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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工政六河防五(8)

靳文襄受事之初。第二疏云。洪湖淤成平陸。止存寬十餘尺深五六尺一二尺之小河一道。臣意於兩旁離水廿丈之地。各挑引水河。庶可漸漸刷開。今人乃輒曰。湖如側釜。不可復治。又其治河書云。清口以內。裴家場等處。周圍數十里。臣挑引河四道。淮仍暢出。黃流之淤。在當時誠害。今則轉受其利。何則。清口兩岸墊高。天然成堤。口內橫亙灘洲。淮盛則滔滔外注。淮弱則有所蓄以濟運。今人乃動曰。湖多淤墊。不可復治。殆皆未聞乎此。不但此也。雲梯關以上。舊黃河二百餘里。雖現施工。經費無多。豈能大裨。亦可乘此冀幸萬一。蓋佃湖上下。尚略有舊槽。不相聯屬。能乘清黃合并之力。刷出水槽一路到海。以留一脈。亦幸事也。綜其利害。黃淮同至。如經畫有方。使全出清口。少入運而多入海。不但無害。且可有益。若經畫無方。而任其氾濫。破堰盱之壁。抉淮揚之籓。則為患大矣。至於下河。惟其內低。故成外仰。靳文襄三河六隄之說。駭絕當時。不知下河雖各有海口。范堤十八閘。水滿則溢。水平則停。須盈科而溢出海灘。非暢流而直趨海口。其病在未能下注。先已旁流。文襄築堤之議。雖阻於侍讀喬萊。而後來主事劉台斗上江督書云。場河以外。形如釜邊。場河以內。形如釜底。以釜底洩入釜邊。必須囗高水面。方成建瓴。若以挑河之土。堅築兩岸之堤。則水勢雖內低外仰。而水面仍內高外下。此不啻為文襄之疏。實下注腳。喬與劉皆寶應人。阮文達為劉作傳論曰。靳公規畫工程丈尺。具載於君水利說中。昔阻其如此。今求其如此而不得。蓋揚人之公言也。且文襄之議。當時雖阻。而   聖祖之仁如天。憫下河水囗。數十年中。如形寤寐。四十四年。   諭曰。朕再三籌畫宜於高堰三壩之下挑濬一河兩旁築堤束水入高郵邵伯諸湖湖外亦量築土堤不使漫溢其高郵減水壩下亦挑濬一河兩旁築堤束水由串場河入白駒丁溪草堰等河白駒等河淤淺之處並開濬深通俾之入海。旋發內帑。遣官修築。大哉   宸謨。並高堰壩下而築堤預束之。更遠出靳輔之上。奉行者雖不能盡如靳議。然雍正時。行水金鑑云。迄今開壩之水。悉由壩下之河。歸入高郵諸湖。由東堤壩下各引河歸海。淮揚二郡。桑麻樂業。莫不感頌   皇仁。蓋文襄之議。駸駸乎行矣。迨嘉慶中。劉台斗書云。壩下引河淺窄。兩岸十餘里外。即無堤形。湖蕩雖能受水。而不能消水。旁無隄防。下無去路。盈科而進者。仍復泛溢四出。在湖蕩之上者。誤以湖蕩為歸墟。在湖蕩之下者。止知曲防壑鄰。幸游波之不及。而壅極必潰。雖少緩須臾。亦同歸於盡。其言絕沈痛。謂宜深浚壩河場河。酌添閘座。並挑通閘外港口。而歸重於築堤。可以知其要最矣。今但知康熙時于襄勤成龍與內外諸臣紛治下河。而不知齊勤恪與陳文勤世倌大疏串場河修通海各閘。尹文端定串場可存水五尺為度。又   特旨命嵇文敏曾筠修范公堤等事。在雍正朝。高文定斌議疏下河請帑百萬。尚書訥親周歷履勘請帑五十六萬。嵇文恭璜詳議歸江歸海各壩。並將歸江之廖家溝等壩。改低三尺。以減歸海之水。

