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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沈攸之建义无成 萧纪伯开基代宋

话说袁粲死后,党羽瓦解。刘秉走至额担湖,追兵斩之。王蕴、孙昙权皆被获殊死。唯黄回期於诘旦领兵为应,闻事泄,不敢发,道成抚之如旧。

粲有门生狄灵庆,平时解衣推食,待之甚厚。及粲死,一门尽诛,遗下一儿,仅数岁,乳母窃之以逃。念无可投者,唯灵庆一家,素受袁氏厚恩,携儿投之,求其庇护。灵庆曰:「吾闻朝廷构袁氏儿,悬千金赏,今来吾家,富贵到矣。」因即抱儿出首,乳母呼曰:「天乎,公昔有恩於汝,故冒死远投,汝奈何欲杀郎君以求重赏?若天地鬼神有知,我见汝灭族不久。」先是儿在时,常骑一大(宁毛)狗好戏,朝夕相随。死后,灵庆常见袁儿跳跃堂上,或怒目视,家中器物常颠倒,本期朝有重赏,哪知道成亦薄其为人,绝不加赏,灵庆已失望。一日,忽见一狗走入其家,遇之於堂,猝起而噬其喉,灵庆仆地,狗至死不放,灵庆遂死。未几,妻与子相继没。此狗即儿所骑大(宁毛)狗也,人以为灵庆之负恩,不若狗之报主云。今且按下不表。

再说沈攸之遣其将孙同以三万人为前驱,刘攘兵以二万继后,分兵出夏口,据鲁山。自恃兵强,颇有骄色,以郢城弱小,不劳攻取,遣人告柳世隆曰:「被太后令,当暂还都,卿即相与奉国,想得此意。」世隆不答。其将宗俨之劝攻郢城,臧寅止之曰:「不可,郢城虽小,而地却险,攻守势异,非旬日可援。若不时举,徒然挫锐损威。今顺流长驱,计日可捷。既领根本,则郢城岂能自固?」攸之从其计,留偏师攻郢城,自将大军东下。世隆欲诱之来攻,置阵於西渚挑战,又遣军士於城楼上大声肆骂,且秽辱之,攸之怒,改计攻城。令诸军登岸,烧郭邑,筑长围,昼夜攻战,世隆随直拒应,攸之不能克。

是时内难虽平,外患未已,道成昼夜忧惧,问於参军江淹曰:「天下纷纷,君谓何如?」淹曰:「成败在德,不在众寡。公雄武有奇略,一胜也。宽容而仁恕,二胜也。贤能毕力,三胜也。民望所归,四胜也。奉天子以伐叛逆,五胜也。攸之力锐而器小,一败也。有威而无恩,二败也。士卒解体,三败也。撍绅不怀,四败也。悬兵数千里,而无同恶相济,五败也。虽豺狼十万,终为我获。」道成笑曰:「君言过矣。」刘善明亦言於道成曰:「攸之收众聚骑,造舟治械,包藏祸心,於今十年。性既险阻,才非持重,而起逆累旬,返回不进。一则暗於兵机,二则人情离怨,三则有掣肘之患,四则天夺其魄。本虑其剽勇轻速,掩袭未备,决於一战。而留攻郢城,以淹时日,今六师齐奋,诸侯同举,此笼中之鸟耳,不足虑也。窃以黄回素怀异志,假以强兵,恐劳公虑耳。」道成曰:「其罪未彰,吾不忍废,且彼无能为也。」於是道成出屯新亭。

却说沈攸之尽锐攻郢城,柳世隆乘间屡破之,萧赜引兵据西塞,为世隆声援。时范云为郢府法曹,以事出城,为攸之军士所获,攸之使送书入城,饷世隆犊一羫,鱼三十尾,皆去其首。城中欲杀之,云曰:「老母弱弟,悬命沈氏,若违其命,祸必及亲。今日就戮,甘心如荠。」乃释之。先是攸之素失人情,但劫以威力,初发江陵,已有逃者。及攻郢城三十余日不拔,逃者稍多。攸之日夕乘马,历营抚慰,而去者不息,於是大怨,召话将吩咐曰:「我被太后令,建义下都,大事若克,诸君定获封侯之赏,白纱帽共着耳。如其不成,朝廷自诛我百口,不关余人事。近来军人叛散,皆卿等不以为意,我亦不能问叛身。自今军中有叛者,军主任其罪。」令一出,众皆疑惧,於是一人叛,遣人追之,亦去不返,莫敢发觉。刘攘兵虽为攸之将,心怀反覆。一日,手下军人,亦有逃去者,惧坐其罪,密以书射入城中请降。世隆约开门以候。是夜攘兵烧营而去,军中见火起,争弃甲走,将帅不能禁。攸之闻之怒,衔须咀之,收攘兵姪刘天赐、女婿张平虏斩之。向旦,率众过江,至鲁山,军遂大散,诸将皆走。臧寅曰:「不听吾言,至有此日,但幸其成,而弃其败,吾不忍为也。」遂投水死。位之犹有数十骑自随,宣令军中曰:「荆州城中大有钱,可共还取,以为资粮。」时郢城尚无追军,而散军亦畏抄杀,更相聚结,可得二万人,随攸之还江陵。哪知张敬儿乘攸之东下,即起雍州之众来袭其城。攸之子元不能抗,遂弃城走,为人所杀,其城已为敬儿所据。攸之士卒闻之,未至江陵百余里皆散,攸之无所归,走至华容界,遂自溢。村民斩其首,送江陵。敬儿擎之以盾,覆以青伞,徇诸市郭。乃送建康,既而悉诛其亲党,收其财物数十万,皆以入私。

