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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晋人论豪士如王山,千人亦见,万人亦见,以其峥嵘显著,人所易见、易识者也(赵德麟云)。

自唐末更五代,天下大乱,江南虽偏霸,然文献独存,得唐遗风。

刘原父,谓苏才翁家大父以来,收古书画甚众,至君尤备。

王性之铚家,有李主与徐铉书,凡数纸,所谓小字如聚针钉者。

僧智永名法极,王右军七代孙,年百岁乃终。(《会稽志》)

篆法,自秦李斯,至宋吴兴道士张有而止。后世的的,有所据依。(赵子昂云)

秦少游家,有唐人书《宪宗纪》。赵德麟赞其后云:“一十四年,蛇蟠蚁结。风移俗替,利动义缺。君子之病,小人所悦。”

曾公子宣与刘蹈公允,说原父晚年,病不识字,日月儿女,皆不能认。人言永兴多发古冢求物,致此。

刘原父在长安,得先秦彝鼎数十,铭识奇奥,皆按而读之,因以考知三代制度,尤珍惜之。每曰:“我死,子孙烝尝我。”朝廷每有礼乐之事,必即其家取决焉。

张芸叟见虢令陈偲说:“凤翔东塔上,有石,照见南山草木鸟兽。”

庞丞相之子元直,字温叔。性寡嗜好,独畜奇石,大小形似,皆有名品,泽以清泉,终日置之坐隅,忧患皆忘。往使江南,访求岩壑,或有得者,不吝资费也。

赵元考彦若,有《史例论》三卷、《唐典备对》六卷、《纪元新录》十卷。游师雄有《分疆语录》三卷。

韩子苍云:“王右军清真,为江左第一。意其为人必能一死生、齐物我,不以世故婴其胸中。然其作《兰亭叙》,感事兴怀,有足悲者,萧统不取有以也。渊明游斜川,亦悼念岁月,然卒之纵情忘忧,乃知彭泽之高,逸少不及远甚。”

世传武中令行德,身长九尺,材力绝人。

吏部侍郎徐度敦立,自言少多与前辈游,迨识朱松乔年及张栻定夫,始得为文之法。

周子充闻徐敦立言,政和、宣和间,后生少读史。一日,沈状元晦,以博学至京师,东南士子,翕然宗之,来者满门,闻举古事,莫不竦听。惟歙人金彦亨在下坐,数摇其首,乡人间故。则云:“某事误,某事非。”退而考按,信然。

陈去非善行草,得晋人笔意。

五代僭伪诸国,独江南文物为盛,然每岁科举,取人甚少,多用上书言事拜官。唯广顺二年,始命江文蔚知贡举,放进士庐陵王克正等三人而止(王克正字守节)。

周子充尝记其祖母张秦国,道祖父之言,旧小吏事上官极恭,太守礼上法曹,与他掾,窄袖捧案。

唐人尚氏族,至今谱牒具存,故虽断碑缺文,犹可以世考知其人。以此,知学者不可不明谱系。

吾家蓄唐某县印函,制作精古,上刻字云:摄令李谅,元和三年九月云云。四年二月内到县行用,尚有数字,湮灭不可识。

张伯雨有金铜舍利匣,上刻云:“维梁贞明二年,岁次丙子,八月癸未朔,二十日壬寅。随使都教练使、右厢马步都虞侯亲军左卫营都知兵马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守崖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谢崇勋,舍灵寿禅院。”盖有四窍出烟,有环,若含锁者,或疑烧香器。李商隐诗云:“金蟾啮琐烧香入。”又云:“琐香金屈戌。”是则验其为烧香器之有琐者。

朱文公尝登云谷。晨起,穿林薄中,无露水沾衣,但见烟雾在下,茫然如大海洋,众山仅露峰尖,烟云环绕往来,山如移动,天下奇观也。

赵子昂学士,尝以皇象章草,与王右军参考,十得八九,盖右军草书,本出于此。

宋绍兴中,秦桧修礼乐以文太平,用内侍邵谔主之。时方造玉辂及卤簿仪仗,百工皆隶之,谓之邵局,故浑仪礼器,犹铸谔姓名。

贺方回故居,在吴中升平桥,所居有企鸿轩,郡志误作醋坊桥。方回有二子:曰房、曰廪。廪字豫登,绍兴二年二月甲子,进方回手校书五千余卷,得官,特添差平江粮料院。方回葬义兴之筱岭,其子孙尚有存者。

金人马定国,尝考石鼓字画,以为宇文周时所造,作辩万余言。余按元魏景明三年,帝躬御弧矢,射远及一百五十步,群臣勒铭射所,此《北史·宣武本纪》所载。今世尚有碑刻,其词有云:“慨岐阳之末训。”又云:“有彼岐阳。”由此观之,石鼓决非宇文周之物也。

晏十五叔原志文,晁四以道作,今不见其集中。世称叔原长短句,有六朝风致,是未见诗文高胜处也。

元祐中,叔原以长短句行,苏子瞻因黄鲁直欲见之,则谢曰:“今日政事堂中,半吾家旧客,亦未暇见也。”(邵泽氏)

叔原监颖昌府许田镇,手写自作长短句,上府帅韩持国,持国报书,得新词盈卷。盖才有余而德不足者,愿有余之才,补不足之德,不胜门下老吏之望云。一镇监敢以杯酒间,自作长短句示本道,大帅之严,犹尽门生忠于郎君之意,在叔原为甚豪,在韩公为甚德也。

