝列,预充将命,后集休明之运,再睹太平之业,行台至止,瞻望城阙,不胜喜悦,凫藻之情,谨诣门拜表以闻!

宜都王义隆,亦下教令答复道:

皇运艰敝,数锺屯夷,仰惟崇基,感寻国故,永慕厥躬,悲慨交集。赖七百祚永,股肱忠贤,故能休否以泰,天人式序。猥以不德,谬降大命,顾己兢悸,何以克堪!行当暂归朝廷,展哀陵寝,并与贤彦申写所怀。望体其心,勿为辞费!

既而府州佐吏,并皆称臣,申请题榜诸门,一依宫省,义隆不许。宜都将佐,闻营阳、庐陵二王,后先遇害,亦劝义隆不可东下,独司马王华道:“先帝为天下立功,四海畏服,虽嗣主不纲,人望仍然未改。徐羡之中材寒士,傅亮布衣诸生,并非晋宣帝(司马昭。)王大将军(王敦。)可比;且受寄深重,未敢骤然背德,不过畏庐陵严断,将来不能相容,不如奉迎殿下,越次辅立,尚得侥功。况羡之等同功并位,莫肯相让,欲谋不轨,势亦难行。今因废主尚存,或恐受祸,不得已下此毒手,此外当无逆谋,尽可勿疑,殿下但整辔入都,上顺天心,下副人望,臣敢为殿下预贺呢!”(料得定,拿得稳。)义隆微笑道:“卿亦欲为宋昌么?”(宋昌劝汉文帝事,见汉史。)长史王昙首,校尉到彦之,亦劝义隆东行。义隆乃留王华镇荆州,到彦之镇襄阳,自率将佐发江陵。

当下召见傅亮,问及营阳、庐陵二王事,悲恸呜咽,左右亦为之流涕。亮亦汗流浃背,几不能对。义隆止泪后,即引傅亮等登舟,中兵参军朱容之,佩刀侍侧,不离左右,就是夜间寝宿,亦衣不解带,防备非常。

既抵京师,由群臣迎谒新亭。徐羡之私问傅亮道:“今上可比何人?”亮答道:“在晋文景以上。”羡之道:“英明若此,定能鉴我赤心。”(恐未免带黑了。)亮徐徐答道:“恐怕未必!”羡之亦不暇再问,谒过义隆,导驾入城。义隆顺道谒初宁陵,(即宋武帝陵,见前回。)然后乘辇入阙。百官奉上御玺,义隆谦让再四,方才接受。遂御太极前殿,即皇帝位,大赦改元。称景平二年为元嘉元年,追尊生母胡婕妤为太后,奉谥曰章。复庐陵王义真封爵,迎还灵柩,并义真母孙修华、妻谢妃,尽归京都。彭城王南徐州刺史义康,官爵如故,进召骠骑将军。南豫州刺史义恭,进号抚军将军,加封江夏王。册第六皇弟义宣为竟陵王,第七皇弟义季为衡阳王。进授司空徐羡之为司徒,卫将军王弘为司空,中书监傅亮加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檀道济为征北将军。弘与道济并皆归镇,惟领军将军谢晦,前由尚书录命,除授荆州刺史,权行都督荆襄等七州诸军事,此时实行除拜,加号抚军将军。

看官听说!司空徐羡之,本兼录尚书事,他恐义隆入都,荆州重地,授与他人,所以先用录命,使晦接任,好教他居外为援。所有精兵旧将,悉数隶属。晦尚未登程,新皇已至,因即随同朝贺,至此奉诏真除,当然喜慰。临行时密问蔡廓道:“君视我能免祸否?”廓答道:“公受先帝顾命,委任社稷,废昏立明,义无不可;但杀人二兄,仍北面为臣,内震人主,外据上流,援古推今,恐未能自免,还请小心为是。”(依情度理之言。)晦听了此言,只恐不得启行,即遭危祸,及陛辞而去,回望石头城道:“我今日幸得脱身了!”(慢着!)宋主义隆,因谢晦出镇荆州,即召还王华,令与王昙首并官侍中,昙首兼右卫将军,华兼骁骑将军;更授朱容子为右将军。未几又召还到彦之,令中领军,委以戎政。彦之自襄阳还都,道出江陵,正值谢晦莅任,便亲往投谒。表示诚款,且留马及刀剑,作为馈遗。晦亦殷勤饯别,厚自结纳,待彦之东行,总道是内援有人,从此可高枕无忧了。宋主义隆年才十八,却是器宇深沉,与乃兄静躁不同。他心中隐忌徐、傅、谢三人,面上却不露声色,遇有军国重事,仍然一体咨询。而且立后袁氏,所备礼仪,均委徐、傅酌定。徐、傅均为笼络,盛称主上宽仁,毫不疑忌。(袁后事就此带叙。)未几已是元嘉二年,徐羡之、傅亮上表归政,宋主优诏不许。及表文三上,乃准如所请,自是始亲览万机,方得将平时积虑,逐渐展布出来。江陵参军孔宁子,向属义隆幕下,扈驾入都,得拜步军校尉。他与侍中王华,为莫逆交,尝恨徐羡之、傅亮擅权,日加媒孽。宋主因遂欲除去二人,并及荆州刺史谢晦。