初,边荣为府彔事所辱,攸之为荣鞭杀彔事,荣感其恩,誓以死报。及敬儿兵来,荣为留府司马,或劝诣敬儿降。荣曰:「受沈公厚恩,共此大事。若一朝缓急,便易本心,吾不能也。」城破,军土执见敬儿,敬儿曰:「边公何不早来?」荣曰:「沈公见留守城,不忍委去。本不祈生,何须见问?」敬儿曰:「死何难得!」命斩之。荣欢笑而去。荣客程邕之见荣将斩,前抱之曰:「与边公同游,不忍见边公死,乞先见杀。」兵人不得行戮,以白敬儿,敬儿曰:「求死甚易,何为不许?」命先杀之,然后及荣。见者莫不垂泣,曰:「奈何一日杀二义士!」

却说道成闻捷,还镇东府,下令解严。以柳世隆为尚书右仆射,萧赜为江州刺史,萧嶷为中领军,褚渊为中书监,凡朝廷要职,皆用腹心为之。单有黄回屡怀异志,至京之日,尚拥部曲数千人。道成欲收之,恐致乱,乃托以宴饮,召入东府,伏甲斩之。由是异己悉除,内外咸服,駸駸乎有代宋之势矣。

且说南朝最重问望,时长史谢朏负盛名,道成欲引之参赞大业。深夜召之,屏人与语,久之,朏无一言。唯二小儿执烛侍,道成虑朏难之,取烛置几上,遣儿出。挑之使言,朏又无语,乃呼左右,不乐而罢。右长史王俭知其指,他日请间,言於道成曰:「功高不赏,古今非一,以公今日位地,欲终北面得乎?」道成正色裁之,而神采内和。俭因曰:「俭蒙公殊朏,所以吐所难吐,何赐拒之深?宋氏失德,非公岂复宁济,但人情浇溥,不能持久。若小复推迁,则人望去矣。岂惟大业永沦,七尺亦不可保。」道成曰:「卿言不无有理。」俭又曰:「公今名位,尚是经常宰相,直体绝群后,微示变革。俭请衔命,先令褚公知之。」道成曰:「少日我当自往,卿不须去也。」俭乃退。

却说俭字仲宝,祖昙首,父僧绰。僧虔、僧达皆其叔也,昙首暇日,尝集子孙於一堂,任共戏嬉,僧达跳下地,作彪子形,僧虔累围棋子十二,既不坠落,亦不复加。僧绰彩蜡珠为凤凰,僧达夺取打坏,亦复不惜,县首歎曰:「僧达俊爽,当不灭人。然亡吾家者,必此子也。僧绰当羽仪王国,福泽之厚,终不如僧虔。」后皆如其言。俭生未期,而僧绰遇害,为僧虔所抚养,性笃学,手不释卷。年数几,便有宰物之志,赋诗曰:「稷契匡虞夏,伊吕翼商周。」宾客咸称美。僧虞曰:「我不患此儿无名,政恐名太盛耳。」一日,袁粲见之,曰:「此宰相种也。栝柏豫章,虽小已有栋樑气矣,终当任人家国事。」僧虔尝有书诫俭曰:「重华无严父,放勋无令子,亦各由己耳。王家门中,优者龙凤,劣犹虎豹,祖宗不能为汝荫,政应自加努力。」俭因此益自励,至是为太尉右长史,知道成将代宋,欲辅成其业,以建不世之勋,故汲汲劝其受禅。

越一日,道成自造褚渊,携手入室,款语良久,乃谓曰:「我夜梦得官。」渊曰:「今授始尔,恐一二年间,未容便移,且吉梦未必应在旦夕。」道成还以告俭,俭曰:「褚是未达理耳。且襦虽位望隆重,不过一惜身保妻子之人,非有奇才异节,公有所为,彼必不敢立异,俭能保之。」乃倡议加道成重爵,体绝群臣。以议报渊,渊果无违异。丙午,诏进道成太傅、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兼领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又道成心重谢朏,必欲引参佐命,拜为左长史,尝置酒与论魏、晋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劝晋文,死方怮哭,非知机也。」朏曰:「晋文世事魏室,必将终身北面。借使魏依唐、虞故事,亦当三让弥高。」道成不悦,仍以朏为侍中,更以王俭为左长史。