程叔微云:伊川先生闻叔原诵梦魂,惯得无拘束,又踏杨花过野桥长短句。笑曰:“鬼语也,意亦赏之。”程晏二家有连云。

叶左丞少蕴尝居在郡之凤池乡,门前有桥名“鱼城”(《石林总集》)。政和中,寓居城东布德坊。

畅师文字纯,父洛阳人,好奇尚怪。卢处道挚任陕西廉访副使日,纯父佥司事,同按部巩昌。一日总帅汪公言于卢公曰:“吾意欲邀两公至家小饮,而佥事性颇不常,不敢造次,公试觇之。”按事之暇,卢从容语之曰:“总帅公连姻帝室,家世勋伐如此,吾察其意,似欲屈我辈一至其家者,或可一报谒否?”是时,宪纲犹得相往复也。纯父欣然曰:“何不可之有?彼帅府虽水亦不当饮,汪公今时重臣,相好有素,使其设具见招,固当一往也,且不当缓,明日即可矣。”汪公即张具以俟。翌日,联骑而往,茶罢命酒,宾主欢然,无不引满,至所谓正饭者,主人亲置之案,且持箸侑食。纯父忽颐使其童,泻羹于地,罗笼饼其侧。主人命再供,既至复如前,迳推案上马而去,举坐不乐而罢。卢后问之故,乃作色曰:“独不见其犬乎?或寝或讹,列于庭下,是不以犬见待,且必以犬见噬也,吾故饲之而出耳。”及归,郡官例送至第一驿。行次,见水清澈,乃驻马曰:“此水可濯吾足。”诸公请先往,汪不获已留知事者以俟之。洗毕,呼知事者取靴来,其人固已不堪矣,勉为之前,手奉靴以进。乃取靴反向,以扣其面曰:“汝闻吾靴。”知事乃即夺靴,投溪流中,跃马疾驰至驿,泣诉之,皆为绝倒,使人别持靴与之。后处道赴湖南宪,舟次郢州驿,夜与刘致时中坐白雪楼上,更阑烛尽,无可晤语。卢曰:“纯父分司,去此未久,必有佳话。”因呼驿二姬生者沃之酒。问之,姬乃曰:“其未至也。”闻为性不可测,供顿百需,莫不极其严洁。既至,首视厨室怒曰:“谁为此者。”馆人曰:“典史。”摄之前跪,而嫚骂之,众莫晓所谓。良久,其童从旁言曰:“相公不与吏辈同飨爨,当别甓小灶。且示以釜之大小,薪之短长,各有其度,俾别为之。”典史者,奔去持锅负薪,与泥甓偕至,仍命典史躬自涂塈之。既毕,复怒ㄏ典史跪之。曰:“吾固知汝不克供职,行且决罢汝矣。”众亦莫晓所谓。其童又言曰:“釜腹有煤,未去也。”令馆人脱釜,覆之地,以手拭煤,涂典史之面,而叱出之。一日,作馄饨八枚,召知府毕食之。其法,每枚用肉四两,名为满碟红。知府不能半其一,彼则享已尽矣。时所供醯颇ㄤ,知府云:“敝舍有佳者,当令姬副使送膳夫所。”少顷,知府遣姬以碗盛醯至。问曰:“何物也?”姬应之曰:“知府送酢。”即令跪阶下饮之至尽。曰:“为我谢知府。”出而哇之,二公因相顾大笑。处道曰:“纯父有洁疾。与人饮必欲至尽。以巾拭爵,乾而授之,则喜;苟有余沥,必怪之。自饮亦然,食物多手自制,水惟饮前桶,薪必以尺,葱必以寸。喜盥手,日不知其几,而浣足亦必以再濯也。性疑忌,夫人之面,家童罕见之,出必钥其户,溷置寝室中。每畜涕满口,以漱其齿,久而后咽,喉中有声,见者辄欲呕,而彼守之终身。与人语,辄示以臆,或以手指,喻而不言,唯其童艮子能知之。”有马卒颇慧,其童语之曰:“凡公有指令,不可问,当为言之。”忽一日呼之前,以食指立置其鼻,复以右手如击物状,数点而止,退而请于其童。乃曰:“令汝呼钉马脚色回鹘尔。”已而果然。又一日,持钞一贯,以两手作一小规,复开两手尺许,动其喙如噍物者。其童曰:“此欲食猪大脏耳。”其先夫人贵家女,衾褥甚盛,方睡未起,以水沃其顶至踵,方食,以灰投食器中,遂感气疾,丧明而殁。其为侍讲日,时中与文矩子方过其居,值其濯足,闻客至,辍洗,迎笑而出。曰:“佳客至,正有佳味。”于卧内取四大桃置案上,以二桃洗于濯是水中,子方与时中人持一颗去。曰:“公洗者自享之,无二桃污三士也。”乃大笑而别。或谓其书似米元章,时中曰:“不唯其书似元章,其风有甚于元章者矣。”

洞庭以种橘为业者,其利与农亩等。宋政和元年冬,大寒,积雪尺余,河水尽冰,凡橘皆冻死。明年,伐而为薪取给焉。叶少蕴作《橘薪》以志其异。

天历二年冬,大雨雪,太湖冰厚数尺,人履冰上如平地,洞庭柑橘,冻死几尽。明年秋,水。又明年春,三吴之人饥疫,死者数十万。

叶少蕴得陈州蔡宽夫书云,旋为篸花作幔。

虎邱有清远道士养鹤磵。

王仲弓实,人物高胜,虽贵公子,超然不犯世故,居官数自免。博学多闻,尤长于医,及与前世娄昌言、常颖士、宋道友诸人游。

郭茂茜,字德粲,太原人。通音律,善汉隶,尤精古乐府,有所纂《乐府诗集》行于代。

世言李成惜墨如金。(叶少蕴)

范阳张袆,字子伟。少不婚宦,居京口,得故刁约景纯之废圃,结茅斋居焉,啜菽饮水,啸傲长松修竹之下,十有余年。一日,闻江东湖湘山水之胜,杖策独行,登庐阜,泛彭蠡,绝洞庭,南至衡山,几年而后返,所过虽兔迒鸟道,入迹所不及,必皆穷搜极览,以尽其意,随辄疏录,名之曰《山水漫游记》。

叶少蕴阅故书,得朱朴所为《日历》,自记其初得为相时事。昭宗拔于国子博士,以为相,不可谓无意。然所谓朱朴,观其言鄙浅险躁,妄庸人也。不知何以能遽取重如此?

金华洞,有韩无咎诸人同游题云:“淳熙改元,七月既望,陈岩肖子象、陈良祐天与黄掞子余、赵师龙得言、韩元吉无咎观稼秋郊。自智者山,来谒双龙洞,篝灯蒲伏,遍阅乳石之状,寒气袭人,酌酒竹阴,支筇至中洞,饮泉乃归。”

韩无咎《题北齐校书图诗》云:“高齐校仇谁作图,一时紬书亦名儒。网罗卷轴三千余,俗传非真类迂愚。雌黄是正定不无,虚文末学徒区区。岂识治道通唐虞,文林高馆希石渠。后来御览嗟何书,修文偃武事益诬。转头邺城已邱墟,峨冠广袖长眉须。丹青写此犹不渝,高鬟侍女曳红裾。两骓帕鞍立奚奴,罢琴涉笔倾酒壶。兰台供拟信乐欤,不知画手安用摹。无乃逞巧聊自娱,千年视之一欷歔。君不见文皇学士十八人,谋猷事业皆功臣。瀛洲旧图应更真,请君寻观为拂尘。”复书其后云:“齐文宣太保七年,诏樊逊校定群书供皇太子。逊与诸群秀高乾和、马敬德、许散愁、韩同宝、傅怀德、古道子、李汉子、鲍长暄、景孙及梁王主簿王九元、水曹参军周子深等十一人,借邢子才、魏收诸家本,共刊定秘府纰缪。于是五经诸史,殆无遗缺,此图之所以作也。”黄太史所谓士大夫十二员,今范明州谓逸其半者皆是矣。至唐已隔周、隋二代,不知何自得其容貌仿佛耶?高氏起索虏,以兵力奋,然敦尚儒风,立石经,兴黌序,定《尚书》于凉风堂,质经义于春宫,意当时文士亦歆艳之。故相传于图画哉,流及后裔。文林之馆既兴,御览之书继作,无愁之声,已播于天下,不救其亡,故余感而赋之云。

