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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但狡猾的半耳狼王心里明白,野狼谷的狼群是自己狼群的两倍,它们虽然暂时败退了,但将来还会打回来,自己就是占领了野狼谷,也不会得安宁。于是,它也采取了日本人“大东亚共荣圈”和“中日亲善”的策略,提出要和野狼谷的狼群“和平共处”。野狼谷的那些头狼为了保住自己拥有的狼群,都被招降纳叛了。唯独三眼狼王坚持反抗,带领以前狼王的贴身狼群为捍卫地盘而战。半耳狼王敬佩三眼狼是有骨气的狼,没有采用以多打少将其歼灭,而是亲自与三眼狼王谈判,提出要和三眼狼王单打独斗,公平竞争,谁胜了谁就是野狼谷的新狼王,谁败了谁就俯首称臣。三眼狼王觉得半耳狼王的要求还算合理,尽管它偷梁换柱把地盘之争演变成了王位之争,但野狼谷的狼群都归顺它了,也说得过去。所以三眼狼王就同意了,带着伤跟半耳狼王决斗。结果还是半耳狼王胜了,三眼狼王只能遵守诺言,按照狼族的规矩把狼王的贴身狼群交给了半耳狼王,自己又重新组建了一个小狼群,做了头狼。

半耳狼王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就是想把野狼谷以前狼王身边的狼群名正言顺地接收过来,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和那个年轻漂亮的狼王后到一起了。可是,当它把这个狼群接收了过来,却发现那个让它朝思暮想的狼王后竟然不在狼群里。半耳狼王以为是三眼狼欺骗自己,把狼王后给藏了起来,让三眼狼马上交出狼王后,不然就杀了它。三眼狼解释说,我们交战那天听到枪声都吓跑了,狼王后就是那时候不见了。半耳狼王半信半疑,就让刚接收过来的那些狼给证实,那些狼跟三眼狼说的一样,半耳狼王这才相信了。

尽管这样,狼王后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半耳狼王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忽然想起那天看见狼王后下面坠着乳房,心想它现在有哺乳的崽子不可能逃走,马上吩咐身边的狼群去仔细寻找。狼群里有一部分是以前狼王的家庭成员,其中还有三眼狼的两个姐姐,它们虽然不知道狼王后产崽那个洞穴的具体位置,但也能有个大概,因为狼王去世之前经常去北山坡的上半坡给送食物。三眼狼的两个姐姐顺着北山坡往山上寻找,找了很长时间,终于在一个石崖下面找到了狼王后现在住的山洞(洞里面有狼王后和狼崽的气息)。两个母狼见狼王后和狼崽不在,以为狼王后带着小狼崽走了,从洞里出来却发现了草地上有小狼崽的头骨,并闻到了黑熊的气味,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赶紧回来向半耳狼王禀报。

之前,半耳狼王认为狼王后是怕自己崽子受到伤害才隐藏着不肯露面,看不到它只是生气,还没怎么发火。现在听说狼王后的崽子被黑熊给吃了,它不知去向,半耳狼王觉得狼王后这是存心不想见它,一下愤怒了,立刻发动野狼谷所有的狼群进行寻找。

于是,整个野狼谷的狼群都出动了。就在狼们成群结队漫山遍野寻找狼王后的时候,正好赶上张大嘴带领日本宪兵队来了,日本兵发现了狼群,架起机枪和迫击炮,一阵扫射和炮轰,狼们被打得嗷嗷叫,东逃西窜,纷纷倒下。

听到枪炮声,那些正在寻找狼王后的狼猝然一惊,有的扬起头来,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有的小声呜呜,惊慌地往山坡上跑。可是,当它们听到了同伴的哀叫声,愣着的也不愣了,跑着的也不跑了,跟随着各自的头狼一同往打枪炮的方向奔,蜂拥而至。

狼有超强的团结精神和凝聚力,当同类遇到强敌时,无论面临着多大危险,它们都会齐心协力奋不顾身地赶去增援。不过,它们这次的增援行动有些莽撞,过于草率了。它们虽然狼多势众,但它们面对的不是本地人的猎枪,而是日寇的机枪和火炮,无疑是以卵击石,白白送死。野狼谷的狼加上黑瞎沟的狼五百有余,这次行动,它们仅仅咬死了两个日本兵,而自己却死伤过半,损失极为惨重。

所幸半耳狼王没有死,只是一条后腿被子弹洞穿,好在没伤到筋骨,养一段时间就恢复了。而那些头狼就没有这么幸运,它们有的被枪炮击毙,有的受了重伤。这样,就自然而然地又产生一批新的头狼,重新组合或恢复原有的狼群。

看到狼群又一个个组建恢复起来,公头狼和母头狼成双成对的,半耳狼王就想起了狼王后,感觉狼王后失踪了很可惜。它本打算在众多的母狼中挑选一只年轻貌美的母狼顶替狼王后,可是挑选了多少个母狼却没有一个中意的,觉得哪个也比不上以前的狼王后。所以,它心里还始终惦念着狼王后,那个王后的位置也就一直空着。

