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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华阳上官融撰

太祖初年,神降凤翔府盩厔县望仙乡张氏家。张,愚民也,设神座,烹羊豕,祀之若巫觋事,像则寂尔,声乃冷然,辞旨幽深,闻者增惧。秦雍之地,祈祷毕臻。未几,神谓张曰:「吾禺疆之官属,上天之尊神也,羊豕之属,固非其物 ,悉宜撤之,但设香菓。」莅府者以事动远迩,驿置上闻。开宝末召张氏于阙下,未遑崇奉,值有同轨之会。及太宗即位,锡张氏命服道号为羽人焉,令于所降之地置太平宫,以旌其事,乃俾主之。先是,张氏在闾里不拘小检,使酒忤物,乡人贱之。及天神所凭,则详雅方正,真有道之士。景德中,王人张纶因被命来岐下,与府尹语张氏在乡曲为人所恶。一时之语,不复记忆。适值长安宰魏昌弼亦在府中,相拉诣太平宫,焚礼,方升殿拜,神降帏中谓纶曰:「卿数日前与凤翔知府说何事?」纶战汗惊怛,罔知所措,但俯伏称不省知。又曰:「卿再思。」纶忽悟曰:「臣曾与知府说张在乡曲事。」又曰:「乡曲纵逸,不足为累 。自今更不得说。」自陕以右,虽有见者,惮公方严,不敢妄泄。及公首冠治衡,出俸修餙圃田神祠,自为文记,始与人言,则烂熳于众口矣。

曹州定陶县长乐乡吕焕,操心凶险,使酒刚暴,动作不法,闾里为患。大中祥符五年春,民间太牢瘴疫大起,焕家所有皆殒,同乡则十损三四 。焕恨已无孑遗而妬他存者,常蓄致害之意。问有毙踣,以物拽归,剖磔肠胃,弃于放牧之地,欲令熏染,觊令似己。远近畏之,莫敢为言。是岁夏,焕以无力耕凿,亦不播植。复见他人之亩,郁然佳苗,顾己之田,鞠为茂草,心愈不平。一旦风雹骤至,焕亟诣田中 ,仰天祈曰:「愿风雨更甚,雹块益大,击仆稼穑,用快我心。」言未毕,阴云转浓,咫尺不辨。忽见三人,衣青执捶,叱焕曰:「尔愚贱之人,不能勤力自养,而乃幸如此。吾雷电之使也,杀尔何益,然俾世人知有天道,欲加小惩。」遂驱之南去。于是持冰片,令抱之而行,长与身等,旋驱旋叱,艰苦备极。时于袖中探冰丸使含之,仍谓曰:「兹尔之自招也。」但觉寒凛彻骨,战栗靡定,奔驰百余里,各不少息。相次晴霁,焕忽如梦觉,复在旧处,四肢疲薾,若中沉疾,家人扶之而归。厥后,疾虽平愈而精神恍惚,疑夺其魄也。

陜西山川形胜,而耀州为最,故唐帝陵多在其境。天圣三年,李夕拜防典是郡,予自回中入京,公以书邀予过郡,馆于东齐。郡有僧道元者,且九十余,耳目不衰,予往访焉。谓予曰:「兹郡即唐京兆府华原县,因温韬建焉。老僧少年时尝见一薛将军说唐末事,一一可忆。」薛将军者即当时阉监,历事昭宗。相献议诛宦官,薛避难窜身草莽。及庄宗入汴,反星冠羽服为道士焉。厥后隶名是郡开元观 ,至太祖受命时尚在,亦九十余,但民间仍呼为将军焉。温韬之起兵连邠,次梁华内外 ,相结合蚁聚,动至数万。睢盱屈强,法令莫制,遂建县为郡,自颁符节。唐帝诸陵,靡不开发,金宝之玩,取以自资。既开简陵,内有银罗汉十八身,各高五尺,其山座具备,环列于梓宫。每一身以十余牛撁致,方出隧道。载以大车 ,碎之造器,他物莫有存者。简陵乃懿宗也,今在州东北山造作,侧旁有民肆,谓之园陵店。其开发之迹,依然可寻。予按《唐书》,自武宗愤释氏恣横,思去根本,诏令一出,扫荡几尽。大中已后,渐次仍旧。及懿宗愍前朝之致毁,乃竭力以兴复。故修崇寺宇则又过之 ,罗汉环于梓宫,即其意也。