无咎有《朔日行记》。

昔柳子厚记其先友六十七人于其父墓碑之阴,考之于传,卓然知名者盖二十人。子厚曰:“先君之所友,天下之善士举集焉。”

袁高(恕子)、姜公辅、齐映、严郢、杜黄裳、杨凭(弟凝)、裴枢、穆赞(宁子)、李鄘、梁肃、韩愈、许孟容、袁滋、卢群、郑余庆、奚陟、卢景亮、杨于陵、高郢、柳登(芳子,弟冕)。

谢师直谓刘贡父曰:“王介父之知人也,能知中人以上者,自中人以下,或不能知,由其性韵独高而言。”贡父曰:“子好奕棋,请以棋为喻。李重恩天下之善奕者也,与重恩敌者知之,过重恩者知之,下于重恩,或倍蓰,或什五,重恩有不知者乎?介父轻处人以颜子、孟轲,得其说者悦而服之。故谓介父善知人。”

贡父所居,在宋门城下,胁有地可方尺余,去地一丈以上。每登以眺远,其子戏曰:“阊阖台”。

田承君有庐在乱山中,前有竹,傍有溪,溪畔有大石,前后树以梨枣。日与二弟穿竹渡溪,倦则坐石上,或藉以草,葛巾草履,咏而归,足以遗老而忘忧。

宋次道为修撰日,言馆阁四部书猥多舛驳,请以《汉·艺文志》目,购寻数本,委直官重复校正,然后取历代至唐录所载,第为数等,择其善者校留之,余置不用,则秘书得以完善也,苏子容撰志文。

次道撰著,有《书闻集》十二卷,《后集》六卷,《西垣制集》十卷,《东观绝笔》二十卷,《大唐诏令》一百三十卷,《续唐武宣懿僖昭哀六朝实录》总一百四十八卷,《东京记》三卷,《长安》、《河南志》各二十卷,《阁门仪制》十三卷,《集例》三十卷,《例要》五卷,《蕃夷朝贡录》十卷,《三川官下录》、《入蕃录》、《春明退朝录》各二卷,《韵类》、《宗室》各五卷,《安南录》三卷,《元会故事》一卷,《讳行后录》五卷,《宝刻藂章》三十卷。其家书数万卷,多文庄宣献手泽与四朝赐札,藏秘惟谨。或缮写别本,以备出入,退朝则与子弟翻雠订正,故其所藏,最号精密。平生无他嗜好,惟沈酣简牍,以为娱乐,虽甚寒暑,未尝释卷也。

刘禹锡,唐卿尝谓翻讨书传最为乐事,忽得异书,如得奇货,人知其如此,故求怪僻难知之籍,穷其学之浅深。唐卿皆推其自出以示之,有所不及见者,累日寻究,至忘寝食,必得而后已。故当时士大夫,多以博洽推之。

吕缙叔夏卿,在唐史局,论史书。谓陆羽秦系避僭藩辟命,终穷不仕,宜列隐逸。阎立德、王玙,由艺术躐取高位,宜附方技。其表善、抑恶之意切矣。

山阴陆氏,赠光禄卿。昭生尚书吏部郎中直史馆轸,轸生国子博士圭,字廉叔,娶毗陵边氏,兵部调之女,生四子:曰佖、曰佃、曰傅、曰倚。

吕居仁《师友杂志》,记阳翟卒某,前辈贤者,苏子容妻弟,而失其名与字。后见《苏魏公集》中,有《朝请郎卒君墓志》,始知其名雍,字化光,有文艺节行。

泉石之美与夫佛老之宫,岳渎之祠,瑰伟之观,人迹所罕至者,皆得以穷探而历览。晚帅高阳,土瘠且陋,无台榭可以眺望,无林樾可以游息。独城之东北隅,有故壕水,其袤二里,广二百尺。昔尝濒水为台而功未竟,乃因其旧址,畚筑而成之,得废堂四十楹,徙置其上,前值水,后为阁道以属于城,又构小榭于其西,以休宾佐云。

唐子西尝为关注子东言,罗浮山道士观,忽有老虎来廊庑间。子西瞿然。道士曰:“此郭文先生守丹灶虎也,年深爪牙落尽,亦复无声,可狎而玩,然其视眈眈,光采射人,若不驯扰也。”子东因赋《哑虎诗》,见文集中。又子东《咏俞仲羲屏上王内史》云:“手追心慕漫悠悠,写向丹青入卧游。绝胜山阴问陈迹,茂林修竹想风流。”

吏部侍郎葛立方,因陛对。高宗从容语及前代书法曰:“唐人书虽工,至天然处,终不及魏晋,如铺算之状,皆非善书。”立方对曰:“古人论书,先论笔法,若不能求用笔意于点画之外,便有铺算之状矣。”上曰:“然。”

黄鲁直书遒媚,米元章书俊拔,薛道祖书温润。

淳熙、绍熙间,尤常伯延之、王左曹顺伯两公酷好古刻,以收储之富相角,皆能辩别真伪。(倪文正云。)

《逸少十七帖》盱眙本,较之阁帖太肥,无标韵,然其骨骼尚具体也。

凡学士撰述,院吏以官纸书词头及常式,学士乃于其下起草。

陈去非善行草,得晋人意。

士大夫家多蓄前代墨迹,未必知始末也。

世以画名家者多矣,然其人不足贵,君子不道也。

题桓宽《盐铁论》云:“夫以桑大夫之辩,加以凭势恃贵,卒见屈于贤良文学,信功利之不胜仁义也。”

又跋《绛帖》云:此帖乃林中书摅家旧物,其背纸,皆用门状谢书,知其为林中书旧物不疑。祖义得之于常卖担,止九册,欠一册。林政宣间为执政,方当太平极盛之时,其所藏碑刻,莫非精好,故知此帖为难得也。方其盛时,自谓蓄藏,可以传世,曾不百年,已皆散而为他人之有。林乃蔡京党,以非道冒显位,其子孙不肖,家业一空久矣,奚独此帖?世间物无常主,贤者之后,犹不能常有,而况于林乎?然观其帖背,谢送惠书,其送馈之物,极为微鲜,政宣视祖宗侈费矣,然不过如此,则知今之侈费尤甚也。背纸更百年,略不蒸动,又以见当时一艺之微,亦非今日所及。”

