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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四时风情(8)

快乐冬至

冬至在我国农历中,是个很重要的节气,也是一个传统节日。冬至俗称“冬节”“长至节”“亚岁”。过冬至可以溯源到周代,便有祭祀神鬼活动,以求其庇佑国泰民安。据说冬至来源于阴阳之说,阴、阳象征生命的平衡与协调,冬至正是“阴”的黑暗力量与阴寒本性最强烈时候,只因“阳”的光明与温暖将会逐渐取缔“阴”的极寒本性。因此,冬至是一个协调及和谐的欢乐时刻。古人认为冬至,虽然还处在寒冷季节,但春天已经不远了。这时外出的人都要回家过冬节,表示年终有所归宿。闽台民间认为冬至是全家人团聚的节日,因为这一天要祭拜祖先,如果外出不回家,就是不认祖宗的人。

我前半生四处漂泊,除了春节和中秋这两个传统大节,其他节日很少关注。生活安定以后,习惯依然如旧。像冬至这个节气,如此重要并成为节日,真正意识到还是在前年。有三位细心女作家冬至这天跟家人团聚,可能是想起我老汉孤单,特意发来短信提醒:冬至别忘记吃饺子噢,不然会冻掉耳朵。于是我赶紧跑到超市,买来一包速冻饺子吃,是不是真的不冻耳朵,我倒没有怎么留意,冬至吃饺子的习俗,反正从此算是记住了。至于吃饺子不冻耳朵的来历,我全然不知也不想知道,好东西稀里糊涂地跟着吃呗。

这次在东莞,正赶上冬至。说不定是老天有眼,看到我误过冬至,有意给予象征性补偿,在辛卯年冬至这天,让我过了两次冬至节,而且都很有当地特色。广东人如此重视冬至节真未想到。冬至这天当地报纸上,从冬至到来准确时间,到冬至吃什么食品好,都有大篇幅详细报道。音乐家康健先生是外乡人,现任东城文化中心主任,他告诉我们说,广东人非常重视冬至节,看得比春节还要重要,冬至节这天无论多么忙,晚上都得跟家人团聚。今年冬至为陪同我们,东城文化中心的朋友们都未能按照习俗回家。他们却给我们精心地安排过冬至。

冬至这天作家访问团去虎门参观,中午不能回东莞就在虎门用餐,顾骧、尹汉胤我们几个人,过去都参观过虎门景点,就未再跟大拨人马活动,文化中心两位女孩子,就带我们到一家粥铺用餐。点菜时征求意见,我们说客随主便。这两位女孩子非常懂事,微笑着对我们说:“今天是冬至,各位老师喝点酒,吃点冬至应节食品,您几位看怎样?”若不是她们提醒,我们几个外乡人,恐怕谁也想不起过节。我们连声说:“好啊,好啊。”不一会儿工夫,几个可口广东菜,一瓶红葡萄酒,摆上了节日餐桌。按照南北不同习俗,主食要了饺子和萝卜粄。饭菜清淡,红酒喷香,把盏碰杯,好不热闹。这是我有生以来,头次正经过冬至。

让我万万不曾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又过了次冬至,由于人更多场面也大,节日气氛越发浓烈。这是一个岛上饭店,乘船从陆地到岛上,大拨人马先行到达,他们饱览了岛上风光。冬至夜晚道路塞车难行,我们到岛上已经漆黑,借着远近依稀微弱灯光,欣赏岛上的花草树木,只能是个粗略的轮廓,倒也感觉出南国的美丽。在东莞过冬至已经很惬意,夜晚在岛上再次过更浪漫。饭菜的丰盛就不必说了,有意思的是一对一饮酒,很有点武场打擂味道,主客各占一方推举一位“擂手”,或者由对方指名叫板,由一位中人倒同量的杯酒,然后双方同饮却不勉强,既显热闹又无酗酒之嫌。在寒冷冬至时日,聚会时增加点情趣,暖意也就油然而生。

