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冰棺里躺着的人儿,看着看着就痴痴地笑了,却又止不住地流泪,哭到感伤处还用手死命地拍打着棺壁,手被敲红了,冰棺上却一点裂痕都没有。
冰棺里躺着一位身着青色衣衫的女子,秀气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长发到了腰间。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叫做待我长发及腰,君子娶我可好?只是这只是说说的笑话罢了,一个不能动,不能笑,不能说话的人怎么可能开这种玩笑呢?笑话也变成了哭话。
她双手交握与腹前,修长的手指上覆着薄薄的冰霜。其实不止是她的手,连她整个人身上都是一层薄薄的冰霜,长长的睫毛上也沾染了些许白色,原本应该红艳艳的唇上如今也是一片冰冷之色。犹如被封存在冰窖里的物,被放在这副冰棺里也有好些岁月了。
“扶清,你再不起来,这酒可都被我喝完了啊。”他见她不出声,又重复了一次,掌抚上她冰冷的脸庞,已是颤抖得不行。在触及脸颊的那一刻却又狠狠缩了回来,又一次痛哭起来。
“她就要嫁给妖皇了,你快起来去阻止她啊。白那个家伙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去劝阻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小妖,你说气不气愤?你快起来说说这两个人吧,他们两个一向都是最听你的了,你起来呀!起来啊!”最后渐渐泣不成声,呜咽着颤抖着身体。
只是不管他怎么吼叫,她就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连动一下睫毛,咽一下唾沫的细微动作都没有。
洞口一暗,然后进来一个人,白色的衣裳与这个白色的山洞倒是相称的很。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起来。”他站在他根前,说道。目光触及她面容的一刻,眉头紧锁,衣袖下的手也紧握成拳。他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深呼吸一口,将心头的痛全数压下,再一次说道,“起来!”
他有些颓废地斜了一眼他的鞋面,嗤笑一声,“大忙人也有时间赶过来?”
眼前一晃,只觉得衣领一紧,然后整个人就被悬空提了起来。
白君狠狠揪住赤火的衣襟,双目冷冷地看着他,“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她也不希望你这样。”
他就算再想冷静,也始终掩饰不了,那双颤抖得厉害的手已经出卖了他。那里躺着的是他俩的至亲,同一血脉相承,同一境况出生。现在她就那样躺在那里,像个活死人一样,他们两人内心都不好受。
他有些涣散的目光凝了凝,垂头有些吃力地看了她一眼。她以前总是喜欢揪着他的耳朵叫他顺从,总是嚷嚷着要喝光他所有的酒,总是和着白君的笛声翩然起舞而忽略一边捣乱的他,总是和她一起说说笑笑。
她佯装生气的样子,她“大言不惭”的样子,她发誓要永远守护这里的样子都一一钻入他的脑海,怎么都赶不走。
“白,你说要是一切能够重来该多来?重新回到那段混沌初开的日子。”他仰着头直直看着头顶凹凸不平的石壁,唇角露出有些绝望的笑意。他很痛心,为什么当初好好的几个人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样?走的走,散的散,昏睡的昏睡。
揪着领子的手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赤火“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上,只是没什么表情,身子靠在冰棺壁上。
白君转了身,“别说傻话了,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守护。”
沉重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在山洞里回响着,最后消失不见。他轻笑了几声,定了定神,反身靠在棺壁上,然后静静地看着她,“扶清,你也很赞同白的话吗?”
当然,她是不可能睁眼张口说一句话,要真是那样的话就变成了西方的少儿童话,那么也就没有再写下去的必要了。童话的结局都是美好的,沉睡的公主被王子吻醒,醒来之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王子于是一见钟情,然后两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最后落幕。
这种现象只存在与童话之中。
她依旧是静静地躺着,犹如跳出红尘三千里的仙。实际上她是神而不是简简单单还怕死的仙。没人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良久,他盖好冰棺的盖子,起身,摇晃着身子朝着洞外走去。眼前一点点变亮,一点点便宽阔,可以闻得见有着鱼腥味的海风,可以看得见一些大陆上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
“走吧。”白色的衣角拂过之时,他稍稍楞了一下,等回过神来之时,也一同乘上了祥云随着他离去。
离婚礼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必须想出一个完全之策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