高文端晉陳文恭宏謀疏丁溪小海草堰等河。在乾隆朝。江督鐵保等。議歸江各閘壩。河道淤填。展寬浚深。蘇撫初彭齡奏。漲水由邵伯以南。歸江者十之二三。高郵南關等壩。歸海者十之七八。請帑六十餘萬。又在嘉慶朝。蓋康雍乾嘉以來。無一朝不致力焉。涇包世臣中衢一勺云。僑揚州二十年。見當事挑濬下河者三次。每次皆發帑二三十萬兩。則多在道光朝矣。今聞浚古河口小海八囗大團諸河。於農囗自不為無裨。然自來疏濬下河雖大致力。亦祗能稍分洪湖異漲之水。不能洩全淮。更不能為黃淮並注之地也。中衢一勺下河水利說。又謂興化迆北各水泓。其來源皆自孔家涵。秋收後。將孔家涵下版。於河泓之旁。高築圩岸。於汊港口。做塼草斗門。可涸出腴田五萬頃。民閒可增收米麥千餘萬石。大水放壩。無虞澇沒。其言去委在射陽湖。有志民生者。亦可酌而參之。然此皆治其常而不治其變。夫以下河備非常。自不若以鹽河備非常。地勢固愈南愈高。愈北愈下。且譬之治寇。盪決之於堂奧。豈若盪決之於郊原之為得哉。聞近日有為應變之說者。謂不妨將范公堤堤身。開掘以洩水。此必致無益而有害。想有識之人。不聽其言為此過舉也。至於別籌導淮入江為禹王河之說。近人又有別尋盱眙之清水壩。至六合之前吳莊者。猶禹王河之故智也。禹王河之說。康熙閒。河臣王新命董安國皆曾奏請。閻若璩潛邱劄記甚詆之。謂阻於山岡。自相矛盾。康熙四十五年。有原任大理通判徐光啟條陳。開泗州境內溜淮套。謂可以分淮水之勢。張文端據以入奏。江蘇督撫與河督皖撫會同勘估。事幾行矣。   聖祖親勘。斥張鵬翮聽信罷斥小人。議開溜淮套。所立開河標識。至壞民閒墳墓田廬。且地勢甚高。雖開浚成河。亦不能水出清口。徒滋生事擾民。所謂惡其鑿也。今日之摧堅擅巧推西人。觀德人利施和芬論中國黃河。四大洲中。僅有其一。更無其二。可知泰西初無類黃河之水。新聞報中。閒有錄西人治河之說。亦頗似中士對空策之可哂矣。

端居多暇。惟親書史。丁亥秋。讀邸報。知鄭工報決。 廟堂之憂方大。又見北流南徙。中外相持。知此事之不可以空言爭也。夫御水之役。在搴長茭。而領隄之使。或按經義。徵已往之籍。利害相參。求囗世之文。事變相類。乃取古今治河之書。博求奧要。證以近事。成籌河論上中下三篇。合萬數千言。事非躬歷。難語識塗。形未目謀。終成捫燭。門內之車不可馳。掌上之圖尤未備。未見山東沿海五里開方圖。枕中篋底。不欲示人。或曰。楊焉延世。正相難以便宜。印川紫垣。豈嘗家於河上。不習為吏。視已成事。萃乎得失之林。朗若蓍龜之見。言之無罪。聞者取裁。庸何傷焉。雖然。欲排囗議。難於百川。敢謂數者必有一是。見之者苟誤以為是習河事。則四海之眾。不可誣也。戊子二月自識。

