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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找红军的路上

马和斯诺跟随着向导,赶着毛驴,继续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进。年轻的向导,看他们两个人气喘吁吁的样子,只好吆喝着毛驴放慢了脚步来迁就他们。

向导带着他们两人,经过了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在那天太阳落山之前,走进了这个属于红色政权的小村子。

走进这个小村子,到处可以在土坯墙上看到一行行的巨大汉字。这种从没见过的景象着实引起了马的强烈好奇心。由于马当时还不认识汉字,所以只能由斯诺将这些被向导称之为“大标语”的汉字,大意翻译给他听。据斯诺讲,在这些“大标语”中既有“打倒吃我们肉的地主!”“打倒喝我们血的军阀!”“打倒把中国出卖给日本的汉奸!”这样的表述,也有“欢迎一切抗日军队结成统一战线!”“中国革命万岁!”“中国工农红军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口号。

村子中负责接待马他们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虽然马和斯诺跟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个小伙子的热情和淳朴还是给马留下很深的印象。向导在向他们介绍这个小伙子时说:“他是这个村子的贫农分会主席。今晚你们就在这里歇息吧!我家里的母牛刚生下一个牛犊,这附近有狼,我得赶回去照看一下。你们以后就由他负责照应了。”说完向导便离开了,在他走的时候,马和斯诺表示要给他报酬,却被他拒绝了。

这位年轻的贫农分会主席把马他们带到了村公所的一间房子里,表示此处就是他们今天过夜的地方。随后,他又给马他们送来了晚餐——小米粥。

匆匆吃过晚餐,马和斯诺对这位贫农分会主席表示,他俩觉得睡在这间屋子中比较气闷。于是小伙子给他们找来了两块门板,并安排人在院子里把门板用凳子支起来,又在上面给他们铺好了铺盖。

马后来和我讲起:“当天夜里,我和斯诺就这样幕天席地睡在了院子里。躺在门板上的斯诺用英语和我说:‘红色政权的小村庄,就是不一样,秩序井井有条,人们的精神面貌也好。’我太疲惫了,带着困意只答了他一句:‘不知道安塞还有多少路,我真想快点见到红军。’转头就进入了梦乡,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和斯诺说话。我扭过头看见年轻的贫农分会主席正在对斯诺边比划边说着什么。斯诺见我已经醒了,便将贫农分会主席的话大意翻译说: ‘他说这附近常有土匪活动,叫我们早点动身去安塞。’”

马和斯诺收拾好行装,跟着新向导沿着一条河床继续向前走。途中他们经过的每一个村庄,都有儿童团站岗,检查他们的路条。马回忆时跟我说:“我们一路上走得都很顺利,我们的新向导显然经常和这些儿童团打交道。每当我看到这些稚气的孩子,都会跟他们有说有笑地打招呼,而那些儿童团的团员却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我们的路条,我觉得这些孩子简直是太可爱了。”

途中,他们还碰到了一个红军战士。斯诺凑上去跟这位战士打听说:“我们是来见毛泽东的,我知道他在安塞,请问还有多少路?”那位红军在打量了他们俩一番后,和向导说了些什么,然后慢吞吞地说:“毛主席不在安塞。”他们两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感到有点儿泄气。斯诺接着问他说:“那我们要到什么地方才能见到毛泽东?”那位红军则很机警地笑笑回答说:“我正要去安塞,我和你们一起到县政府去问问吧!”

马和斯诺一路上,用手势和简单的语言跟这位红军战士进行着交谈,小战士自我介绍说:“我姓姚,四川人,今年二十二岁,已经当了六年红军了。在前不久,刚参加过红军的‘东征’,打过日本鬼子。”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马他们一行人到达了安塞县。在安塞县政府里,一个办事人员告诉马他们:“这里所有的领导干部都到白家坪开会去了。”得知这一消息后,小战士便主动带着他们去了白家坪。

快走进白家坪时,马忽然听到了一阵齐刷刷的喊声,是从他们上方的不远处传来的。马几乎立即就听出来,人群喊的是一个“杀”字。这个字是他当时能搞清楚意思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汉字之一。马和斯诺当时都有些紧张。

马后来告诉我:“当时我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又要像前天一样再当一次俘虏——我们停住了脚步,紧张地努力向上张望。看见高坡上的一排营房前,有十几个农民模样的年轻人,正在一个头头指挥下,整齐地挥舞着各自手中的武器练习刺杀。和我们同行的小战士解释说:‘别怕,他们是游击队员。这里有个红军游击学校,他们正在操练。’我和斯诺听了,还真有点尴尬……”

到了白家坪,马和斯诺见到了安塞县赤卫队的队长。据安塞县赤卫队长说:“在头一天就有个儿童团员跑了十几里路,气喘吁吁地来报告,今天又有‘民团’来侵犯了。并且说这次来犯的头子是两个洋鬼子,是名副其实的白匪。我把这情况汇报给安塞县政府领导后,县领导判断儿童团口中的那两个洋鬼子——很可能就是中央前一阵开会时说的,有两个外国客人要来苏区。但安塞县领导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伙土匪紧跟着你们。”

后来听说:安塞县领导当即派了赤卫队从山上抄近路去迎接他们。当赤卫队爬上一座已离他们不远的山丘时,赤卫队长发现有一股土匪,正始终保持着不到二里的距离尾随着马和斯诺,而当时走在前面一直有说有笑的马和斯诺却显然对此全然不知。

赤卫队长决定要消灭这伙土匪,但又怕在战斗中误伤了两位外国客人。所以他只能命令赤卫队员们,在不远处跟着他们和土匪,以等待一个合适的战斗机会。直到看到他们两个外国人下河洗澡被儿童团“俘虏”,赤卫队长才终于找到了他苦等已久的战机。就在马和斯诺被儿童团带走的同时,赤卫队的队员们也开始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土匪发起了进攻。

在赤卫队队员们把这些土匪截到了一个山谷里之后,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式拉开了序幕。赤卫队长对马和斯诺说,在这场称得上激烈的战斗之后,赤卫队不但抓住了两名匪首和几名匪徒,而且还缴获了几匹马和一些枪支弹药。

经过审问,安塞县政府的领导正式确认了这一小股土匪尾随马和斯诺的原因,的确是为了寻找对他们两个外国人下手的合适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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