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丁萨按照与邹爽约定的时间,根据车载导航仪的指示,驾车来到了那座名为枯叶庄的小镇。
正如邹爽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在来枯叶庄的途中,处处可见干枯的麦田,灌溉麦田的水渠已经断流了,苍茫一片不见人影,就连稻草人也毫无生气。偶尔能见到几株常绿的榕树,但也长得歪歪曲曲,并不像邹爽介绍的那样,充满着蓬勃的生机。
丁萨和邹爽并没同车前往,是因为邹爽要带着他的妻子许小曼一起到枯叶庄来。许小曼是个相当麻烦的女人,用一句直截了当的话来说,她有点太过神经质了。虽说她长得很漂亮,很有女人味,但有时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作出许多令人费解的举动。
比如有一次,许小曼盯着路边盘成一团的蛇蜕,盯了好几个小时后,忽然冒出一句幽怨的话语:“蛇每年都蜕皮,是因为他们想重生后,长出四只脚来。”用邹爽的话来说,许小曼一直活在一个充满了诗情与画意的世界里,她身边环绕着一堵自己建造的透明墙,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墙而入。
和这样的女人同车,丁萨会感觉周身不适,更会影响他的创作灵感,所以他宁肯自己开车前往枯叶庄。另外,邹爽在开画廊前,是个飙车族,直到现在也是以摩托车代步。摩托车只能搭载两人,哪里还有他丁萨的座位?
在来之前,丁萨也曾略带戏谑地问邹爽,许小曼最近又在为自己构建什么样的透明墙?邹爽叹了口气后,答道:“她这段时间一直说,其实她会飞……她想去哪里,就可以飞到哪里……”
听到这句话后,丁萨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想起,过去也曾经听到两个女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一个女人是在与他一起在KTV包房玩,进入状态时的不知所云。另一个女人则是与他在床上共赴巫山,高潮来临时尖叫出来的胡言乱语。不过,那是丁萨大学时代玩一夜情时发生的事了,那时他放浪形骸,夜夜换娇娘,现在连当时身边躺着的人是谁,都没有半点印象了。
对了,邹爽还说,他之所以能找到枯叶庄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正是他在为妻子许小曼寻找一处疗养地而无意中发现的。那里有座改建成乡间旅社的农庄,非常静谧,正是疗养的好地方。
这实在让丁萨感觉有些晦气。
中午11点半的时候,丁萨终于抵达了枯叶庄中的那座农庄。
有如巨大水泥蒙古包的农庄,果然坐落在一大片平整的麦田之中,四面一望无际,唯有低矮得接近地面的干枯麦秸,展示着无可遏止的悲凉。
将车停在农庄外的空地上,丁萨下了车,走入了农庄的圆拱门中。在两小时前,他曾接到邹爽的电话,说他和许小曼先到一步了,已经住下了。
在农庄旅社的前台,一位即使穿着漂亮笔挺制服也掩盖不住乡村气息的小伙子,为丁萨安排好房间后,对他说:“您的房费已经由那位邹先生付清了,不过现在邹先生夫妇正在休息,他留了话,让您下午再去找他。”
“哦?”丁萨扬了扬眉毛,饶有兴趣地问,“你们见到邹先生的太太了?她给你们带来什么困扰了吗?”
前台店员尴尬地笑了笑,说:“邹先生准备让他太太在我们这里长住的,他太太的状况,我们也略知一二。”
丁萨旁若无人地放声大笑,然后接过钥匙,串在手指上一边摇晃着,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