查勘河湖情形酌擬導淮辦法疏光緒七年

劉坤一

竊臣於前月二十日拜摺後。隨於二十五日帶印出省。二十七日臣由揚州督同辦理河工局之徐州道程國熙及陳鳴志逐節履勘運河隄工。所有奏明自浦口以下由臣衙門承辦者。東隄已一律告成。其中如昭關壩車邏壩及上年所修新壩南關大壩等處。工程甚為結實。西隄則現修至高郵之楊家塢。隄身寬厚鞏固。臨湖一面加廂斜坡。密鋪碎石。楊家塢以上。惟馬家灣一千六百丈。隄身尚屬完全。碎石多有脫落。該處在高郵州境內。與清水潭對岸。內係運河之腹。外當湖水之衝。不可不及時補葺。楊家塢以下。閒有已有之段。其餘勢雖較緩。亦不可不接續興辦。以竟全局。業經豫儲碎石九千餘方。於西隄等處。計足敷用。此後每年霜降後。巡察一次。有缺即填。有漏即塞。似可以保無虞。三十日行抵清江浦。適現任漕運總督江蘇巡撫臣黎培敬囗中風痰。艱於言動。臣因同淮揚道桂嵩慶現署徐州道之江安糧道張富年及程國熙陳鳴志等。於九月初一日。由陸前赴揚莊。測度中運河及上年新挑舊黃河地勢。高於順清河七尺。中運河舊黃河水深一丈二三尺。順清河水深二丈內外。由順清河沿舊黃河南岸。至吳城七堡及碎石河。地勢亦高。清漪一線。約深二三尺至四五尺不等。由碎石河至張福河。地勢漸低。水深丈餘。張福口轉至運口以及三閘。則地勢益低。洪流奔瀉。水深二丈七八尺及三丈二三尺。此係裏河廳所轄。各處柴埽石工。尚屬如法。初二日。由裏河廳交界之堰盱廳。循洪澤湖石隄至高家堰高梁囗。於黃堽寺照刻定尺寸。測量湖水約深八尺。隨逾智信林蔣四壩至仁義禮三河。為洪澤湖尾閭。仁義兩河已廢。僅餘禮字一河。係全湖關鍵。上年新築越壩。挺入河心。極為著力。現於所留水勢替河。測量深至二丈有奇。壩外尚須廂鋪斜坡碎石。以禦風濤而資捍禦。沿湖石隄徐壩十六堡已經修竣。堰囗十八堡甫修十七十八兩堡。就臣察看。惟十六十五十四十三四堡尚須大修。其餘隄外已經淤高。祗須量行黏補。上下尚須多用舊石。易於收功。臣此次周歷河湖。而知淮揚隄工水利。誠有關於國計民生。前議導淮。未可淺嘗中輟。惟就現開引河。分別疏濬深通。似覺微有把握。正不必棄舊圖新。去易從難。另開河道。以致曠時糜費也。臣謹為   皇太后  皇上縷晰陳之。淮揚地勢低窪。以一隅受山東河南安徽三省之水。號為澤國。而清江係南北往來衝衢。通泰九州縣。戶口百萬。田賦百萬。兼以鹽場二十處。每年出產頗豐。所以制漫溢之患收灌輸之利者。全賴洪湖長隄障之。俾無踰閑。南運河東西兩隄束之。使其順軌。而又設壩閘涵洞。以時啟閉。而資蓄洩。實屬意美法良。為萬世所宜遵守。我 朝廑懷民瘼。屢次動帑興修。不惜鉅款。其為地方計者至深遠矣。

