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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营救小组 (1)

当然,所有的动物都想参加。费迪南懒得听那些有的没的,迅速地让他们排成一队,然后从中挑选了五位,并打发了其他动物。被他选中的志愿者围绕在他周围站成一圈,看起来非常审慎。他们分别是威金斯太太、大黑狗杰克,还有一匹进过马戏团、来自森特博罗的聪明的老白马,他是汉克的叔叔,大家都叫他威廉大叔。还有一只名叫塞西尔的豪猪,他住在森林里,动作很慢,很懒,很笨,可费迪南认为他应该是一个好同伴,因为豪猪哪儿都可以去,也没有其他动物能把他怎么样。最后一位是费迪南的好朋友,一只面目邪恶的比利山羊(他的名字是比尔),谁都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一肚子坏水,脾气也很差。他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喜欢费迪南。他们以前常常在遥远的牧场里打发时光,两人把脑袋凑在一起,其他动物听到乌鸦发出刺耳的笑声,山羊也邪恶地咯咯大笑,就知道他俩又在酝酿什么诡计了。不过,到底是什么诡计,还从来没人发现过。

在威金斯太太的邀请下,查尔斯和亨莉埃塔也加入进来了,尽管费迪南一直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说不知道带那么多家禽上路干吗。后来,参加过头一次佛罗里达之行的那四只老鼠大着胆子走上前来,说他们也想去。费迪南哈哈大笑起来。“老鼠!”他大笑道,“有谁听说过老鼠参加北极探险队的?我想知道,你们能做什么呢?你们能打败海象还是北极熊?看哪,比尔。想加入营救小组的都是什么东西啊。你基本上都看不见他们。”

对老鼠来说,没有什么比拿他们的身材尺寸来开玩笑更能激怒他们的了。当伊克、奎克、伊尼还有堂兄奥古斯塔斯听到比尔和费迪南的放声大笑,以及其他动物的低声窃笑时,他们彻底怒了。“我们还能怎么办?”伊尼咆哮着,他的声音和卖花生的车上的汽笛声一样大,“我们走着瞧!你这个假冒壁炉实心装饰物的大黑鸟!上啊,兄弟们!”话音刚落,他和伊克就急速向乌鸦冲了过去。奎克和堂兄奥古斯塔斯同时向比尔冲了过去,顺着他的腿爬上了他的背,在他还没把他们甩下来之前,继续向上爬,抓住他的耳朵一阵猛咬。费迪南不断用喙戳他们,不让他们靠近,但他们成功地绕到了背后,一旦发现空当便一个猛子冲过去,拼命咬他的脚踝,直到他痛得求饶。与此同时,比尔一边摇头,一边舞动身体,时而还弓着背疯狂地一跃而起,企图把另外两只老鼠甩掉。可他们的尖牙已经咬得更深,牢牢地把他们吊在那儿。

“住手!”费迪南大叫道,“噢……哎哟!快住手!我收回我刚刚讲的话,只有老虎狮子比你们强。我同意让你们参加,如果你们——哎哟——如果你们住手的话!”

于是伊克和伊尼放了他一马,退到门槛上坐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讲——这是非常明智的,当你在争吵中获胜时,继续争吵只会让你身陷囹圄。奎克和堂兄奥古斯塔斯从比尔背上跳下来,一起坐到他们旁边,然后费迪南发表了一通演讲。他讲得还不错,但和大部分的演讲一样冗长,所以我们就不在此细说了。他对大家说,他要做营救小组的队长,因为他有一些北极的经验,知道他们走过的路。他还说,如果谁不愿意听从他的指挥,那他最好现在就离开队伍。他说,他们即将踏上的是一次漫长、艰辛、危险的旅程,希望每个人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演讲完毕后,老鼠们爬到了威金斯太太的背上,查尔斯和亨莉埃塔坐在威廉大叔背上,费迪南栖息在比尔的羊角上。营救小组在留守动物们发出的长时间欢呼声中出发了。

头几天里,他们穿过一片美丽的农庄,稳稳地朝北方行进着。这里的人经常看见很多动物出没,因而对他们没有太大兴趣。后来,当他们越走越远,农场渐渐稀少,森林渐渐增多时,那儿的人们对他们开始好奇了。有一两次他们险些被人逮住。于是他们开始在夜里行动。塞西尔是他们的一大麻烦。豪猪走不了多快,所以经常拖后腿,得让他们等他。他们企图让他骑在威廉大叔背上,可他们仅仅尝试了一次就放弃了,因为他身上的箭和针一样锋利,只要他一动,无数支箭就会刺进威廉大叔的身体里。对此他感到万分抱歉,可威廉大叔说,道歉也顶不了个膏药。于是后来,塞西尔只好又继续自己走,其他动物也没有办法。

