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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戶政六屯墾(1)

墾荒

鄭觀應

中國伊古以來以農桑為本內治之道首在勸農阡陌廣開閭閻日富似于耕作墾荒之事我行我法得以自用其長矣以天下大勢論之東南多水農功素勤水利農田宛存古意故漕米百萬上貢 天庾然地狹人稠民力將竭西北多旱民情素惰偷安視息收成之豐歉一聽之于天土曠人稀未墾之荒土荒田以億萬頃計如東北之吉林黑龍江正北之熱河河套西北之科布多新疆南北兩路之羅布淖爾等處囗千里一望無邊土著不識耕耘地利終于廢棄外如西南川滇桂粵之邊境及廣東之瓊州東南之台灣內山各處榛蕪未闢遺利尚多疆吏漠不關心動為外人侵佔而內地煙戶過密生齒日蕃土地之所生幾幾乎不能自養古聖王處此其裒多益寡酌盈劑虛者必有其道矣比年大開海禁閩粵之蒸庶出洋謀生者實繁有徒以致南洋各埠新舊金山英美西葡各國設立苛例杜絕華人在彼者亦逼作苦工流離困辱中國邊境苦無人以實之而忍聽吾民之逼迫棲飄零海外竊以為非計也夫有人有土有土有財自古已然于今為烈混同江東二千里之地徒以無人開墾廣遠荒涼置同甌脫故俄人不費一兵不折一矢泰然而竊據之而東三省之邊防日棘使當日者有十萬華民耕牧其地則俄人不敢過問 國家永保邊陲何至重煩 朝廷之東顧哉乃今之言邊防者汲汲然言選將言練兵言籌餉言製器而不能言移民墾荒以實其地誰與我守此疆圉而防人侵軼乎千里饋糧士有飢色雖有精兵名將又豈能不飲不食枵腹荷戈以與敵爭此土乎故墾荒一事不知者以為老生之常談知者以為切時之要策也謂宜通飭邊疆督撫將沿邊荒地派員探測先正經界詳細丈量必躬必親毋許疏漏繪圖貼說詳細奏聞然後綜計一夫百畝招募內地閑民囗家前往杍糧牛種官給以貲舍宇堤防官助其力附近各省通力合作歲籌閒款移粟移民邊帥撫恤招徠勒以軍法四五年後酌量升科三時務農一時講武仿屯田舊制設官分治或將軍流以下各犯分別遠近酌給資斧准其囗眷遠行以實邊塞則且可驅莠以化良矣此其間有數利焉內地貧民免迫飢寒流為盜賊一利也邊陲要地自開遺利免啟戎心二利也他日敵人侵軼我疆邊民各保身家人自為戰三利也比年整頓海防餉力已竭安有餘力以顧邊防如此則兵出于民餉出于地四利也沿海貧民即可移墾台灣瓊州各處何必遠適海外為人輕藐欺凌五利也林文忠之言曰泰西各國不足慮也終為中國大患者其俄羅斯乎近日俄人費萬萬帑金以修西伯利亞之鐵路陰謀詭計行道皆知而中國惟西北一邊空虛最甚自吉林黑龍江袤延以達于西藏三萬餘里安能日日應敵處處設防除此移民實邊更無善策而功非旦夕所能竟事非晷刻所可成非 朝野上下間一德一心得人而理期以廿載不能收安邊克敵之功曲突徙薪今日已恨其晚矣若之何苟且因循坐使萬里疆陲他日束手而失之強敵也