唐段成式说大历中有乞儿无两手,以右足夹笔而写经,此诚诡遇也。然今京师有一妇人,年四十余,全无两臂,自两肩如削 ,巡行衙井 ,求丐为事。每梳头鬓,右足夹栉,左足绾发。及系衣、浣面亦如之。其轻捷便稳,匹手无异 。人多掷钱赠之,亟伸足取,贯革绳之上 ,畧无凝滞。予为儿时见之,虽出处不定,时踰一纪。而丰凶寒暑,彼且无恙,体常充,衣亦自蔽,又段夕拜晔言 :景德中,因事到岳下 ,曾见一妇人。无双臂,但用两足刺绣鞵片,织致与巧手相若,服饰颇洁。每止之处,观者如堵,人竞以钱投之。噫!世有无用之人 ,手足完具 ,不能自养,乃甘死于沟壑,是手臂反不如此二妇人足也,悲夫!引以验成式之言,信不诬矣 。

相国吕公端任补阙,与一供奉官被命同往高丽。既达其国 ,宣朝命毕,以风信未便,在高丽将及半年。未几风便回楫,王加等赠遗奇珍异货,盈载而归。先是供奉者以公所得置之船底,己之所得在公物上,虑水气见过也。公亦不问措置,委之而行。方至海心,风涛四起,舟欲倾倒。公神色自若,供奉者仓皇失图。舟子前曰:「风涛之由,以公等所载奇异,海神必惜,不欲令到中国 ,但少抛水中,风必止矣。」公如其言,令左右掷之。才半,风息,得达登州岸。遂开其载,则在下者吕公之物咸在,而供奉之物居上者畧无孑遗矣,校供奉之物已罄矣。谅非海神秘惜,盖罪小人用心奸险也。公以所存者中分入之 ,亦仁厚矣。

邠州灵应庙者,景德中诏修饰,内翰杨贰卿亿在西掖日,被旨述记,今揭示于翠(玉)〔琰〕 即其事,而州人严奉,其来久矣。被奸滥之辈,互相表里,鼓惑愚民。于殿堂后别起密室,室内有巨穴,穴上覆绣箔,映以旌旛香几,外不得窥。庙祝称云 :「神已亲享。」但见举空器而出,以是莫敢致辨。大中祥符中,故掌武侍中王嗣宗,自长安移镇邠土,素闻其事,而无迹可究,心常怒之。下车将半载,会子弟院有娩怀者,遂募民妇乳焉。其妇乃庙祝弃妻,怨舅姑无恩,怀愤颇极。遂言其穴乃群狐所聚,潜两童子其间,俾窃杯柈之荐也。闻者达事于公 ,公喜得其状。翌日入庙,俯觇穴中,伪神其事,庙祝因而赞之,都不知公审其诈。遂令设酒殽于穴侧而谓曰:「丰洁之祀,觊神必享。吾当扃錀其户,虑外物所侵,慎无擅开,信宿后躬来省视也。」庙祝不谕其意,及期公至,启户则杯柈宛然。据弃妻之言鞠之,于是引伏,立笞其背,尽室遂去。后召骑兵千人,执弓矢鹰犬,环于庙垣,投薪塞穴,秉炬燎之。烟涌四出,群狐奔走,顷刻擒戮,靡有噍类。密以泥缄其门,禁绝祭事,但春秋旅奠而已。异哉!城狐社鼠,古昔所嗟,未若此饱饫鲜肥,凭侍庙貌,一旦荡其窟穴,小大无遗。虽满盈而自招,亦值王公之毒手。