程正叔尝游秦中,历观汉唐诸陵,无有完者,唯昭陵不犯。陵旁居人,尚能道当日俭素之事,此所以历数百年,屡经寇乱而独全也。

天台山有余爽题诗,甚佳。《福圣观》三章云:“九峰回合抱琼田,石蕊云英漱瀑泉。闻说丹成从此路,玉虹芝驾上青天(一)。紫府金庭太帝宫,露坛苍桧响天风。上清神虎何年见,云锦空传两玉童(二)。子晋鸾飞侍帝班,吹台今在碧云间。高秋白月霜风夜,时有笙箫赴洛还(三)。”《玉京洞》三章云:“羽驾归来洞已扃,洞门深琐读残经。琼台一觉仙都梦,不觉松根长茯苓(一)。东临沧海宴群仙,误入桃源小洞天。一局残棋消几刻,老龙须甲已苍然(二)。半山松柏散天声,芝盖当年谒赤城。我是上皇芸阁吏,玉京应有旧题名(三)。”又《题桐柏崇道观》云:“乘风御云气,来访真人家。玉阙散朝彩,琼台焕晨霞。高临太元天,下眄赤水涯。阴魄位霜采,阳精散丹华。桐君奉元书,姹女弄绛纱。祥虹混五色,神芝秀三葩。煌煌王母裾,飘飘紫皇车。飙轮动无迹,风马去亦赊。矫首挹浮邱,蹑履追皇娲。珠宫俯台斗,石梁碍流槎。操持却日鞭,跨踏食月蛙。龙旗拂烟鹜,鹤袂策云斜。清都隐虚无,金庭郁嵯峨。横霄杂美气,空界流浩波。橐龠劳吹嘘,吐纳烦羲和。倏尔度灰劫,超然绝尘罗。灵箫步何徐,玉斧鬓已皤。飞驾逐凤吹,班驎奏鸾歌。宁留饭青精,幸我栽胡麻。交梨营肝胆,大枣醒齿牙。咽嗽华池津,咀嚼碧奈花。有待越三井,思虑何由耶。”

廖明略谓:“范晔之文,秀整温绎。”

关子东云:“叔父庐州使君蔚宗,平生好事,多蓄书画,尝有褚河南所模《虞永兴枕卧帖》。落笔精微,仅如丝发,既存骨气,复有精神,米元章爱之重之。叔父游宦交广二十余年。先兄长源,叔父长子也。至崇宁间,解后元章于京口,是时叔父已捐馆,从长源求此书。长源靳之曰:‘惟得公陆探微师子’乃可从之。’长源复靳曰:‘此画不足以当此帖,更得公案上盈尺朱砂乃可。’又从之。长源又靳之曰:‘细思二物皆有愧虞帖,非得公头,不可有此帖。’及长源不赴其约,于是移书曰:‘顷在扬州,蔚宗待我甚厚,示以此帖,追想笔法,写一通去,较其所藏,妙若刻楮,不复能辨矣。’(元章《取头帖》)又云:‘襄阳漫士米公笔法,一代余波,为画亦复造微入妙,其子元晖书画,自谓非古今画家者流,识者或不以为过。元晖作远山长云,出没万变,古未有辈,安得匹纸以尽其笔势之妙乎?至于林麓近而雄深,冈峦远而挺拔,木露干而想高茂,水见涯而知渺弥,皆发于笔墨之分,此常人之所难,而元晖之所易也’。”

车溪赟上人为子东言:“尝与其徒月夜登阁听江,贯道鼓琴。贯道信手忘弦,曲尽其妙,于是据琴而弗弹,坐客皆自失,莫不超然得意于丝桐之表,隆茂宗乃画为《据琴图》。”

楼大防言,乐之本在声,无知之者,而力求于尺度秬黍之未,为可叹也。(修《太常寺记》)黄钧《太常寺壁记》云:“后世以仪为礼,以器为乐,其于圣贤之道远矣。惟仪与器,又皆因陋就寡,浸非六经之故。”

余姚虞氏,实世南之裔,有为农者,故谱系尚存。自舜氏以来,莫不可纪,如汉之翊,吴之翻,凡有名于史者,皆略载其行事,历晋、宋、齐、梁、陈、隋皆尝上于朝,而名臣为之修纂。齐则王俭修之,它皆类是。玉山鲁氏,有谱亦然,唐史所载甚详。至武氏而谱法大坏,唐人犹能各守其阀阅,今则亡矣。宋惟一二名门,如杜祁公,上世自三代、春秋诸侯之子孙,千有余岁,不绝世谱。

王顺伯博雅好古,蓄石刻千计,单骑赋归,行李亦数箧,家藏可知也。评论字法,旁求篆隶,上下数千载,衮衮不能自休,而一语不轻发。

赵州石桥,色深碧,而累甃坚致,中为大洞,跨水两旁,桥基各为小洞三,若品字,多前人题刻。

刘原父有诗云:“苍茫六合外,渺莽三皇初。近既未必有,远亦未必无。”

楼大防云:“家有唐氏《风宪记》,晁以道纂,记许氏文字。”

南唐李后主谓:“善法书者,各得右军之一体。若虞世南,得其美韵,而失其俊迈;欧阳询得其力,而失其温秀;褚遂良得其意,而失其变化;薛稷得其清,而失于窘拘;颜真卿得其筋,而失于粗鲁;柳公权得其骨,而失于生犷;徐浩得其肉,而失于俗;李邕得其气,而失于体格;张旭得其法,而失于狂;独献之俱得,而失于惊急,无蕴藉态度。”观此言,则是终无有得其全者。

叶梦得少蕴镇许昌日,通判府事韩晋公表,少师持国之孙也,与其季父宗质彬叔,皆清修简远,持国之风烈犹在。其伯父,丞相庄敏公玉汝之子,宗武文若年八十余致仕,耆老笃厚,历历能论前朝事。王文恪公乐道之子实仲弓,浮沉久不仕,超然不婴世故,慕嵇叔夜、陶渊明为人。曾鲁公之孙诚存之,议论英发,贯穿古今。苏翰林二子迨仲豫过叔党,文采皆有家法。过为属邑郾城令,岑穰彦休已病,羸然不胜衣,穷今考古,意气不衰。许亢宗干誉,冲澹靖深,无交当世之志,皆会一府。其舅氏晁将之无斁,自金乡来,过说之。以道居新郑,杜门不出,遥请入社,时相从于西湖之上,辄终日忘归,酒酣赋诗,唱酬迭作,至屡返不已。一时冠盖人物之盛如此。(《许昌唱和集》)

“风月胜日,时一展玩于嵁岩之间;虽伯牙之弦已绝,而山阳之笛尤足慰其怀旧之思”云。(同上。)

