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楼一带的农村,突然出现了一些游村串户做小生意的人,他们有的骑自行车,有的步行。在田间地头,人们发现他们更多的是打听农民养牛、丢牛的事儿。
太阳黑子连续两次发生爆炸,高温天气提前降临大地。中午时分,烈日当空,溽暑蒸人,在一路边小卖部,身着便衣的雷鸣与何惠敏支好自行车,擦把额头的汗,去买纯净水解渴。业主是个年约六旬的老大爷,他仔细端详雷鸣,迟疑半天试着问:“古代的人会算,现在的人会看。你们不是收破烂儿的吧?”
雷鸣嫣然一笑反问:“那我们是干什么的?”
业主警惕地左盼右顾一眼,引颈低声道:“是来破盗牛杀人案的吧。要是,纯净水我免费供应。你们大热天来到乡下,为老百姓办事,我也得表表心意。”
在另外一个地头旁,两名身着裤头背心的男民警正在与群众交谈,一个憨厚朴实的中年男子抱一捆甘蔗放到民警面前,先对民警竖起拇指,又“啊,啊”地劝民警吃甘蔗,原来这是个聋哑人。
群众的恐怖心理、怕惹事心理终于消除,不少知情人在晚上将民警约出庄举报犯罪线索。
如血残阳,缓缓坠下山去。明月当空,碧空万里。在望海楼村临时驻扎的农舍内,吕胜正在主持召开盗牛杀人案排查情况碰头会。雷鸣打开笔记本汇报:“这几天,我们十多个小组分头秘查,暗访了五十多个村庄,两千多名群众,找到五十多个丢牛线索,筛选归纳后,感到应把重点嫌疑人冷开化,作为突破口。不少群众反映这两年光见此人卖肉,却极少见他购买过牛、羊、猪,销赃特征十分明显。如果他能开口说话,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盗牛贼。”
“马上传讯冷开化。”吕胜果断拍板。
雷鸣率警而动,在颍川市近郊,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派出所民警会合,简单交换意见后,在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他们偃旗息鼓,弃车步行,摸到冷开化紧闭的家门前。就在雷鸣示意吴国发翻墙入院开门时,恰巧冷开化骑摩托车赌博回来。车灯一晃,他似乎感到不妙,扔下摩托车,掉头朝附近一家医院的楼上跑去。雷鸣等民警们飞追上去,在三层洗手间将欲跳窗而逃的冷开化抓获。
雄鸡高啼,天将拂晓。在临时驻扎的农舍内,雷鸣主审,另一名民警做记录,冷开化坐在小板凳上,困乏得上眼皮打下眼皮。吕胜踱步到冷开化跟前,递给他一支烟问:“知道你干的事是啥性质吗?”
冷开化无理赖三分地狡辩:“我拿钱买东西,有啥错,什么性质不性质!”
“一头价值两千多块的牛,八百多块就卖给你了,这正常吗?这叫销赃,是要被判刑的,你知道不?”
“啥?判刑!”冷开化触电似的弹跳起来哀告道:“我儿子马上要结婚,我要是被判刑,谁来操办呐!求求你们,千万别判我。”
“我们可以给你个从宽处理的机会,但,你要老老实实地交代,经常低价卖给你牛的人。”吕胜明确地答应冷开化。
“真的?”冷开化仍觉不放心地追问。
“你应该相信法律。”吕胜一字千钧地回答。
“中,只要能从宽,我一定竹筒倒豆子,全部讲出来。”冷开化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交代:
“这两年,给我送牛、羊、猪的人经常换,但我都是给苏庄的梁满仓结账。他开下子一个什么‘经济开发总公司’不见做啥生意,但花钱却很大方。”
“梁满仓是干啥的?”
“他前几年因抢劫被法院判六年刑,刑满释放后,无正当职业。”
“梁满仓现在何处?”