惟是滄桑迥異。要在酌盈劑虛。自揚莊以下。舊黃河淤平。則山東昭陽微山等湖之水。由中運河直趨南運河。夏秋之閒。三閘甚形喫重。自洪澤湖淤淺。淮水不能容留。而後北高於南。形如側釜。水之分入張福引河者無多。大溜由禮字河徑趨高寶等湖。南運河東西兩隄。岌岌可危。於光緒四年近事可為明鑒。迨至冬春水落。則中運河水之入順清河。洪澤湖水之入張福河者。均屬涓涓。不獨鹽運維艱。即漕運亦虞遲滯。上年挑濬舊黃河後。山東蛟水屢次暴發。由此分瀉入海。南運河水得慶安瀾。築禮字壩後。湖水瀦深。淮北鹽船。得以浮送。商民稱便。且由張福河水入運口者頗旺。本年漕運。亦得鼓棹而行。毫無梗阻。此挑舊黃河築禮河壩之不無微效也。惟是張福引河淺隘。洪湖之水。仍屬趨重禮河。越壩終為可慮。蓋洪湖出路。祗此兩口。此形其少。則彼形其多。固為勢所必至。儻遇湖水泛濫。禮河即無越壩。亦難分消。必開智信兩壩。由高寶湖入南運河。則南運河亦必開車邏南關等壩。由裏下河入海。沿途淹沒田廬。所損匪細。臣固以為導淮未可竟止。然必另開引河。無論糜費不貲。亦覺諸形格礙。今擬就張福河開挖寬深。以引洪澤湖之水。復挑碎石河。以分張福河之水。由吳城七堡匯於順清河。如水小低於中運河。則由順清河入運。途紆而勢稍舒。水大高於中運河。則由舊黃河入海。途直而勢自順。洵為兩全之策。約計以一二年開張福引河。一二年開碎石河及吳城七堡。三四年閒。便可告竣。每年動工。必須冬春水涸。為時不過三四月之久。所費尚不過鉅耳。議者或謂導淮入海。當盡瀉洪湖之水。有妨官運民田。臣愚以為導淮如果另開引河。或不免有此患。今循張福河碎石河故道。以歸順清河。平日涓滴皆入運口。自非淮水暴漲一二丈。則順清河之水。何能高過中運河。溢出舊黃河。如使淮水暴漲。汪洋澎湃。方有潰決之虞。惟恐水無去路。此正導淮之本意也。議者或謂多引湖水以入運口。恐三閘受其激刷。不能支持。不思洪湖未淤以前。湖身四平。蓄水深廣。張福河以外。有引河四道。以濟漕運。維時黃河尚未北徙。每遇漕船過閘。方且蓄清敵黃。以五道引河全注運口。而三閘屹然。今特濬張福引河一道。決無致損三閘之理。且上年挑通舊黃河。分減中運河水已六七成。其入南運河者。不過三四。洪澤湖之水雖增。與前此水之淺深。大略相等。將來即遇大水。有舊黃河可以分消。亦不至專出三閘也。議者又謂似此導淮。無弊亦屬無利。何必虛費帑藏。其說亦不盡然。夫治水之道。必須通盤規畫。因地設施。並須預防變遷。熟籌方略。洪湖南有禮字河。北有張福河。均為分洩淮水。而水勢就下。禮字河常苦水大。張福河常苦水小。築禮河壩所以蓄張福之水。濬張福口所以顧禮河之隄。彼此互相維繫。如使禮河受全湖之衝。新壩恐不能保。續修則所費彌鉅。不修則為害滋深。下者益下。高者益高。張福河漸形壅閉矣。

且導淮之舉。原防淮水盛漲之初。肆虐之際。如引湖水由張福河出順清河。以舊黃河為入海之路。即使偶有泛溢。該處土曠人稀。趨避尚易。若張福引河不暢。全湖之水折而南趨。則淮揚一帶繁盛之區。億萬生靈。將有其魚之歎。然則導淮之利。見於目前者猶小。見於日後者乃大也。至楊莊以下舊黃河。目前分瀉中運河之水。將來即可分瀉洪澤湖之水。業經節節挑挖。此後每年祗須修理。即安東阜甯兩縣百姓。亦得以舟楫謀生。臣擬以導淮之事。及禮壩另加外戧。責成淮揚道桂嵩慶徐州道程國熙以資熟手。惟該道等各有職守。擬另派道府大員駐工經管。以便稽查勤惰。開河一切。皆取裁於桂嵩慶程國熙兩人。其每年修理舊黃河。則專責成桂嵩慶就近照料。所需經費。業經臣奏明動撥淮北鹽釐。自揚莊以下。舊黃河尚有四百餘里之遠。應否酌設河員數人。容臣會商漕臣督飭桂嵩慶等核議具詳另案奏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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