王实仲弓,许昌人,文恪公陶之子。未冠,从司马温公学,温公不以膏梁蓄之,教以名节,授《礼》、《易》二经。仲弓亦超然,不以仕宦进取为意。韩少师持国,归以女,仲弓又从受《诗》,祖陶、谢、韦、杜,故其文典雅温丽,华畅而不靡。诗静而深,婉而厉,有一唱三叹之音。未尝急于人知,人亦不皆知仲弓也。惟范蜀公以耆老退居,忘年接之。元祐初,梁右丞寿首荐于朝,为籍田令。秩满,苏尚书轼镇中山,辟为属,不行。自是浮沉,遂欲远去世故,家与范忠宣公有连,末尤为忠宣所许。崇宁初强起,一守信阳,归即谢事挂冠。里中叶少蕴守许昌,下车即往过之,视其貌盎然,不为崖异而简远萧散,若初未尝与世交者。口吃不能极语,徐听其言,衮衮皆有远致。善饮酒,所居凤台园,有修竹万余本,道潩水贯其中,水木幽茂,不觉在城市间。闻东南山水之胜,辄拊髀雀跃。靖康之难南渡,死于鄂之咸宁。遗令不为铭文,而前自志其大略,使纳之圹中,其旷达无累于世如此。

林虙,字德祖,其先福州福清人,今为吴县人。祖概集贤校理,父旦直秘阁。虙少颖悟绝人,能传其祖父业,年数岁,伯父希尝获古鉴,背有“龙朔”二字,虙从旁曰:“是非唐大帝时物乎?”希奇之曰:“是儿眉过于目,当复以文名,可继其祖矣。”乃以德祖字之。既长,益刻苦,自淬砺,故其学早成。绍圣四年进士及第,调宜兴主簿,改润州教授,入为太学录,复为常州教授。常州号多士,籍于学者常千余人。时方以三舍取士,虙乃身为劝率,从者风靡,大司论天下贡士,常州得人为最。上为下诏褒美,特改宣德郎,用从官荐,诏诣政事堂,改扬州教授,擢河北西路提举学事。陛对日,上首以久历师儒,顾问甚渥,且使遍行所部,推广风旨。虙顿首奉诏,因请加赐邹、兖二国谥,复捐公廨菜圃归于学,示不以利自封,除开封府左司录。一日,上章请老,夜自书牍,旦报可,家人无知者。即日束装出国门,士大夫奔走出饯皆不及。既归,杜门一室,间与宗族故党,啸咏山水间,无一言及世事,卒年六十六。虙为人博学强敏,有志操,自六经、诸子而下,错综贯穿,无不记诵。为文章,捉笔数百言,闳易敷畅,初若不经意,然论辩研核,皆有所抵宿,其所欲为,自信不疑。晚喜浮屠外生死说,不肉食十四年。始疾,即不呼医饮药,逮属纩不乱。所著书有:《大云集》、《元丰圣训录》、《易说》、《诗义》、《书解》、《礼记解》、《道德经解》、《子箴》。

赵师睪,家在吴之昼锦坊,有聚奎、荣桂二堂,又有宗表玉辉与间。

曾见白玉荷杯,制作精妙,上刻“臣林泉造”。

柳子厚言,仆早好观古书,家所蓄晋魏时尺牍甚具。又二十年来,遍观长安贵人好事者所蓄,殆无遗焉。以是善知书,虽未尝见名氏,望而识其时也。

祥符中,郡国多献古鼎、钟、盘、敦之器,而其上多科斗文字。夏英公乃学为古文奇字,至偃卧以指画肤,其勤若此。

唐人临模古迹,得其形似,而失其气韵。米元章得其气韵,而失其形似。气韵形似俱备者,惟吴兴赵子昂得之。

鄂州图经云:李阳冰篆鄂字,上有四口,空中鬼为之哭。缪篆,读如绸缪束薪之缪。汉以来,符玺印章书也。

观古铜器及太湖灵壁等石,先看皮毛。

李明仲(诚)所著书,有《续山海经》十卷、《古篆说文》十卷、《续同姓名录》二卷、《营造法式》二十四卷、《琵琶录》三卷、《马经》三卷、《六博经》三卷。

张谦仲有“真静斋”,程致道作铭。

句容县西五里石门村,有吴故衡阳太守葛府君之碑,仆野田中。近岁,一村大疫,巫言立此碑则安,民始共起立之。已二三年,人犹未有省者。至元三年正月,童邱戚光,始属友人樊楷仲式与县之好事者观之,以其石理甚粗,文皆漫灭,可模者只额十一字耳。

“甘棠阴里片云开,马首云山一笑回。烦过县西三四里,倩人模取古碑来。”(戚光)“人世寥寥隔几尘,石门下马独伤神。古碑字断苔封雪,荒冢囗〈車從〉消草自春。聊得踞龟谈往事,应无化鹤访遗民。童邱别有人稽古,何日同来荐白苹。”(樊楷。)“仓颉四目光荧荧,手裂混沌人文形。长天荡荡几周星,籀斯邈次犹典型。自从钟卫变楷法,江左草圣如飘翎。万钱装池金石录,大字只数《瘗鹤铭》。宁知废冢六尺碣,霜钹风射横荒垌。额题衡阳幸未没,往往呵护烦神灵。丛祠凄悄附觋语,田翁荛竖争来听。登时扶树剜枯藓,郁若山立苍岭嵤。童邱戚实颇好古,驰书樊式敲昼扃。披鞍马上往访之,眼明鸾鹄凝其停。试融囗〈虫葛〉汁脱墨本,携归信拭开轩棂。浯溪以前合第一,向后但觉纷伶俜。颍川先生遍披摭,胡独不遇余干龄。似闻旗盖既入洛,白日惨淡红尘腥。孙陵冈头杜宇哭,秃树薜荔重重青。况乃功臣子孙尽氓隶,岂有浇酒提罂瓶。翁仲无言倒沼底,髑髅嘘火寒于冰。尚喜点画足传世,未与霜草俱凋零。”(项炯)“吴国衡阳守,神明閟夜台。偶凭巫觋语,竟免县人哉。断陇生青草,荒碑卧绿苔。石门秋日落,不见子孙来。”(陆友仁)按:汤泉知名者七,所谓匡庐、汝水、尉氏、骊山、凤翔之骆谷、和州之惠济、与渝州之陈氏山居也。皆弃于穷山之中,惟骊山当往来之冲,华堂玉甃,独为胜绝(燕之昌平李陵台亦有温泉)。奎章阁壁,有徽宗《尽承平殿曲宴图》,并书自制《曲宴记》云云。

