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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刑部等衙門為懲大逆、罰大過、勸大功、信大義,以彰國法事。先該欽差御用監太監張永題前事。取據法人劉吉供稱,內開寧府原有護衞,後因不法,革改南昌左衞。弘治十一等年,今謀反自盡宸濠襲封寧王,與今自盡宜春王拱樤,鎮國將軍覲〈金嬴〉,輔國將軍宸渢、宸瀾、宸瀛、宸洧、宸〈氵鳳〉、宸汲、宸湯、宸滻,已故瑞昌王拱栟,鎮國將軍覲鋌,輔國將軍拱槭、宸濜,未到鎮國將軍覲鍾、觀鉎、覲鏈、覲鉉,輔國將軍宸渠、宸潽、宸浣、覲鈰,鎮國將事拱樛、宸〈氵與〉、宸渢,輔國將軍宸洪,各開府省城。

正德二年以來,宸濠恣肆妄為,意生不軌。常請已故術士李自然等推命相面,妄稱伊有天子分。又招已故術士李日芳等,看得本省城內東南有天子氣穴,就蓋陽春書院,僭號離宮,時去遊樂。又將西山地名青嵐 (「又將西山地名青嵐」,「西」原作「兩」,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先朝禁革龍口舊穴葬母,俱要謀當其氣。又暗蓄姦謀,誣陷宗室,打死軍民不計其數。正德九年正月內,宸濠要行謀逆,密與獲故致仕都御史李士實等商議,謀復護衞,方好整備軍馬,圖謀天下。就假以地方盗賊生發為名,借指祖訓,粧飾成本,差在官涂欽等,將帶銀兩買求已處決都督錢寧等,共為欺罔,傳批特旨,將護衞復與管業。宸濠愈加恣肆,要行舉兵作反。訪知獲故舉人劉養正多讀兵書,招請到府,賞銀五百兩,密約待時舉事。宸濠又見得朝廷未立東宮,要得圖謀大位。密差獲故典寶萬銳等,前來饋送錢寧等銀兩,謀求將伊今故長男大哥,假以上廟燒香為名,迎取來京。宸濠復與李士實等商議,招蓄已故賊首凌十一等,分夥劫掠各處庫藏、客商、居民財貨,送府分用。暗令姦人藏於南北直隸、山東一帶進京沿途鎮店去處,假名買賣,專一接報京中事情,待時起手。又於大院內張設勾欄,搬演雜劇。預令李士實等撰寫疏詞,差人前往浙江、直隸等處,各路粘貼,意在傳聞京師,邀請駕臨,因而伏兵圖謀莫逆。

正德十四年五月內,宸濠惡逆彰聞,致被科道官將伊謀為不〈車丸〉事情劾奏。蒙欽差賴太監、崔駙馬、顏都御史前去省諭,查革護衞。本年六月內,宸濠聞知反謀敗露,即招李士實等進府商議。宸濠說稱:「差官看我府中事情,革我護衞,若不起手,斷然不好。十三日是我壽日,鎮巡三司等官必來慶賀,候其次日謝酒,就脅令各官顺從起兵。彼若不從,即行斬首警眾,大事就定。」吉與李士實等各回說:「此謀最好。」至十三日,鎮守、撫按公差并三司等官進府賀慶壽,筵宴各散。十四日早,宸濠密令凌十一等,暗藏凶器傍立。有鎮巡三司等官前來謝酒,行禮至三拜,宸濠即出殿前臺上,詐說:「太后娘娘有密旨,着我起兵。你各官知大義否?」有都御史孫鐩回說:「既有密旨,請看。」又問副使許逵如何。本官回說,只有一點赤心。宸濠怒,說:「殺這不知大義官,以定民志。」就令凌十一等,將孫都御史、許副使押出,在於惠民門內殺害。鎮巡三司等官王宏等,俱被綁送儀衞司等處監禁。又召宗室及內外官員進府,說稱「今舉大事,你各人務要盡心贊助。事定之後,宗室加爵祿,各官重加陞賞」等語。當有李世英等,俱素通謀逆,倡率宜春王拱樤,瑞昌王拱栟,鎮輔將軍覲鋌、宸渢、宸瀾等十名,亦各不合隨同稱呼萬歲萬歲。瑞昌王拱栟差未獲內使王萬興等,前去貴溪縣往日交通王親、已故義官江成家招兵。