从岛上返回陆地时,海风瑟瑟吹进船舱,我周身都觉得寒冷,不禁系紧敞开的衣襟。毕竟季节已是冬至,即使在花草茂盛的南方,气候都不会轻易地饶人。唯有想到东莞友人的盛情,这才多少缓解了冷意,仿佛两次冬至的盛宴,化成快乐暖流在激荡。

2012年1月6日

苇浪烟波七里海

从北京驱车出发,行约一个半小时,进入天津市宁河县境内,很快就会有片烟波浩淼水域,在暖阳照耀下渐渐移入眼帘。似清不清的目测,那片辽阔的水域,像海又不大像海。海的波光是蓝色,它的波光是翠绿。像湖又不大像湖,湖可以尽收眼底,它却遥远至天际。深深吸口气吧,没有海腥味儿,却有着清新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这到底是哪里呢?着急了吧!告诉你吧,这个地方呀,小名就叫“七里海”,大名叫“七里海国家湿地公园”。由于它是京、津两大城市的“肺叶”,起着调节净化空气作用,过去严格按照国家保护规定,很少对外介绍更不开放,即使京、津居民都鲜有人知。这两年开始有限度开发,去过的人不禁惊奇感叹:嚯,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呀。

其实,游人看到的景色,无非是无边芦苇,低飞水鸟,开阔水面,宁静环境,七里海美丽的外貌。这跟其他湿地别无二致。然而比之我国其他湿地,七里海湿地除了野趣,它还有着古朴内涵,这就使它显得越发深沉。置身在这茫茫绿色世界,看着浩荡芦苇向天边涌动,不由你不生发出幽古之思情,感念上苍将这块风水宝地,依然尚好地留给现代人。

七里海是世界著名三大古海岸之一。据地质学家考证,距今一万年前,世界气候变暖,海面上升,七里海地面被海水占据,成为渤海的一部分。从距今五千年开始,渤海逐渐退水,七里海成为风光明媚的浅海滩。距今三千年前,七里海演变成沼泽洼淀。后来通道淤塞,变成了淡水湖。七里海由前海、后海和曲里海三部分组成。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编修的《宁河县志》记载:“七里海……,水本无源,地势洼下,行潦归焉。当雨多水汇,极目无涯,汪洋如海,故以海名。”当然,除了这正经说道,跟其他好地方一样,七里海的来历也有传说:原来这里有个水怪,夜幕降临浮出水面,兴风作浪危害百姓。经仙人指点挖掘大河,想以此把水排入大海,将水怪困死在浅滩,谁知这水怪越发暴戾。危险之际一只麒麟从天而降,用尖利独角刺向水怪,经过一番搏斗刺死水怪。从此澄波千顷一片太平。当地居民为感谢麒麟恩德,将这片水域称为麒麟海,因“麒麟”与七里音近,后来口口相传就成了“七里海”。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七里海的古老,有史可查有物可鉴。七里海牡蛎滩形成于距今7700年前,是目前发现的世界上最大古牡蛎堆积体,多达四五十层,埋藏地下两三米,形成数千米长、六七百米宽堤坝,排序清晰、壮观,保存之完好世界罕见。牡蛎壳体一般长40厘米左右,最长的70厘米,一般宽15至20厘米,厚10至15厘米。这么大这么古这么好的牡蛎,在一般人眼里只是感觉新奇,它对古气候古环境古生物研究,却提供了非常宝贵的重要价值。它体现了七里海的文化和历史厚重,比之光有自然风光的湿地更有魂魄。