“此人很少回家。居无定所,租房不超过一个月就换地方。不过……”
“接着往下说。”雷鸣威严地穷追不舍。
“我说我说。”冷开化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明天上午,梁满仓过生日,他的那伙朋友在市内‘鸿祥酒家’给他庆生,我也接到了邀请……”
正午时分,颍川市公安局贺国庆办公室。贺国庆、武警支队参谋长、吕胜等在进行图上作业。贺国庆在地图上双手一抄,然后有力地晃晃紧握的右拳:“就这样,行动吧!”
颍川市公安局院内,四十多名身着作战服,肩挎微冲的武警官兵、百余名公安民警已列队完毕,整装待命。
贺国庆等领导来到队列前,贺国庆手举半导体喇叭简短动员道:“现在,我们要执行一项紧急抓捕任务,到现场后,大家要服从指挥,慎用枪支,以免误伤群众。同志们,党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出发!”
随着贺国庆一声令下,参战民警、武警官兵一个个如离弦之箭,飞奔至停在队列不远处的两辆大巴车上,人员上齐后,两辆大巴车一前一后,毫不引人注意地驶出颍川市公安局的大门。
装修豪华的“鸿祥酒家”四个具有隶书意味的楷体金字招牌十分醒目。一层大厅里,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二层一间宽敞明亮的雅间内,烟雾弥漫,十多人乱哄哄地嬉笑言谈。雷鸣、何惠敏身着服务员工作装,举止大方地出出进进,上菜倒水。
凉菜上齐后,紧挨梁满仓坐着的一个满脸霸气的大块头恶声粗气地喊叫道:“小姐,倒酒、快倒酒!”
何惠敏沉着老练地打开酒瓶盖,从梁满仓跟前开始,给每人斟满一杯酒。大块头挥手示意何惠敏退下,干咳一声,阿谀谄媚道:“在梁大哥三十五岁大寿之日,弟兄们欢聚共贺,下面请梁大哥致祝酒词,大家欢迎。”
几声“稀里哗啦”的掌声响过后,梁满仓志得意满地扶桌而起道:“诸位哥们儿!过去,大家精诚团结,同打虎、同吃肉,干得不错。往后,我们仍然要坚定不移地高举宋江大哥的伟大旗帜,以时迁老前辈的高招为老师,以做江湖人、办江湖事为宗旨,以坚持团结奋斗、共同努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原则,做到名声为主,金钱为先,多劳多得,有功者奖,当场兑现……”
“好,中,要得!”桌中叫好声不断。
梁满仓觉得该讲的话已讲完,于是便举杯对同伙道:“来,为我们自己以及全家的幸福,干杯!”
“好、好,干、干杯。”同伙们参差不齐地站起,相互碰杯后一饮而尽。
“坐,坐,大家今天一定要尽兴啊,哈哈!”梁满仓话未落音,同伙们便觥筹交错、开怀畅饮起来。
这时,警方的两辆大巴车,不事声张地停到“鸿祥酒家”附近。车门打开,参战民警、武警官兵犹如下山猛虎,直扑目标。
冲在前面的民警迅速将“鸿祥酒家”大门及周围封锁。后边的疾步上楼,在何惠敏的接应下,拥入雅间,乌黑的枪口对准梁满仓一伙,厉声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大块头困兽犹斗,凶相毕露地从腰间“刷”地拔出一把铮亮的匕首,挥舞着拒捕。立在其身后手端酒壶的雷鸣眼疾手快,扔掉酒壶,出其不意,一招砍颈撇腕,把大块头击得眼冒金星,匕首飞落,摇摇晃晃跌倒在地。
梁满仓见势不妙,以肘“哗”地击碎背后窗户玻璃,纵身跳下,先落地的那条腿“咔嚓”骨折,他咬牙挣扎着尚未爬起身,早被守候在窗下的两个民警,用脚踩了个狗啃泥,瘸着腿被民警架了出来。
这时,几辆警车灯闪笛鸣地飞驰而来。大块头耷拉着霜打一样的脑袋被同伙背下楼,其他被抓人员一个个双手抱后脑勺,和梁满仓、大块头一起,垂头丧气地被分别押上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