衛屯

衛所明制也有明中葉建衛所以防倭寇就燕齊吳楚越曠閒之土分軍立屯堡且耕且守有衛有屯于守禦之暇收耕穫之利有寓兵于農之意焉然論者以為明季盜賊充斥國社乃移曾未收衛所之益 聖清定鼎仍其民而稍變其法改用專輔漕運丁給船一艘艘給田百畝計共四十三衛十四所船蓋五千餘艘而畝則百倍之其為田不下五百萬畝租稅不下數百萬盡歸衛所弁丁私利是衛猶因明而屯已失其故矣夫前人立法未嘗不良特事有宜于古而不宜于今者使不能有所沿而無所革今之以衛濟運雖已二百五十年然轉漕之需繁費無算則何如竟罷漕運而仍以衛歸屯也竊嘗熟籌之而有五利焉轉漕昉于秦漢晉隋唐沿之為恆典有元以繁費之故開海運逕達幽燕明成祖都北平又鑑于海運多覆溺而復河漕之舊蓋自秦政征匈奴使天下飛芻輓粟起瑯琊輸河北漕運遂代為民困而繁費亦代以為難 國朝斟酌元明河海並運而河費之多于海也蓋數倍焉爰悉罷之可歲節虛糜之款甚鉅其利一以衛濟運因運設官守備千總數十百員而隸之漕督凡此輩者文不識字武不知兵僅僅于起運之時一供奔走而實則官之枝也丁之蠹也徒坐糜官祿而已改衛歸屯則一切罷去或即用為屯長不給薪俸可以汰冗員節官帑其利二衛以屯而受名去屯而言衛名實已不相副以之濟運運無所借與功以之歸屯屯或可收其效其利三罷運歸屯用湖南鳳凰諸廳苗屯例耕田納稅畝徵穀一石石折銀五錢計五百萬畝可歲入銀二百五十萬兩所徵較錢少重較民租輕十之三或即仍按照各省地丁錢一律辦理亦無不可上以裕 國下以便民其利四既罷濟運之衛舉凡直隸黃河之官剝船山東閘河內外之民剝船可一切罷去給以閒田隸直隸者徵其穀以解通倉隸山東者折其漕以附錢穀虛糜之費既節而土地之利加多其利五凡此五者之利 國利民非但可除數百年積重難返之敝政一旦豁然且可大受其益于無窮此豈尋常之功利哉顧辨難者曰漕運繁費夫人知之所以不肯輕言悉罷者為濟海運之窮也京師高處東北之隅仰食于東南之穀海道有梗漕以濟之此創為立法之深心不知今昔異時其勢亦大相懸絕今既海禁大開萬國梯航萃于中土洋艘之往來南北雖當兩國交鋒之際彼固中流自在行也且近又擬造南北火輪車路則將來海運縱有不便又可改為火輪車運而河運之無煩議復也明矣查近來中外輪船由滬而津者以南米為大宗之一貨米聚則值廉苟以折漕之款購諸商而儲倉其節省當得十之七方今帑藏空虛開財之源誠不易畫畫其可節之流而無礙于國是者衛屯其一端也審時度勢又何憚而不因時制宜哉

加稅開地議

李提摩太

昔禹夏有會計之紀周官著理財之條誠以有國家者不得不取諸民以裕庶支而治百事也然古者率皆準乎什一以定均輸之法故雖有徵歛之名仍寓寬大之意降及後世取用煩苛雖一絲一粟難逃關市之稽迨至暴政日甚怨府日興則人心搖動共起異圖而後悔朘削聚歛之誤嗚呼晚矣曠觀千百年來掊克之君未有不亡國失地從未聞有以重稅為兼并之術者有之自泰西始夫泰西各國收稅數目多寡不同雖裕國足用不得不爾然其欲振興商務則免稅招徠欲兼并鄰邦則加稅困累其深謀遠慮殊難一例而觀故本館曾將泰西各國稅章著論登報俾有心人知所補救今請就泰西加稅之事再申其說焉查俄羅斯為近日海內大國跨有歐亞兩洲土地極廣然所屬各處均為荒寒寥廓之區田產既不富饒又難收通商之益自向中國兩次請地凡黑龍江以東諸地莫不據而有之近今琿春一埠商務日興居人日眾推原其故皆由所到之貨概不收稅故貿易之徒趨之若騖耳兵法云將欲取之必先與之此即俄國免稅招徠之意與獨是免稅為興商之道收稅乃生財之源進觀德美兩國更有加稅之法在攷德國前列日爾曼[群](郡)邦時欲兼并東西部落故定新章凡囗近小國已經立約者收稅即有一律之法勢極便益其未經立約者收稅即難一律從中不便之處甚多因不得不一并立約此加稅闢地之一證也至美國百年前本英之舊屬于中國乾隆四十年華盛頓奮其沈雄之才卓然崛起駸駸乎有若敖蚡冒以啟山林之勢與英血戰多年遂割英屬十餘省自立合眾之法目今地廣人眾勢與歐羅巴諸大國抗衡然溯合眾之初其十餘省莫不遵守法度獨迤北一省抗不遵服惟合眾之法凡本屬各省之貨概不收稅而未從各省進口之貨無不加重收稅卒使未從之省商賈不通民人逃散不得不拱服而後已美國加稅之情形如此乃近來昆連美境之坎拏大省及英之工匠各人亦欲其囗從因專將該處來貨倍立重稅俾受其困將來如英不設法阻止恐坎拏大省仍有不得不從之勢此又加稅闢地之一證也方今泰西各國惟英之稅較輕凡未製造之物如羊毛棉花等件皆一概免稅故英之商務為歐亞各國之冠雖英屬地散處五洲勢難蠲免本國之稅使財賦無出亦難重稅以困他國使聞風者裹足不前然以英之重視通商信義自守平正自持惟恐失和于他國固不能為法俄之無稅更不屑效德美之重稅也英誠識大體矣哉鄙人前論俄以鐵路侵地是鐵路者猶用兵之利器耳今美以加稅闢地者謂無用兵之形而有用兵之心能安享得地之利免勞師耗財之害較之鐵路侵地豈非勞逸迥別與總之天下事惟求其平而已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均即平之謂也歐陽子曰物不得其平則鳴此後五洲稅務必須早日公議一律持平無畸重畸輕之獘乃足以息爭端消亂萌也非然者竊恐人心易動而難安苟且他國受困過深蓄久發暴而後悔前此之橫征苛歛為害甚也詎可及哉詎可及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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