本月二十三等日,宸濠要行領兵徑取南京,遂分遣拱樤等祭告旗纛、關王廟、教場并山川城隍等神。又分送宗室將軍銀各一百兩,段二疋。隨行同謀各王、將軍,又各重賞不同。又令覲〈金嬴〉、拱樤協同督理內外防禦。乃撥樂安鎮國五將軍覲鍾、八將軍覲鉎,瑞昌輔國二將軍宸潽、五將軍宸浣,石城鎮國六將軍覲鏈、七將軍覲鉉,宜春輔國三將軍覲鈰八位,俱守城牆。宜春輔國將軍宸瑛,瑞昌鎮國二將軍拱樛,奉國六將軍拱槄,弋陽鎮國八將軍宸〈氵與〉、九將軍宸渢,俱守王門。各不合聽從。

七月初一日,宸濠帶領宮眷人等,及令拱槭、宸湯、宸汲、宸澅、宸滻并被脅逃首建安鎮國將軍宸洪,與前撥管哨等項人等王信等,一同上船。七月初五日,宸濠至康山,遣拱栟祭本廟,宸濠祭湖神。初九日至黃石磯,宸濠因見涂欽久功安慶不克,復差人押帶潘鵬前去誘降。至十五日,萬銳差人報說,王都御史官兵來攻省城。宸濠慮破其巢穴,與李士實等謀要退保省城,就令開船回。聞王都御史督令各哨官兵,於二十日四更時分前列省城攻圍。有拱樤、萬銳等,各督賊拒守備。官兵奮勇攻開各門,擒殺守城惡黨,及拿獲拱樤、覲〈金嬴〉等,各發布政司等處拘監。

彼有鎮國將軍宸洪,乘亂脫走,將被脅情由,於王都御史等處首告,省發聽候。續蒙太監張永到彼查勘,得宜春王拱樤,瑞昌王拱栟,鎮、輔等將軍覲鋌、覲〈金嬴〉、宸渢等九人,各受令諭,相與協謀,或隨行領軍,或守城脅眾,與奉謀反,蠱聽親支,甘心從逆。遵奉明旨,連其家屬一併抄解赴京。覲鍾、宸渢等十一人,或受令諭,與其守巡城牆,或督領賊兵看守城殿,謀雖不預,聽其使令,明有觀望之意。宸洪雖稱被脅逃回自首,難保不知其謀,罪與覲鍾等有差。其他在城宗室將軍,甘心受辱,北面事讎,僭呼萬歲,分受賞銀,或聽協守城門,使令難留故土。合通行議處,以昭國憲。等因。具題。奉武宗皇帝聖旨:是。反賊宸濠并逆黨拱樤等十四名,朝廷自有處置。宸潛等十六名,多燦等二十一名,着暫在通州空閑公館處所住歇,仍差人用心看守防護,毋致疏虞。其餘各該從逆等項重犯,待獻俘之日,都拿至午門前聽旨處置。覲鍾等十三名并宸洪,及其餘人犯,便照依奏內事理,着法司會同多官通行議處停當,奏請定奪。欽此。續該三法司、錦衣衞遵奉欽依會同皇親、五府、各部、科道等官,將反賊宸濠并拱樤等,先行議擬奏請,着令自盡訖。所據覲鍾等及宸洪各從逆事情,并其他在城宗室將軍,甘心受辱,北面事讎,分受賞銀,或聽協守城門使令等情,俱合會同議處,奏請定奪。