半耳狼王的贴身狼群现在共七只母狼,有四只是野狼谷的,有三只是黑瞎沟的。七只母狼中有三眼狼的两个姐姐,另五只母狼是从那些散失的狼群中收容过来的。这七只母狼都很年轻,也都很美丽,它们看王后的位置还一直空着,感到有机可乘,便争风吃醋,为争当王后打得头破血流。结果半耳狼王哪个也没看上,母狼们感到无望了,这才停止内斗。

当时,摆在半耳狼王面前的有两件事要做,一是继续寻找狼王后,二是找人类报血海深仇。这两件事,对半耳狼王来说都很重要,但从大局考虑,它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也正是这个缘故,狼王后才能“逍遥法外”,以至在外面抚养人孩,与狗结合生儿育女,发展出一支属于自己的狼群。

当然,狼王后并不知道这些。它以为狼王战死了,一定会是三眼狼继承王位。如果狼王后知道野狼谷现在的狼王是那个黑瞎沟的狼王,而且还对自己那么痴情,它就不会把人孩和狼群带到白云沟来了,也不会那么大张旗鼓地宣告地盘,把自己完全给暴露了。

这天夜里,半耳狼王在洞里听见了狼王后它们嗥叫,从声音里听出来了是一支狼群在向外界宣示。在狼的世界里,类似这种宣示的嗥叫屡见不鲜,很正常。半耳狼王听了并不感到惊奇,也没在意,因为那个群狼宣告的疆界离野狼谷间隔两道岭,不涉及领土之争,而且那是个小狼群,对野狼谷构不成威胁。

不过,夜里在谷外负责巡逻的哨狼第二天早上向半耳狼王报告说,昨晚上在群狼嗥叫的方向有人孩的哭喊声。

半耳狼王趴在地上,听说“人”就腾一下蹿起来,两眼立刻放出了凶光,但那凶恶的光芒只停留一会儿,便很快就消失了。半耳狼王冲那只哨狼翻了翻白眼,“呜呜”一声,斥责哨狼:“纯是扯淡!昨晚狼叫的地方是一片荒山野岭,那里也没有住人家怎么会有人孩哭喊?要是有人孩不早被那些狼给吃了,还能容他在那哭喊?”

哨狼“呜呜”说:“那里确实有人孩在哭喊,我听得真真切切,那些狼嗥完了,人孩的哭声特别响亮,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才来向大王禀报。”

半耳狼王半信半疑,立刻派儿子长脸狼跟着哨狼前去查看,并让一只熟悉狼王后的灰母狼一同去,顺便看一下狼王后是不是在这个狼群里。

16.姐妹相见不相识

长脸狼不认识狼王后。那天,它光顾拼杀了,自己的命都差点没保住,哪还有工夫顾得上看什么王后不王后?而灰母狼就不同了,它是前狼王的女儿,跟狼王后生活在一起,当然认识狼王后了。不仅认识,而且关系也相当好。

前狼王活着的时候,身边除了狼王后还有三眼狼和四只公狼、六只母狼,它们几个都是以前的王后留下的,虽然不是一窝生的,但都是亲兄弟姐妹。后来,灰母狼有四个姐姐和两个哥哥死于日本兵的枪炮下,还有一个哥哥在混乱中逃走了,现在只剩下它和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在半耳狼王身边。

灰母狼跟狼王后的年龄相仿,但按辈分狼王后应该是灰母狼的继母。它们虽然相处只一年半的光景,但在一起很和睦。狼王后没有因为自己的地位高,就滥用权力,吆五喝六,平时对它们姊妹几个都很温和,一点也不苛刻。所以灰母狼和狼王后的关系一直很好,也不希望狼王后被半耳狼王给捉回来。它即使知道了狼王后的下落也不会对半耳狼王说的。毕竟,它忘不了杀父之仇,何况半耳狼王不选它做王后,早已怀恨在心。

半耳狼王忽略了这一点,等回过味来就有点后悔了。灰母狼知道长脸狼不认识狼王后,要是它遇见了狼王后回来不说,不照样白扯?再向狼王后传递什么信息,那岂不更糟?半耳狼王突然想再派一只信得过的狼去暗中监视,可自己从黑瞎沟带来的那些亲信又都不认识狼王后,去了也没用。于是半耳狼王就想自己亲自去,它有一种预感,这支狼群冷不丁出现有点蹊跷,狼王后很可能就在那里。但又怕自己走了,野狼谷发生政变,因为它已经感觉到了,三眼狼在群狼中的威信很高。

长脸狼和灰母狼跟着哨狼翻过野狼谷北山,进入了狼王后它们走过的那片荒草地,直接向白云沟的沟口奔去。走这里虽然绕点路,但比翻越两道岭省劲儿。

哨狼在狼群中的地位没有长脸狼级别高,尽管它也是跟随半耳狼王迁徙过来的,但它不是半耳狼王的儿子,称不上嫡系。它现在的地位顶多跟灰母狼拉个平,好差事轮不到它,只能巡巡逻放放哨。所以哨狼对长脸狼很顺从,毕恭毕敬。一路上,长脸狼让它怎样它就怎样。