他们继续向前走,森林变得越来越浓密、越来越原始,路越来越窄,房子也越来越少,渐渐地人迹罕至了。第一周过去后,费迪南的翅膀已经恢复正常了,于是他在前面飞,给大家探路,这样他们成功地抄了不少近路。一天晚上,他们要经过一座长长的桥,穿过圣劳伦斯河,进入加拿大境内。过桥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点儿麻烦,因为每一个入口都有海关官员让游客们为随身携带的某些物品上税。对应缴关税的物品,如果不上税就不能带过去。当然,动物们可没有什么随身行李,但加拿大海关官员想到了动物本身就是应缴关税物,于是把他们拦住了。“让我想想,”他说,“牛奶、牛毛、牛肉和牛皮——我不知道,可他们都该纳税。”他拿出一本小册子,舔了舔拇指,然后开始翻阅起来,看是否能找到适用于威金斯太太、查尔斯和亨莉埃塔应纳的税种。看起来情况不妙。费迪南对山羊嘀咕了几句,然后径直朝那位官员飞去,撞掉了他手里的书。他弯下腰捡书,比尔低下头冲他直撞了过去。弯曲的羊角随着山羊坚硬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在这位官员的裤裆上,然后官员整个人就滚进了路边的水沟里。在他爬起来之前,动物们已经一路飞奔着消失在夜色中。

很快,所有的道路都消失了,他们只好在森林中缓缓地行走着。森林里的动物们对他们非常友好,给他们指路,告诉他们如何绕过沼泽和湖泊。有时会有一只小鹿给他们带路,一带就是一天,或者更久,只为了跟他们打听一下外面世界的八卦。鹿的生活是与世隔绝的,虽然他们的好奇心很强,却非常胆小,根本不敢到有人的区域去,而好玩的事都在那里发生着。一丁点儿八卦就能让小鹿传诵一个月之久,他会和所有的朋友反复地说起,然后他们又分别告诉各自的朋友,直到整个北方都已经传遍为止。不过,他们是非常诚实的动物,从来不传播流言。

一天下午,大家终于走出了阴暗的森林,来到一汪明亮的湖水边。他们的脚又热又脏,因为快速地走过了很远的路,脚下有一片细腻的白色沙滩,缓缓延伸到冰凉的湖水中去。他们呼喊着冲进湖水里,立刻开始喧闹嬉戏起来,就像人类彼此互相嬉戏那样有趣,当然如果你也在其中的话,也许会觉得没那么好玩。

几只老鼠发现了两块石头中间有一个小池子,大概半英寸深,于是跟弗莱迪学过游泳的伊尼跳了进去,向他们炫耀自己蛙泳的技巧。当然,老鼠永远都不是擅长游泳的动物。

威金斯太太也不太会游泳。她在家里的池塘里游过几次,也许她应该学一学,可她一下水就变得特别笨,而且很害怕,其他动物就会嘲笑她,她也跟着哈哈大笑,于是便总是被池水呛到,最后只能无助地被拖上岸去。现在她在水里扑腾,比尔觉得如果把她按进水里肯定特有趣,于是他游过去爬到她背上,把她按了下去。等她重新冒出水面时,看起来有些头晕目眩,大家哈哈大笑,于是比尔又来了一次、又一次。然后威金斯太太上了岸,在沙滩上坐下来。“笑个一两次也就足够了!”她说。

傍晚的太阳不是很热,她打了个冷战,于是决定沿着湖边走走,让身体暖和一点儿。当她来到沙滩尽头时,她拐了个弯,发现另一头还有一片小小的沙滩,沙滩背后的空地上,有一所摇摇欲坠的房子。空地里种着玉米,威金斯太太非常喜欢玉米。附近没有人,房子看起来也是废弃了的,但是“还是小心为妙”。威金斯太太自言自语,接着便毛下腰,蹑手蹑脚地穿过矮树丛,这一着是她从金克斯逮鸟时的动作学来的。她做得不太好,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看起来一定非常滑稽。不过没关系,反正也没人听见。很快她就来到了玉米地中央,开始大声地嚼起玉米穗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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