当然,湿地的美丽,首先是自然风光。七里海更有其特色。它地处华北地区,分明的四季气候,造就了它的不同景色。春季,芦芽破土绽放,大地透着淡淡绿色,野鸭在水中戏闹,鸥鸟在水面低飞,沉寂一冬的七里海,显出苏醒后的生机。夏季,野花遍地盛开,芦苇香蒲随风吐绿,睡莲自在悠闲舒身,晨光晚霞涂染碧波,犹如刚过满月的婴儿,七里海散发着恬适。冬天,处处冰封雪锁,芦花与雪花争俏,归雁与寒风斗坚,都比不过勤劳割苇人挥舞银镰收获壮实芦苇,七里海苇蓆闻名遐迩。至于七里海的秋天,更是个诱人季节。嚼食芦根儿长大的螃蟹,经过阵阵秋风抚爱,此时膏肥壳满个儿大,正是饮酒吃蟹时候。好像芦苇里过于拥挤,螃蟹争先恐后往岸上爬。尽管不似阳澄湖蟹名气大,吃过的人都说这里的蟹更鲜美,是没有污染的真正野生蟹。行家盛赞“南有阳澄湖,北有七里海”。

说到七里海蟹,我想多说几句。七里海有三宗宝:银鱼、紫蟹、芦苇草。七里海蟹以小鱼虾和草根嫩叶为食,其显著特点是壳黑腹白、肉嫩味香,雌蟹膏黄,雄蟹油满,堪称水产中精品。早在明清时就是宫廷贡品。每到中秋节前后,来七里海的游客,十有八九奔蟹而来,白天蹲坐塘边垂竿钓蟹,夜晚提灯移步岸边照蟹,天人合一的自然野趣,在这里得到充分享受。

说到七里海紫蟹,就不能不说紫蟹面,这是最具特色吃法。将新鲜蟹开壳取黄,余下蟹体洗净捣碎,滤出清澄的蟹肉水,下锅煮沸放入新麦面条,临出锅时放入蟹黄香菜,淋几滴香油端上桌。香喷喷清爽爽油汪汪,未入口就惹人涎水欲滴,比之蒸蟹醉蟹炒蟹做法,留下的齿香更长久。

七里海有鸟180多种,除了常见水禽海鸥,每到出鱼季节闻讯赶来,遮天蔽日如大片白云,游游荡荡好不自在。就连丹顶鹤、白鹤、大鸨等,这些高雅纯洁的珍禽,都愿意在七里海驻足小憩。为此,善待鸟类的七里海人,在洁净安适的水面上,修建了多个幽静鸟岛。怕惊扰群鸟正常生活,游人只能借助亲水长廊,小心翼翼地远距离观望。有的游人乘游船经过鸟岛,不经意地惊扰了鸟儿,它们惊惶地飞起逃离,空中盘旋片刻很快回来,表达对七里海的爱恋。大天鹅、小天鹅、鸳鸯、大雁等,更是随处可见,与人友好相处,给七里海增添无限生机。

到了七里海你就会发现,芦苇是很招人爱的植物,它周围有150多种野花草,如霞似霓地散落水中地上。红蓼、牵牛、野莲、野菊等淡雅纯美,蒿子球、碱莲、地肤、星星谷、曼陀罗等清爽俏丽,秋英、蔊菜、大葵花、花黄耆、益母草等娟秀小巧,构成七里海五彩缤纷世界。可贵的是这些花草非“等闲之辈”,有多种是很好的药材,在保健治疗上都可利用。聪明智慧的七里海人,还专门开辟了生态园,让游人于观赏中增长知识。生态园水绕桥横一步一景,幽香随风送爽盈怀,五脏六腑顿时觉得舒畅,不禁为眼前这般景色赞叹:“早知七里海景色这么美,何必东西南北瞎奔忙,以后休闲就来七里海啦。”

这也怪不得游客。以保护为主的七里海,有限度开放是近两年的事,它的腹地依然保存完好,散发着浓浓的野味儿。既然游人喜欢这块宝地,结合美丽天津总体规划,国家决定再投资20个亿,打造更加美丽的七里海,给游人提供更完善的设施。那时的七里海会更美,四季都有风景供观赏——只是,观鸟还得在春天,吃蟹还是秋天肥。噢,您可别说我未提醒啊。

2013年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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