刑部等衙門為開讀事。欽奉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詔書內一欵:江西并各處地方,先因宸濠反逆事敗,及因人告報謀反妖言等項事情,一時追捕餘黨,急於撲滅,不暇審辨,未免有跡涉疑似,被誣逮繫者,經該問刑衙門務要嚴加詳審。果係誣枉,即與釋放。若係逼脅顺從者,問擬明白,奏請定奪,毋得冤抑淹禁。又一欵:見監與宸濠謀反事情有干。正德十四年就陣擒獲及續拿人犯,三法司、錦衣衞先行會問明白,其真正共謀逆賊,并臨時脅從,及先年交通不曾與謀者,各依律議擬應得罪名,再會多官覆審相同,具奏定奪,毋致輕縱、冤枉。欽此。

續該司禮監太監韋彬傳奉聖旨:說與三法司、錦衙衞知道。在京各衙門見監輕重罪囚,或因領兵官員鍛鍊成獄,拘泥文案,多有枉抑,致傷和氣,上干天變,朕心憂惻。便着多官查照詔旨,從公會審,分別情罪輕重等第明白,奏來定奪,不許仍前冤枉。欽此。欽遵。

會問得犯人一名王綸,係布政司左參政。狀招有今自盡宸濠,於弘治十一五襲封寧王。正德二年以來,恣肆妄為,意生不軌。常招請已故術士李自然等推命相面,妄稱伊有天子分。又招已故術士李日芳等,看得本省城內東南有天子氣穴,就蓋陽春書院,僭號離宮,時去遊樂。又將西山地名青嵐,先朝禁革龍口舊穴葬母,俱要謀當其氣。又暗蓄姦謀,誣陷宗室,打死軍民不計其數。每年指收祿米,違例每石折銀二兩,過限倍徵。彼先任按察使鄭岳要行劾奏,宸濠聞知,暗令未到原任本司副使李夢陽,不合依聽將跟隨鄭岳門子劉奉捉送拷打,妄招贓私,奏陷鄭岳為民。

正德九年正月內,宸濠密與獲故致仕都御史李士實,舉人王春,在官承奉劉吉等,商議要行反逆,必須討復先革護衞。就假以地方盗賊生發為名,借指祖訓,粧飾成本,差在官承奉涂欽等,將帶銀兩,饋送已處決都督錢寧,并已發遣樂官臧賢等,傳批特旨,准將護衞改與管業。宸濠遂奸計為惡日甚。彼先任副使胡世寧舉奏宸濠,就行捏情具本。又令涂欽等齎帶銀兩饋錢寧等,符同蒙蔽,將胡世寧奏陷遼東充軍。

正德十年三月內,宸濠謀要舉兵,訪知安福縣獲故舉人劉養正素有才名,多讀兵書。差未獲審理蕭宗瀛前去招請到府,賞銀五百兩,密約待時舉事。 (「密約待時舉事」,原無「時」字,據明嘉靖抄本補。) 宸濠又令吉等多方計謀,為聚財招納姦人,投獻田產,強占官湖,倚勢販賣私鹽、胡椒、蘇木等貨,攤放官本稻穀,加倍取利。一省軍民,遭害萬狀。

正德十一年三月內,宸濠見得朝廷未立東宮,要得圖謀大位。密差獲故內官萬銳等,饋送錢寧、臧賢銀兩,謀求將伊今故長男大哥假以上廟燒香為名,迎取來京,彼各許允。錢寧就詐稱欽賜,將玉帶、綵段付與萬銳,齎送宸濠,當令本府官員穿紅四十餘日。

正德十二年內,有在官原任湖廣鎮守太監杜甫,因見錢寧專權用事,不合要得交結,收買另起問結在官法保喜孫兒送與錢寧使喚。又有不在官原任典寶閻顺,內官劉良、陳宣,潛走赴京,具奏宸濠不法事件,被伊聞知,當差劉吉赴京,饋送錢寧等銀兩,買求捏奏,將閻顺等俱發南京孝陵衞充軍。