三月甲辰,以太傅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齐公,加九锡,诏齐国官爵礼仪,并仿天朝。甲寅,齐公受策命,赦其境内,以石头为世子宫,一如东宫之制。褚渊求说於齐,引魏司徒何曾为晋丞相故事,求为齐官。齐公不许,以王俭为齐尚书右仆射,俭时年二十八也。四月壬申,进齐公爵为王。辛卯,宋顺帝下诏,禅位於齐。是时帝当临轩,不肯出,逃后宫佛盖之下。王敬则勒兵殿廷,以板舆入迎,拔刀指太后曰:「帝何在?」太后惧,自率阉人搜得之,帝涕泣不已。敬则启譬令出,引使登车,帝收泪,谓敬则曰:「欲见杀乎?」敬则曰:「无恐,出居别宫耳,官先取司马家亦如此。」帝泣而弹指曰:「愿后世世世勿复生天王家。」宫中皆哭,帝拍敬则手曰:「必无过虑,当饷辅国十万钱。」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谢朏在值,当解玺绶,阳为不知,曰:『有何公事?」传诏云:「解玺绶授齐王。」朏曰:「齐自应有侍中。」走至殿侧,引枕卧。传诏惧,使朏称疾,朏曰:「我无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东掖门,登车还宅。乃以王俭权为侍中,解玺绶。礼毕,顺市乘划轮车,出东掖门,就东邸。问:「今日何不奏鼓吹?」左右莫有应者,右光禄大夫王琨,在晋世已为郎中,至是攀车后獭尾,恸哭曰:「人以寿为欢,老臣以寿为戚。既不能先驱蝼蚁,乃复频见此事。」呜咽不自胜,百官雨泣。褚渊率群臣奉玺授,诣齐宫劝进。渊从弟炤谓渊子贲曰:「司空今日何在?」贲曰:「奉玺授在齐大司马门。」炤曰:「不知汝家司空,将一家物与一家,亦复何为?」

甲午,王即皇帝位於南郊,是为齐高帝。还宫大赦,改元建元。奉宋顺帝为汝阴王,优崇之礼,皆仿宋初。筑宫丹阳,置兵守之。诸王皆降为公,自非宣力齐室,余皆除国。以褚渊为司徒,宾客贺者满座。诸炤歎曰:「彦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狂至此?此门户不幸,复有今日之拜。向使彦回作中书郎而死,不尝为一名士耶?名德不昌,乃复有期颐之寿。」渊固辞司徒之命,不拜,奉朝请。一日,渊入朝,以腰扇障目。有刘祥者,好文学,性气刚疏,轻言肆行,不避高下,从车侧过曰:「作如此举止,羞面见人,扇障何益?」渊曰:「寒士不逊!」祥曰:「不能杀袁、刘,安得免寒士?」指车前驴曰:「驴,汝好为之,如汝人才,可作三公。」渊顾仆曰:「速驱之!速驱之!毋听狂言。」时轻薄子,多以名节讥渊,以其眼多白精,谓之白虹贯日,为宋氏亡征也。河东裴顗上奏,数帝过恶,挂冠迳去。帝怒,杀之。太子赜请杀谢朏,帝曰:「杀之适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耳。」久之,因事废於家。沛国刘瓛,为当时儒学冠,帝以为政之道问之,对曰:「政在《孝经》,凡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是也。陛下若戒前车之失,加之以宽厚,虽危可安。若循其覆辙,虽安必危。」帝歎曰:「儒者之言,可宝万世。」帝性节俭,即位后,不御精细之物。后宫器物栏槛,以钢为饰者,皆改为铁。内殿施黄纱帐,宫人着紫皮履,见主衣中有玉介导,命即打碎,曰:「留此政是兴长疾源。」每曰:「使我治天下十年,当使黄金与上同价。」由是奢侈悉汰,风俗一变。夏五月乙未,或走马过汝阴王之门,卫士恐有为乱者奔入杀王,而以疾闻。上不罪而赏之,并杀宋宗室诸王,无少长皆死。丙寅,追尊皇考曰「宣皇帝」,皇妣陈氏曰「宣皇后」,封皇子嶷为豫章王,均为衡阳王,映为临川王,晃为长沙王,晔为武陵王,暠为安成王,锵为鄱阳王,铄为桂阳王,鉴为广陵王,皇孙长懋为南郡王,立太子赜为皇太子。