故沧州节度使米信,本银下部落 ,以军功累官至加节钺。纤啬聚敛,为时所鄙。京师龙和曲筑大第,外营田园,内造邸舍,日入月算 ,何啻千缗。其长子任供奉官 ,以信之故,不敢自专。但于富室厚利,以取钱自用,谓之老倒还 ,兼与契券为约。其词以若父死钟声才绝本利齐到之语 ,盖谓信才瞑目而亟还也。于是私募仆夫十余辈 ,饰珍异以袍带 ,令伺于宅左右。俟其出门,拥掖而去。鞍马服玩,备极珍异,其党则京师摇唇鼓舌猎炙之徒 ,日有千数 。谓其嬉游,则信陵、孟尝诸公子;谓其用度,则石崇、王济为鄙人。谄佞 互攻,聋骇 不悟。而复大言人间之物,靡有难致,钱去便到,其速如神。至于进会 ,有奉其欢心者,器皿之具,尽倾与之。尝谓尽此生逸乐 ,惟我而已。至信之卒时,已用过十余万缗,乃约齐交还 。及信葬毕,籍其余者比信时十去五六焉 。外无官槖 ,内无私帑 ,阖门百口之给不可缺者 ,加以恣纵,费荡更踰于前 。以至鬻田园,货邸店,未周岁而日入之缗亦绝 。其弟方四岁,乳母与家人窃议,若此不改,我辈皆为馁鬼。乳母乃抱小儿诣府陈诉。是时真宗在寿邸,尹开封府 ,闻之赫怒 ,具以上言,举余财与所诉之弟,供奉者斥出之,一簪不着身,仍除其班籍 。因兹索然无归,寄迹旅舍 ,乃历自来游从之处求衣食,人既数四 ,亦皆厌矣。遂于京师多假代狱卒摇夜铃于军巡,聊充餬口 。素不服劳,又以踈怠被逐。京师货药者多假弄狮子猢孙为戏 ,聚集市人。供奉者形质么么,颐颊尖薄 ,克肖猢狲。复委质于戏场焉,韦绳贯颈,跳踯不已,旁观为之掩涙 ,而彼殊无愧色 。噫!公侯之门 ,一旦如此,有其父必生其子,何足怪耶。

贝州历亭县民李忠,为本郡乡兵首领。家颇储蓄,雄视门里。多借贷与人,至收获时必亲往聚敛。有石氏兄弟,事母不孝,最推凶暴。亦尝举忠物,每怨忠躬来督责。俟忠及门,二石潜杀其母,曳忠于官,诬其杀也。忠以二石所执旁证明白,甘心伏法,案成弃市。忠家载其柩归,焚之。未几,风雨暴作,掣电迅雷,击死二石。顷刻开霁,踣尸于户外,背上各有朱字,言杀母之由,乡人始知忠之寃也。时邻村苏氏被疾亡,经信宿,忽然而兴。乡人喜其再生,竞来问讯。遽挥霍将起 ,曰:「兹非我家也,我本李忠,昨为石氏执称杀其母,致自诬伏法。阴府主者曰,尔被枉死,其执尔者,今已俱至,于理甚明,尔须却回。我诉以本身已焚爇,回且何依?」主者召案吏持薄阅之,云恰有李忠近邻苏公,到方两日,但令托其身以生,我是以得归。苏家以为狂言,都不之信。因问苏氏之事情,懵然莫省。李氏之家事,细微毕知。先是忠少壮而形美,苏则长髯而麄朴 。及召忠妻至,见其朴貌,恶之。忠曰:「尔何得弃我?我真尔夫也。」妻问以生平所有,乃曰:「我有鸟色马,兼有银数笏,埋于东窗壁下。曾与戏,窃采桑刀,置西屋瓦沟中。」验之皆然。以至话帏箔之密,悉亲属小字,妻方果决为信。其苏家不肯,李氏偕诣郡诉,靡能裁剸。其始末声闻朝廷,亦无奈何。但敕本路均输,为辨析焉。其人后终归李氏,时大中祥符八年也。

班行钱允凝,大中祥符末督役于毫州太清宫。惟采宫中鹁鸽充庖膳,多自弹之,靡不应弦而落。朝夕不舍,栖宿咸稀 。或有勉之,则曰:「天生此物供口腹,若而致罪,况人乎?」采捕之心,从兹益囗 。众皆怒其轻脱。更一日,因弹钟楼上者,缤纷坠地。允凝自往取之,忽跃入殿前花栏。允凝遂踰栏而入,不觉折栢一枝,正穿足心,尖上腕露,流血斗余。人掖之置于寝室,号呼弥月而卒,识者谓其余诛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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