赵子昂家,智永《千文》,为汤君载借摹,易去一百六十五字。

廉廷臣蓄唐雷迅琴,乃贞元三年斫。

李顺父有周伯吉父槃铭,一百三十字。家人折其足,用为饼槃。鲜于伯机验为古物,乃以归之。

谢景初师厚,知制诰希深之子。诗极高,豫章黄鲁直娶其女,自以为从师厚得句法。而师厚之姑,实归梅圣俞,其渊源所从来远矣。

吴令升知灵壁县日,会朝廷定乐,下县造石磬。磬成,每沂流进入。县境别有一河,号清河,取都城稍径,或由此河载磬入,则其声卒不协律,此理殆不可晓也。

唐、宋制:诸笏,服朱紫者以象,前诎后直;服绿者以木,上挫下方,假摄官者同。

若教乐,淫声、过声、凶声、慢声皆禁之。淫声,若郑、卫之音;过声,失哀乐之节;凶声、亡国之音,若桑间濮上者;慢声,惰慢不恭。

袁长伯父,谓赵子昂诗法,高踵魏晋;为律诗,则专守唐法,故虽造次酬答,必守典则。又云,尝闻善书者云,大篆不得入小篆,隶书最惧入八分。

宋人书,习钟法者五人:黄长睿伯思、洛阳朱敦儒希真、李处权巽伯、姜夔尧章、赵孟竖子固。

姜尧章作《绛帖评》,旁证曲引有功于金石,缺亦疑之。赵子固谓其书精妙,过于黄、米。

“龙眠神气洞马腹,晚修静业追前非。”

京师人家,有王晋卿都尉“宝绘堂画帙”,仙佛、折枝、禽畜凡三帙。后入宣和内府,徽宗自书画人姓名,复加宝玺其上。

韩侂胄阅古堂图书,皆出向冰若水鉴定。

蔡君谟所摹右军诸帖,形模骨肉、纤悉具备,莫敢逾轶。至米元章,始变其法,超规越矩,虽有生气,而笔法悉绝矣。

魏晋隶书,以扁古为工,至唐虞永兴、褚河南,犹守旧法。唐世碑刻,作字逾广,遂以长劲为能,而晋悉变矣。近世能书家,不屑颜、柳,竞为李北海书,而隶体遂绝。余拙于书而善鉴(未有能易余言者,

梵隆为叶少蕴门僧,久居弁山,故其作画极多。德寿宫评画,以隆为龙眠嫡嗣。

燕文贵,为翰林艺学将仕郎守,云州云应主簿。

累代画家,以王士元、郭忠恕为第一,闻《画史》言尺层叠,皆以准绳为则,殆犹修内司法式,分秒不得喻越。

清献赵公祖墓,与陶山陆右丞祖墓相近。绍兴间,陆氏墓地为攒陵,清献旁近墓地,亦皆归朝廷,而不绝其祀祭。先朝陵寝,遭贼髡之酷,痛通于天,而赵氏祖墓。(复归王氏)

郑潜庵先生,太末人。两入翰林,纂修凡例,多出其手。清言介行,每谈数百年承平事,不绝口。时则有新安汪尚书孙汉卿为应奉,庐山曹端明子愚为编修,四明袁枢密从孙伯长为检阅官。

赵子昂,谓薛道祖书诚美,微有按模脱墼之嫌,袁伯长自以不能书而深识其语。尝谓米元章书,政如黄太史作诗之变,芒角刷掠,求于匮蕴川媚则蔑有。其学鲁独居男子,于道祖见之,怀素书,多苏才翁兄弟所赝作,至金昌诸人,尤竞习此体。

南康黄可玉,耆古,刚洁人也。

《书世伦堂雅集诗后》:吾乡盛时,比屋皆故家大官。咸淳中,贾相擅国,绝恶四明,由是衣冠皆为月集,悉不敢议时事,卒至国亡,无卖降于外者。当至元末年,诸老先生犹无恙。时则有深宁王先生师表模范,世伦雅集,犹有洛社耆英之遗意。甫三十有四年,风尘变更,乘虬上征,无有一人在者。览先群公之遗墨,不胜悲慕,世伦主人,于是下世亦二十年矣。桷以契家子,犹得从封胡羯末之后,愿相与勉焉,以图无斁。(袁伯长《清容集斋语》)

吾子行,沈困市隐,丰碑巨碣,不能以自见,写其幽旷,托焉以自逃者也。

《定武禊序》、唐文皇模本所刻。故毫发无逾矩,至遍赐诸王群臣,则皆一时能书所临。精神横逸,虽抵掌相似,然犹以为优孟也。余所见元嘉赐本第一,神龙第二,苏才翁家第三,才翁本,则祖神龙,褚河南误字本第四,冯承素本第五,褚廷诲本第六,陆东之本第七,赵模本第八,最后见米老所效褚河南第九,效冯承素第十,绍兴内府藏本第十一,(缺)本皆临书,与定武微异。又皆茧纸,非双钩响搨所作。独张似之家绢本,云是汤普彻所模本不同耳。

评书家,尝言率更书难双钩。盖其落笔,全在骨法,若填补肥媚,则失其体。旧见唐彦猷摹欧帖,笔意绝近,此卷殆仿佛之矣。(《隅隩帖》)

李伯时《雅集图》,有两本,在元丰间宴于王晋卿都尉之第所作。一盖作于元祐初安定郡王赵德麟之邸。刘潜夫书其后云:“重屏图”,至汝阴王明清,始定正坐者,为南唐李中主像。尝见楼宣献公家,周文矩所画初本,前有徽宗御书《白乐天偶眠》一章云:“放杯书案上,枕臂火炉前。老爱寻思事,慵多取次眠。妻教卸乌帽,婢与展青毡。便是屏风样,何劳画古贤。”此白乐天诗。

江南李中主,兄弟四人,围棋屏上书乐天前诗,纸上着色,人皆如生。

袁伯长,有李后主所用玉笔管,上有镌字,文镂甚精。云得之史丞相家,贾似道“悦生”印,亦在其处。

蔡君谟云:“智永《真草千文》,盖七百本,唐初尚多存者,太宗取其最精者,模写勒石,云‘律吕调阳者’是也。”今宋宣献家,及王阁老叔原家,各藏一本。

又云:“辛卯秋,汴渠涸,于宿州界上岸旁得一泉,甘美清凉,绝异常水。其乡人言,水涨则不见;冬涸,则其泉涓涓可爱。余以水品中不在第三,然出没不常,不可以定论也。顾野王《玉篇》,惟越本最善,末题会稽吴氏三一孃写。问之越人,无能知者,楷法殊精。”

蒲葵扇,《唐韵》棕字注云:“蒲葵也,乃棕扇耳。”

宣和间,徽宗赐大主御笔檀香板,应游玩处所,并许直入。

宋师下江南,金陵城破,自城下水窗兵入。故刘贡父有:“蚁溃何堪值水窗”之句。

陟厘,乃水苔,今取以为纸,名苔纸。晋武帝赐张华侧理纸万番,南越所献也。汉人言陟俚,陟俚与侧理相乱,南人以海苔为纸,其理纵横斜侧,因以为:名焉。

朱文公,谓尤延之论古人笔法来处,如周太史奠世系,真使人无间然。

吴兴朱文中,尚奇,每仿古物,立怪名以绐流俗。庐于弁山之下,山多岩谷,乃披荆棘求其壮观者,题作前人题署姓名年月,皆诡异,不可考据。

苏子由有《赋松石图诗》曰:“物生真伪竟何有,适意一时宁辩真。”知言哉!