却说太子少历艰难,功名素着,自以年长,与帝共创大业,朝事大小,悉皆专断,多违制度,内外祗畏,莫敢有言者。侍中荀伯玉密启之,帝大怒,不见太子,欲废之而立豫章王嶷。太子闻之,忧惧称疾,月余不出,而帝怒不解。一日,昼卧太阳殿,王敬则直入叩头,启语驾往东宫,以慰太子,帝不语。敬则因大声宣旨往东宫,命装束。又敕大官设馔密遣人报太子候驾,因呼左右索舆。帝了无动意,敬则索衣以披帝身,扶帝上舆,遂幸东宫,召诸王大臣宴饮。太子迎帝,游玄圃。长沙王执华盖,临川执雉尾扇,竟陵王子良持酒枪,南郡王长懋行酒,太子与豫章王捧肴馔。帝大悦,酒半,褚彦回弹琵琶,王僧虔弹琴,沈文季歌《子夜歌》,王敬则脱朝服,去冠挽髻,奋臂拍张,叫动左右。,帝笑曰:「岂有三公如此者?」对曰:「臣由拍张,胡得三公。今日岂可忘拍张?」帝大笑,赐太子以下酒,并大醉尽欢,日暮乃散。是日,非敬则太子几废,以故太子德敬则而怨伯玉。

先是伯玉少贫贱,卖卜为业。帝镇淮阴,用为参军,所谋皆合,甚见亲信。尝梦帝乘船在广陵北渚,两腋下有翅不飞,伯玉问:「翅何时飞?」帝曰:「尚待三年。」伯玉於梦中叩首祝之,勿有龙出帝腋下,翅皆飞扬,醒以告帝,帝喜。后二年,帝破桂阳,威名大震,五年而废苍梧,大权在握,谓伯玉曰:「卿梦今日验矣。」至是因启太子之过,帝愈信其无欺,使掌军国密事,势倾朝野。每暂休外,轩盖填门。其母死,朝臣无不往弔。褚玉俭五鼓往,未到伯玉宅二里许,王俊卿士已拥塞盈巷,至下鼓尚未得前,及入门,又倚厅事久之,方得弔。比出,二人饥乏,气息惙然,恨之切齿。明日入宫,言於帝云:「臣等所见二宫及齐阁,以比伯玉宅,政可设雀罗,怪不得外人有言,千敕万令,不如荀公一命。」帝闻而笑之,宠任如故。后太子即位,遂赐死。初伯玉微时,有善相墓者,谓其父曰:「君墓当出暴贵者,但不得久耳。又出失行女子。」伯玉闻之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顷之,伯玉姊当出嫁,是夕,随人逃去。而伯玉卒至败亡,此是余话。今且不表。

却说帝得天下,年龄已高,自践祚以来,勤劳万几,宵旰不息,精神渐减。四年二月乙未,帝不豫,三月庚甲,疾益甚,乃召司徒褚渊,左仆射王俭,授遗诏辅政。诏曰:

吾本布衣素族,念不到此,因借时来,遂隆大业。遘疾弥留,至於大渐。公等事太子如事吾,当令敦穆亲戚,委任贤才,崇尚节俭,宏宣简惠,则天下之理尽矣。死生有命,夫复何言!

壬戌,帝崩於临光殿,年五十六。於是群臣奉太子即位,是为武帝。称遗诏,以司徒褚渊彔尚书事,左仆射王俭为尚书令、车骑将军,丧礼悉从俭约,遵遗诏也。庚午,以豫章王嶷为太尉,领扬州牧。

武帝诸弟中,豫章最贤,常虑盛满难居,求解扬州,帝不许曰:「毕汝一世,无所多言。」嶷尝过延陵季子庙,观沸井,有牛奔突部伍,左右欲执牛主推问。嶷不许,取绢一疋,横系牛角,放归其家,其为政宽厚类如此。时临川王映,亦号贤王。帝问其居家何事,映曰:「唯使刘献讲《礼》,顾则讲《易》,朱广之讲《庄》《老》,臣与二三诸彦、兄弟友生,时复击赞,以此为乐。」帝大赏之。他日谓嶷曰:「临川为善,遂至於斯。」嶷曰:「此大司马公子之次弟,安得不尔!」帝以玉意指嶷曰:「未若皇帝次弟为善更多也。」相与大笑。时帝友爱甚笃,而太子长懋,素忌诸叔,故请王皆不愿与政。未几豫章卒,年四十九,帝甚哀之。王融为铭云:「半岳摧峰,中河坠月。」帝见而流涕曰:「此正吾所欲言也。」嶷死后,忽见形於沈文季曰:「我患痈与痢,未应便死。皇太子於膏中加药数种,使痈不差,复於汤中加药一种,使痢不断。吾已诉先帝,先帝许还东邸当判此事。向胸前出青纸文书,示文季曰:『与卿相好,为吾呈上。』」言讫不见,文季大惊,秘不敢言。但未识太子有何报应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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