宸濠復與李士實等商議,圖謀天下,必慣戰賊徒。當令涂欽等,招蓄已故賊首凌十一、吳十三等,并四方亡命賊徒,藏縱丁家山等處,劫掠新建等縣民人羅慶三等家,并各處庫藏及客商船隻財貨,送府分用。本年十二月內,有在官太監畢真前來江西鎮守,不合將玉帶、寶石、紵絲等物,饋送宸濠結好。

正德十三年內,有死節巡撫都御史孫鐩,因見宸濠逆謀漸露,屢行具本劾奏,俱被宸濠設計邀截訖。宸濠常於南昌府縣索討夫馬,多派葬祭銀兩,節被未到知府鄭瓛阻拒不從,致恨在心。有吳十三等,打劫建昌縣庫銀七千餘兩,與宸濠分用,又被鄭瓛捉拿窩主何顺監問。宸濠愈加嗔恨,就行捏飾無名贓私,具本誣奏,輒將鄭瓛并未到瑞州府知府宋以方,亦因不聽求囑讎恨,俱擅行拿送按察司監禁。

正德十四年正月內,宸濠意欲要求虛譽,欺誑朝廷。與李士實、王春商議,捏造孝行,謀同畢真,逼令南昌府縣學官、生員、耆老人等,具呈都布按三司,轉呈鎮巡衙門。有畢真與未到巡按御史林潮,各不合會本妄奏訖。隨有畢真改調鎮守浙江,復差在官太監王宏前來江西鎮守,綸亦由饒州等處地方兵備副使陞本布政司參政,俱於本年四月內到任。宸濠因副使李夢陽休致回河南省城居住,令在官監生方儀齎書并禮物前去求討陽春書院詩文。 (「令在官監生方儀齎書并禮物前去求討陽春書院詩文」,原無「令」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彼有李夢陽因平素交往,不合作詩二首,付與方儀回還。

彼有原差在京幹事已故典仗徐紀,回府傳報,聖駕將巡山東泰安州等處。宸濠就行陰遣在官樂人秦榮等,在於大院內張設勾攔,搬演雜劇。令李士實等撰寫疏詞,差人前往浙江、直隸等處各路粘貼,誘惑四方人心。意在傳聞京師,邀請駕臨,因而伏兵圖謀篡逆。

彼有太監王宏總鎮一方,未到都指揮馬驥、許清、白昂、王紀,俱總管軍務,左布政梁辰,右布政胡濂,在官按察使楊章,俱總治一省。各明知宸濠反形已著,自合協力嚴設保障,以阻姦謀,各不合因循坐視,長姦縱惡。及未到巡按御史王金,參政陳杲、劉斐,參議許效廉、楊學禮,副使唐錦、賀銳,僉事賴鳳、王疇,在官潘鵬、師夔,已故參議黃宏,俱有監司分藩之責,亦不合畏勢避害,不行舉發。未到南昌府同知通判張元澄等,南昌、新建二縣知縣陳大道、鄭公奇等,縣丞王儒、劉萬鍾,主簿方汝實、熊璧,各有民社之寄,亦不合避害,知而不舉。致被科道等官訪知宸濠謀逆事情,交章劾奏。蒙欽差賴太監、崔駙馬、顏都御史前來省諭,及查革護衞。

本年六月內,宸濠聞知反謀敗露,密與李士實、劉吉等議說:「如今朝廷差官來勘我府中事情,革我護衞,若不起手,斷然不好。十三日是我壽日,鎮巡三司等官必來慶賀,候其次日謝酒,就脅令各官顺從起兵。彼若不從,即行斬首警眾,大事就定。」比劉吉、李士實各不合回說:「此謀最好。」至十三日,綸同鎮守、撫按公差并三司等官,進府與宸濠賀壽。被有未到守備南贛都指揮郟文,不合擅離職守,及廣西參政季斅,已故主事馬思聰,未到主事金山,各因陞任公差,經過到彼,并已故鄉官郎中涂文祥,俱來致賀,一同筵宴,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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