宋绍兴中,郎官周紫芝《乞旌表苏庠札子》云:“臣闲尝观汉之光武,以英睿之姿,拨乱反正,不数年而天下定。即位之初,未遑他事,惟务侧席幽人,聘礼高士。自众人观之,疑若急其所缓,后其所先。殊不知举逸民,则天下归心焉,盖深得乎圣人之意者也。窃见镇江府苏坚之子庠,人物文彩,一时之胜,而抱泉石烟霞之念,至于终身,可谓贤矣。往者朝廷,束帛羔羊,屡贲其门,庠虽不变所守,高卧不至,而圣主之恩所以光宠于庠,岂不大哉!庠既以是终殒于地下,倘不稍加旌异,则无以见朝廷敦尚名节,终始不倦之意。臣愚伏望圣慈,表其门闾,赐以美号,付之史馆,使传万世,非特后之鄙夫,闻其风者,莫不兴起,庶几识者以谓庠能终始其节而不变,朝廷能终始于礼而不倦。亦不可谓无补于圣化之万一也,取进止。”

宋制:太庙及宫殿皆四阿,施鸱尾。社门、观、寺、神祠亦如之,其宫内及京城诸门、外州正衙门等,并施鸱尾,自外不合。

赵子昂学士,言嵇侍中庙,在汤阴县西门外二里。延祐元年十一月十九日,彰德朱长孺,道邦人之意,求书“晋嵇侍中之庙”六字。趟每敬其忠节,不辞而书之。运笔如飞,若有神助。是夜,京口石民瞻,馆于书室中,梦一丈夫,晋人衣冠,蓬首元衣,血流被面。谓民瞻曰:“我嵇侍中,今日赵子昂,为余书庙额,故来谢之。”言讫而去,有声甚远。民瞻既觉,犹汗流,亦异梦也。

朱昂,字举之,其先京兆人,世家渼陂。唐天复末,徙家南阳,梁祖革命,父葆光与唐旧臣颜荛、李涛数辈,挈属南渡,寓于潭州。每正至,必序立于南岳祠前,北望号恸,殆二十年。后惟涛北归,而葆光遂家于衡山。

王著,字知微,一字成象,太祖同时人。即模阁帖者,有砚格书奁铭:“爰有愚叟,栖此陋室。风雨可蔽,户庭不出。知足为富,娱老以逸。貂冠蝉冕,虎皮羊质。处之弗疑,永尔终吉。”此徐铉自铭,亲篆其文,刻石置斋中。

李煜葬北邙,故吏张佖任河南,每清明,亲拜其墓,哭之甚哀。煜子孙陵替,常分俸周给。

“滔滔大川,江湖之纪。蔼蔼名士,东南之美。详究典型,优游文史。才贤凑焉,国华有炜。”此宋三朝史得院旧所纂《徐铉、张佖等列传》赞。

张洎素与徐铉厚善,因议事不协,遂绝。然手写铉文章,访求其笔札,藏箧笥,甚于珍玩。

郑文宝仕李氏时校书郎,归宋,不复序故宫。时煜以环卫奉朝请,文宝欲一见,虑守卫者难之,乃披蓑荷笠,作渔者以见。陈圣主宽宥之意,宜谨节奉上,勿为他虑,煜忠之。

唐洵,字彦猷,好蓄砚,客至,辄出而玩之,有《砚录》三卷行于世。

沈立,有《名山都水记》三百卷。

鲜于伯机作“霜鹤堂”,落成之日,会者凡十有二人,杨子构肯堂、赵明叔文昌、郭佑之天锡、燕公南、高彦敬克恭、李仲宾侃、赵子昂、赵子俊、张师道伯淳、石民瞻岩、吴和之文贵、萨天锡。

宋乾德二年,南郊,陶榖为礼仪使,法物制度,多毂所定。时范质为大礼使,以卤簿清游,队有甲骑,具装莫知其制度,以问于榖。榖曰:“正明丁丑岁,河南尹张全义,献人甲三百副,马具装二百副,榖尝见而记之。其人甲以布为里,黄絁表之,青缘画为甲文,红锦缘青絁为下裙,绛韦为络,金铜铗长短至膝,前膺为人面二目,背连膺缠以红锦,腾马蛇具装,盖寻常马甲,但加珂拂子前膺及后鞧尔,装入悉以焚毁。”质即令有司如其说,造以给用。又乘舆大辇,久亡其制,榖立意造之,至今用焉。

吴淑,字正仪,润州丹阳人。父文正,事伪吴至太子中允。好学,多自缮写书,淑善笔札,好篆籀,取《说文》有字义者千百八条,条撰《说文五义》三卷行于世。

僧昙域《补说文》三十卷,钱承志撰《说文正隶》二十卷行于世。

周官殴方良,音驱罔两。

吴中人家有王摩诘《自写真》,其风度高绝,非复世人也。上有张芸叟书赞曰:“虚而不欹,涅而不缁,若实若亏,不迎不随,济名没身,德形支离。水际石上,枯松一枝。援笔自写,神留干移。四百年外,适与我期。终日偶坐,亦莫知乎异世为同时。嗟!余何知?徒能规公之画,炙公之词。噫嘻!其画其词,岂余之师?”浮休家又有薛稷《一鹤图》,所谓“少保画六鹤,同时飞冲天,一鹤堕人间”者,遂号为“茆斋三友”。

余家有后唐人共赟所书《放生轨仪》一卷,行笔精紧,有印钱画沙之妙。不知何人,而楷法如此。题云:“吴兴元年岁次庚寅九月一日,寓四天王寺金毗罗院,于藏经中,钞写《汉命放生轨仪法》一卷,文林郎前摄梁州司马共赟书。”

汉田蚡,学田盂诸书。

《酒斋》、《鲙杖》、《古文奇字》、《铭石书》、《名迹》。

“太平文藻”,米元章印文。吴彦明家藏米帖上有此印。

《瓠史》:“梁肃琛于北僧处瓢中,得《汉书序传》。”

朱希真常言,山阴富水竹,有洛阳许下气象。

张九龄,一名博物,见徐浩所撰碑铭。

翟公巽参政墓,在丹阳九灵山,其父秘书监知应天府思墓,在丹徒钱炉山,思之孙兵部侍郎绂,亦葬其山之东南。

米元章墓,在丹徒黄鹤山。芾之父,左卫将军、赠中散大夫,母赠丹阳县太君阎氏皆葬于此。

京西转运使苏舜元墓,在丹徒五老山,蔡端明君谟志铭。苏子美墓,在石门村。

南唐虽僭伪一方,风流特甚,逮今楮墨书画,皆为世宝,人物文章亦胜。

长安安信之子允,为邵泽民言,旧藏《退之集》第二、十六二卷,茧纸正书,有退之亲改定字,后为张浮休取去。

金谷园,吴越钱氏时,广陵王元璙所作,今朱氏乐圃是其地。

宝带桥,一名小长桥。故老相传,为澹台湖,其墓尚在。

苏子美沧浪亭,故迹依然,有甃井方石,上刻字两行云:“沧浪亭弈局,庆历丙戌,子美题。”郡人陈伯雨有诗云:“整履上飞虹,风高退酒容。叶黄翻乱蝶,树老卧苍龙。古径秋霜滑,空山暮霭浓。沧浪棋石在,题笔暗尘封。”

