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编完这本小书,在书名上加进“郑欣淼散文”这几个字后,似乎连自己都有些疑惑,这就是散文吗?
这应该是散文,因为散文的概念是很广的。我国古代,散文是指与韵文、骈文相对立的文体,包括了经、史、传等各种散体文章。在现代,即使从狭义上来理解,它也是与诗歌、小说、剧本相并列的一种文学体裁,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如此看来,我的这些文章似乎可以归入散文这个行列。但是,散文毕竟是文学的一种样式,作为语言艺术,对它的创作又有一些要求,这在我们读大家名作时会有深刻的体会。这样来说,我的这些东西分明又算不上散文。因为我在写作时,只是想把要说的写出来,并没有想到我是在“创作”,是在写“散文”。
上中学时我也是个文学青年,喜欢诗歌,喜欢散文,五十年前就买过一本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的《笔谈散文》,这本书至今我还保存着,至今也还记得书上曾讲散文要形散神不散、散文要有思想等等。但是直到今天,对于散文的界定以及怎么写散文,仍然在争论。我想,这个争论今后可能还会有,因为散文确实太散了,因为散文本身也在发展。
本书收录了长短八十多篇文章,根据内容,大致分为四辑:第一辑“怀丝念缕”,是对人物的纪念怀想;第二辑“艺林一枝”,是有关书画、陶瓷、雕塑、摄影、服饰、家具等艺术的评论;第三辑“故宫烟云”,介绍故宫文物及与故宫有关的一些活动;第四辑“鸿飞东西”,为览胜怀古之作。在前三辑中,有一部分是序言。序言自有其局限,比如细节的描述一般不够;但也有其好处,即重视特点的分析与整体的把握。这些序言我是抱着相当认真的态度去写的。此外,由于积习,在一些文章中夹杂着我写的诗词。这些诗词不是可有可无的,我以为它已成了文章的一个组成部分。
本书取名“周赏集”,“周赏”二字借用景山上一个亭子的名字。这里多说几句。景山在紫禁城以北,元代为皇帝的御苑。明永乐时修建紫禁城,将挖掘护城河和太液池南海的泥土以及拆毁元朝宫殿的渣土在此堆积成山,取名“万岁山”。传说山下储煤,故俗称“煤山”。清顺治十二年(1655),万岁山改名景山。景山山围二里余,有峰五,最高处离地面约五十米,是北京中轴线上最高和最佳的观景点。康熙皇帝曾登上景山,留下“云霄千尺倚丹丘,辇下山河一望收”的诗句。乾隆十六年(1751),在景山五峰之巅各建一亭,中为万春,东为周赏、观妙,西是富览、辑芳。我每次登景山,都会依次走过这五个亭子。五亭一字排开,依山就势,相互辉映,以万春亭为中心,左右对称,自然协调,在古柏苍松的衬托下,构成一幅美丽和谐的风景画。乾隆皇帝不只是伟大的政治家,也是了不起的艺术家,这五个亭的名字起得多好啊!五个亭名不同,意思都一样,这里是观赏京城美景的好地方。
我取“周赏”作为书名,由于书中所记多是怀德含芳的文化名人,所记之事也多与艺术有关,对于这些美的人、美的物以及美的事,我始终抱着欣赏的甚至崇敬的态度,品赏流连,享受着对美的认识与体味。周又有遍、遍及与环绕、反复之意,对此不应是一般的欣赏,还要周赏,即遍赏、反复赏。
抱着欣赏的态度看人看事,常常会发现美好,给自己带来愉悦甚至精神的提升;因此它不只是一种处世之道,而应是人生的一个境界。我喜欢“周赏”二字。
本书的出版,得到作家出版社副总编辑张水舟先生的指导,资深编辑郭汉睿女士付出了很大努力,在此一并致谢。
郑 欣 淼
2014年2月25日于故宫御史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