快到白云沟沟口的时候,长脸狼让哨狼跑在前面带路,它自己和灰母狼跟在后面,不时主动接触一下灰母狼的身体,做些流氓动作,以示相爱。

在长脸狼的眼里,群里的七个母狼中,灰母狼是最年轻最漂亮的一个。它虽然对灰母狼有非分之想,但它现在还不是头狼,没有资格谈恋爱,只能在心里偷着想,不敢表现出来。今天狼王安排它们俩在一起,真是天赐良机,它怎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但灰母狼看长脸狼是仇人的儿子,不接受它的爱,也不敢接受它的爱,当长脸狼接触到它的身体时,张口就咬。

长脸狼心里很不痛快,但又不敢对灰母狼怎么样,因为灰母狼的弟弟三眼狼厉害,现在是一个大狼群的头狼,连半耳狼王都给三眼狼面子,可见三眼狼在狼群中的地位有多高。长脸狼心里明白,它要是得罪了灰母狼,灰母狼回去告诉三眼狼,三眼狼定会来找它算账。它虽然和三眼狼一样勇猛,真打起来不一定输,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

过了不长时间,它们就进入了白云沟。哨狼走在前面突然停住了,因为它闻到了狼群留下标记的气味,再往前走就属于侵犯同类的领地了。哨狼身份低,不敢擅自闯入,等着长脸狼来拿定主意。

长脸狼跑过来,望着茂密的树林,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越过了标界线,领着灰母狼和哨狼慢慢向沟里走去。长脸狼如此胆大,一是与它的本身能力有关,一般的狼不是它的对手;二是仗着野狼谷的威名,没有把附近的小狼群放在眼里。

灰母狼一边走着一边嗅着地上的气味,嗅着嗅着,突然发现了什么,差点惊叫起来。开始它还担心进了白云沟会有什么危险,怕遭到这里群狼围攻,丢了性命不值。现在,它心里踏实了许多,因为它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以前的小继母,半耳狼王朝思暮想的狼王后,竟然会躲藏在这里。但它留了个心眼,没有向长脸狼透出半点有关狼王后的信息。

长脸狼回头瞅瞅灰母狼,从它的眼神里似乎看出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哗啦哗啦”声响,突然从树林子里蹿出了大小九只灰狼,很快就将它们围住。

围住它们的正是狼王后带领的狼群。

长脸狼不认识狼王后,狼王后却认识长脸狼。那次群狼混战,长脸狼表现得异常凶猛,狼王后立在一旁观战时就特别注意到了它。

狼王后知道长脸狼英勇善战,就直接奔向它。小花脸逼近灰母狼。

七只小狼围着哨狼转悠。它们截住了对方并未进攻,只是想把它们三个撵走。狼王后它们这样做不是怕树敌,侵犯领地本来就是敌人,没有什么怕不怕的。而是狼王后认出了灰母狼,不想看到它们姐妹自相残杀。

长脸狼倒也识趣,知道自己这边理亏,就主动后退。它主动后退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而是它看见狼王后的容貌太美了,不想对一个美丽的母狼下手。退的时候它眼睛一直盯着狼王后,心里暗暗嘀咕:“这个母狼怎么长得这么美?难道它就是……”

哨狼被七只小狼团团围住,早就吓得想跑,见长脸狼不战而退,也冲出小狼的包围圈,拼命向沟外逃。

只有灰母狼站着没动,自从狼群一露面,它就一眼认出了狼王后,但它没有声张,装作不认识。长脸狼退了,灰母狼没有退,它在静静地瞅着小花脸,觉得它跟狼王后长得很像,心里正在琢磨它会是谁?

长脸狼退到树林边,见灰母狼还站在那儿,怕它遭到围攻,就“呜噢”一声,召唤灰母狼赶紧撤回来。它那声刚叫完,突然发现了灰母狼跟前的小花脸,不由怔了怔:“呀!这个年轻的小母狼也是那么美,跟那个大母狼长得一模一样,难道它们是母女?”

小花脸见那两只狼逃走了,眼前的这只灰母狼还站着不动,不由来气,扑上去就要张口咬。

狼王后及时冲过来制止了小花脸,低声“呜呜”,训斥小花脸说:“不得无礼,它是你的亲姐姐。”上前用身子蹭了蹭灰母狼,又“呜呜”两声,表示亲近。

灰母狼那天和姐姐找到狼王后产崽的洞穴,在洞口外面看见了小狼崽的头骨,以为五个小弟、小妹都死了,没想到还活一个,十分高兴。刚要细问,听到长脸狼在它身后的树林边上“噢噢”召唤,便小声告诉狼王后,黑瞎沟的狼王现在已经是野狼谷的狼王了,还是单身未娶,正到处寻找你呢!趁它们还没发现,你最好还是早点离开此地吧。说完就向长脸狼跑了过去。由于时间仓促,灰母狼还没来得及提人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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