赵忠简公家,故藏韦偃画松绝妙。上题云:“韦偃岁寒图。广政二年十月七日奉旨,将仕郎守将作监臣黄居采识。”旁有小古印及“得全堂”诸印。忠简在贬所,尝失之,其孙盛后于他书画复得之,至今藏其家云。

陈泷字伯雨,五世祖而上,居济。而下,渡绍兴。初曾祖始家于吴,二子:铎字子振、锜字子敬。

赵子昂学士论书云:“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用工。盖结字因时相传,而笔千古不易。右军字势,古法一变,其雄秀之气,出于天然,故古今以为师法。齐、梁间人结字非不古,而乏隽气,此又在乎其人。然古法终不可失也。”

欧阳公《集录》,古文自穆王以来,莫不有之,而独无前汉时字,求之久而不得。其后刘原父于长安,得前汉数器,以其铭刻遗之,由是大偿素愿,盖其难得如此。

赵德甫《金石录》谓,西汉文字,世不多有,殆不可晓。胡承公《资古绍志集》云云,独尤延之以为西汉刻石文,自昔好古之士,固尝博采,竟不之见。如阳朔砖字,要亦非真,闻是新莽恶称汉德,凡有石刻,皆令仆而磨之,仍严其禁,略不容留。至于秦碑,乃更加营覆,遂得不毁,故至今犹有存者。(洪氏《隶释》有前汉哀帝建平五年郫县一碑,或谓乃后人伪为者。)

西汉而上,纪功述事,多寓之金刻。自东汉以来,石刻始盛,而金刻鲜矣。欧阳公《集古录》,恨独缺西汉字。逮刘原父出守永兴,多移古物奇器,因模林华宫行镫,莲勺宫博山炉槃及谷口铜鬲三铭遗之。于是,始得西汉字,以补其缺,而石刻卒无有也。或谓西汉至今,历年甚久,所刻石皆以缺坏磨灭,因不复有,东汉则以年所差近得存。此说非也,周宣王《石鼓文》,秦二世《泰山诏》今尚在,岂西汉石刻,独已缺坏磨灭。当是西汉之俗,犹为近古,其有功德,独铭之钟鼎彝槃,而冢墓碑刻,则自东汉以来始有耳。

赵伯昂携怀素《狂僧帖》,玉马玉人,剑璏囗〈王畢〉琫,李超潘谷等墨来观。

毕少董作《醉苏堂》,蒋璨宣卿为铭曰:“毕子飘零,放浪南国,家无担石,聚书佩玉,惟东坡老,百行一德,发为文章,散作翰墨。笔端翻澜,泉石竹柏,容我耽酣,无有醒日。四海一家,天地枕席。何以解酲,视此挂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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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筑千熏是个随遇而安的女孩,因为无牵无挂。都筑千熏是个安静的女孩,安静的看那云卷云舒,安静的面对生离死别。都筑千熏是个容易满足的女孩,她从不强求什么,因为除了自己她一无所有,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强求什么。可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第一个牵挂她的人,第一个对她微笑的人,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然后,第一次她强烈的想要留在那个有他的地方。第一次她知道了自己僵硬的唇角可以微笑,沉重的双臂也能够拥抱。但——她也第一次明白了,原来生离死别竟然是那般的残酷。
  • 穿越时空之:霜悲雪

    穿越时空之:霜悲雪

    一朝穿越,既来之则安之。原本浑浑噩噩的现实人生不如意,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更举步艰难,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不适合她,只想平淡得走过这一生的酸甜苦辣。平淡吗?也许,与他这一世也不平淡……
  • 心意

    心意

    徐靖西的梦想是当上大导演,拍出好作品,拿到小金人儿,走上人生巅峰!某高富帅发现这些志向里缺了一样,于是主动伸出援手,帮她补上。徐靖西:你们没听说过披着羊皮的狼吗?就是他这种人!看着衣冠楚楚,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话刚落音,身后就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个禽兽?徐小姐,你扒过我衣服?
  • 一岁的小鹿

    一岁的小鹿

    《一岁的小鹿》如同大自然的一幅全景画:人类、动物、植物、风光。人类是大自然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他们与大自然和谐或不和谐地相处着,他们享受着自然的给予,也忍受着自然的磨难。
  • 妾出自魔门

    妾出自魔门

    妖女出山,毒手遮天,魔魅天下——学成下山的第一天,堂堂将军府唯一的嫡女就被自家老爹以报恩之名塞进一顶小轿抬进了恩人家的偏门,做冲喜新娘,而且还是妾!原因就是那位丑名远扬、克死好几个未婚妻的大哥不愿娶妻?这到底是在开玩笑呢?还是在开玩笑呢?原本是看在可以有一个方便伪装的身份好完成魔门任务才嫁过来,可瞧瞧她都遇见了什么?后院的阴谋诡计,到处的栽赃陷害,还有国仇家恨混杂其中……老爹呀,您这是报恩还是报仇呢?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事,害她忍不住想出手了可怎么办?害她想将这滩浑水搅得更乱怎么办?
  • 柔情似铁

    柔情似铁

    四、五月是一年中天气最好的时候。阳春三月,说是这么说,毕竟还残留着些微寒意,不像今天,周围的一切都如同浸在一大缸暖融融的金液里面。街上的树木都回了绿,每一片叶子上都流淌着阳光,光灿灿的树,光灿灿的世界,然而凌皓心里的天已经黑了。他木然地靠在座椅后背上,暖而轻的春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拂在脸上像个毛茸茸的粉扑子,痒痒的,像她朝他吹的气,又像她的略带亚麻色的头发微触他的额角。他逃了。真可笑,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竟用到一个“逃”字。虽然他选择了悄没声儿地离开,又不由自主地想她。
  • 楚大小姐的追夫之路

    楚大小姐的追夫之路

    一个任性妄为的大小姐,看上了一位清冷孤高俊公子的故事。
  • 精准沟通

    精准沟通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跟人沟通。坐车的时候跟售票员沟通,买东西的时候跟售票员沟通,回家的时候跟父母沟通,工作的时候跟同事沟通……可以说,生活处处离不开沟通,本书就是从这一点入手教读者该怎么和别人精准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