晦有二女,一字彭城王义康,一字新野侯义宾,(系刘道怜第五子。)此时正遣妻室曹氏,及长子世休,送女入都,完成婚礼。宋主授世休为秘书郎,把他留住都中,(好一个软禁方法。)一面托词伐魏,预备水陆各师,并召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入都,令主军事。王华入奏道:“陛下召道济入都,果真要伐魏么?”宋主屏去左右,便语华道:“卿难道尚未知朕意?”华答道:“臣亦知陛下注意江陵,但道济前与同谋,怎可召用?”宋主道:“道济系是胁从,本非首犯,况杀害营阳,更与他无涉,若先加抚用,推诚相待,定当为朕效力,保无他虑!”华乃趋退。宋主又授王弘为车骑大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弘即昙首长兄,从前加封司空,尝再三辞让,仍然出镇江州,至是宋主有意笼络,别给崇封,且遣昙首密报乃兄。弘当然赞同,毫无异议。

徐羡之、傅亮,虽在朝辅政,尚未得知消息,不过北伐计议,未以为然,特会同百僚,上书谏阻。宋主义隆搁置不报,徐、傅也莫名其妙。嗣由宫廷中传出消息,谓当遣外监万幼宗,往访谢晦,再定进止。傅亮因潜贻晦书,述及朝廷情事,且言万幼宗若到江陵,幸勿附和云云。晦照书答复,无非是谨依来命等语。

未几已是元嘉三年,都中事尚未发作,那宋主与王华密谋,已稍稍泄露。黄门侍郎谢日爵,系谢晦弟,急使人往江陵报闻。晦尚未信,召入参军何承天,取示亮书,且与语道:“万幼宗想必到来,傅公虑我好事,所以驰书预报。”承天道:“外间传言,统言北征定议,朝廷即将出师,还要幼宗来做什么?”晦又说道:“谣传不足信,傅公岂来欺我!”遂使承天预草答表,略谓征虏须俟来年。

忽由江夏参军乐,奉内史程道惠差遣,递入密函。晦急忙展阅,乃是寻阳人寄书道惠,报称朝廷有绝大处分,不日举行。晦始觉不安,乃呼承天入议,再出程书相示,因即启问道:“幼宗不来,莫非朝廷果有变端么?”承天道:“幼宗本无来理,如程书言,事已确凿,何必再疑!”晦又道:“若果与我不利,计将安出?”承天道:“蒙将军殊遇,尝思报德,今日事变已至,区区所怀,恐难尽言!”晦不禁失色道:“卿岂欲我自裁么?”承天道:“这却尚不至此,惟江陵一镇,势不足敌六师,将军若出境求全,最为上计;否则用心腹将士,出屯义阳,将军自率大军进战夏口,万一不胜,即从义阳出投北境,尚不失为中策。”晦踌躇良久,方答说道:“荆州为用武地,兵粮易给,暂且决战,战败再走,料亦未迟。”(逐次写来,见谢晦实是寡智。)乃立幡戒严,先与谘议参军颜邵,商议起兵。邵劝晦勉尽臣节,被晦诘责数语,邵即退出,仰药自杀。晦又召语司马庾登之道:“我拟举兵东下,烦卿率三千人守城。”登之道:“下官亲老在都,又素无部众,此事不敢奉命!”(一个已死,一个又辞,即为后日离散之兆。)晦愈加怅闷,传问将佐,何人愿守此城。有一人闪出道:“末将不才,愿当此任!”晦瞧将过去,乃是南蛮司马周超,便又问道:“三千人足敷用否?”超答道:“不但三千人已足守城,就使外寇到来,亦当与他一战,奋力图功!”(粗莽。)庾登之听了超言,忙接口道:“超必能办此,下官愿举官相让。”晦即面授超为行军司马,领南义阳太守,徙登之为长史,一面筹集粮械,草檄兴兵。

才阅一两日,忽有人入报道:“不好了,司徒徐羡之、左光禄大夫傅亮,已身死家灭了!”晦不禁跃起道:“果有这等事么?”言未已,复有人入报道:“不好了!不好了!黄门侍郎二相公,新除秘书郎大公子,并惨死都中了!”晦但说出啊哟二字,晕倒座上,猝然死去。小子有诗咏道:

欲保身家立嗣皇,如何功就反危亡?

江陵谋变方书檄,子弟先诛剧可伤。

毕竟谢晦性命如何?容至下回再叙。

营阳童昏,废之尚或有辞,弑之毋乃过甚。庐陵罪恶未彰,废且不可,况杀之乎!宋主刘裕,翦灭典午遗胄,无非为保全子嗣计,庸讵知死灰难燃,而害其子嗣者,乃出于托孤寄命之三大臣乎?徐羡之、傅亮、谢晦,越次迎立义隆,意亦欲乞怜新主,借佐命之功,固一时之宠,不谓求荣而招辱,希功而得罪。义隆嗣立,才及二年,而三子皆为义隆所杀。三子固有可诛之罪,但诛之者乃为一力助成之新天子,是不特为三子所未及料,即他人亦不料其若此也。人有千算,天教一算,观于营阳、庐陵之遭害,及徐、傅、谢三子之被诛,是正天之巧于报复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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