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怎么又扯上我们了?”林晨飞有些无力地抗争着。
林母不想跟儿子多话,来个简要的:“一句话,是男的,咱就留下;否则,就在医院做了,省得回去还得跑乡卫生院。”
婆婆说到这里,柳芊芊明白了,她摇着头,说:“妈妈,这忙我可帮不上。”
“怎么,连自家的姑子求你办件事也不成?”林母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是的妈妈,用B超给胎儿鉴定性别,是违法的,国家明令禁止。”
“别拿啥法不法的糊弄我,这事跟国家有啥关系?再说了,你让那个啥大夫悄悄地给秋荷照照,又不是满村去敲锣打鼓,国家怎么就知道了?”林母也明显的不满了。
柳芊芊啼笑皆非:“妈妈,这违法的事情,别说人家不会答应。就算是答应会帮忙,我们也不能害人家呀。”
林母一下站了起来,扬手便打了一下林晨飞:“你瞅瞅你娶了个啥媳妇,这点小事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扯东扯西地说咱害人家。”
“妈,您误会芊芊了。”林晨飞见母亲动怒了,忙嘻笑在前。
柳芊芊觉得不可以再让婆婆如此是非不分了,她站起来说:“这不是帮忙不帮忙的事情,是关系到别人饭碗的大事。别的事情好商量,这事,我无能为力。”
“啥?帮一下小忙就会砸了你的饭碗?好了好了,这事不要再说了,咱可不敢让接生婆丢了饭碗。”林母也站了起来,气乎乎地说。
接生婆?林晨飞与柳芊芊俩人同时对起了傻眼。
“在咱老家,你那个行当不就是接生婆吗?有啥好得瑟的?”林母边走,边忿恨地说着。
柳芊芊是又好笑又好气,在身后大声地说:“我的行当是妇产科大夫,不是接生婆。”
“有啥分别?哼。”林母冷笑了一声,走进屋,砰地关上了门。
柳芊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扑过去攥起小拳头在林晨飞的胸口上乱打乱捶:“林晨飞,你看你妈!怎么这么不讲理?气死人了!”
“好老婆,好小老婆,我们是走在时尚前沿的八零后,我们不跟她老脑筋一般见识……好老婆,别生气了,生气了就容易变老哦……小老婆小老婆,让妈说几句,反正她又不是永远跟咱们一块住,过几天就走了,跟个客人一样……我的老婆最善解人意了,哪能那样小肚鸡肠呢?亲爱的,你就看在老公的这张薄面上好吧?”
婆婆过几天就走?这句话让柳芊芊高兴了起来,她扑嗤地笑出声:“薄面?嘻嘻,厚面还差不多,比砖墙还厚。”
见柳芊芊终于有了笑容,林晨飞放心了,笑道:“好了,我们早点休息,明天带妈和姐到西湖边逛逛,她们难得来一趟,也算到过杭州了。”
一家人打扮停当,下得楼来,柳芊芊很自然地挽着林晨飞的胳膊。
他们的家住在凤起路的红会医院附近,小区门口就是公交车的站点。
柳芊芊今天打扮得很是耀眼,粉色的绒帽粉色的长靴,里头是齐膝的黑白两色的粗绒衫,外面是一件粉色的短又薄的羽绒服,可爱型的皱边花领,衬出她娇憨与活泼。两绺翻卷的长发,跳荡在欺霜赛雪的的瓜子脸旁。黑色的丝绒弹力裤秀出她纤长的美腿,一个同色同系列的斜挎包,松松地斜背在后边,包上挂着一只浅灰色的长耳流氓兔……身高刚到一米六三的她,体态娇小,站在高达一米八二,且显得有些老成的林晨飞身边,就好像是大哥哥带着小妹妹,虽说林晨飞只比柳芊芊大五岁。
站在站牌下,来往行人的目光齐齐地聚集在柳芊芊的身上,那眼光,火热,具有深深的穿透性。同性含着妒嫉,异性充斥着爱幕与羡艳。
柳芊芊习以为常,从小到大,她就是被这样的目光包围长大。而林晨飞却感到莫名的兴奋,他为自已拥有这样美貌绝色的妻子而高高地昂起了头,迎接着那各式各色的目光,一抹自得的笑意一直噙着唇角。
林母与林秋荷抱着孩子紧站在一步之遥的身边,望着在林晨飞身边蹦蹦跳跳像个小喜鹊似地说个不停的柳芊芊,林母不满地徶了徶嘴:“丁点儿也不沉稳,哪像个结婚成家的女子?”
“弟妹这么一捣缀,贼漂亮了,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弟跟她站在一起,好像大了一辈。”林秋荷没听出母亲话里的不和谐之音,真心地叹道。
“漂亮啥?里头的衣服长,外头的衣服短,看着各色。”
“妈,这是时髦,现在的年轻姑娘都喜欢这样打扮……你看,前面走过去的那几个,不全是这付打扮?”林秋荷的眼睛,好像雷达似地扫视着,眼里流露的,除了好奇,羡幕,尔后便是深深的失落。
“还髦时呢,我没觉得好看……你稀罕,也让弟给你整一身?”林母黑眉黑嘴地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儿媳,长得还真俊,粉面捏成的娃娃一样,难怪儿子好像中了她的魔似的。
但不能将心里的这种想法说出来,那样的话,会助长了新媳妇的威风。老辈说得好:新媳进门,热话冷说,笑脸换怒颜……当年,自已的婆婆不也是这样对待自已的?
但不管怎么说,林母觉得还是自已的儿子长得更俊,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浓眉大眼,天方地圆,当时,那头的亲家还死活不愿意,哼,他们的闺女给了自已的儿子,那是他们的闺女高攀了……一想到这个,林母越发看着柳芊芊来气了。
林秋荷环视着周身,苦苦一笑:“我倒是想穿来着,可咱这三大五粗的身架,抱柴烧火的命,能穿那个?”
“那衣服上也没号着谁能穿谁不能穿!”林母看了一眼女儿,不服气地说。
极力压制着的声音在不自禁地大了起来,林晨飞侧过头去,笑问:“妈说啥呢?”
林秋荷忙打岔,生怕母亲说出让弟买衣服之类的话:“妈在说这疙瘩贼热闹哦,老家赶集的日子也没有这样人多。”
“这个时候还不算人多呢,上班高峰期的时候,那车就好像是铁皮罐头,人就好像是罐头里的沙丁鱼,挤死了。”柳芊芊望着一路路的车过来又过去,踮着脚尖往左前方看:“老公,今天的K五路车怎么还不来呀?”
“就来了,后面就是了。”林晨飞哄着,让柳芊芊身子的大半重量压在自已的身上。看着柳芊芊精巧的足裸蹬在细小尖高的鞋跟上,林晨飞心疼的要命。
一辆辆挂着私家号码的轿车在路上来来回回地穿梭着,在柳芊芊看来,每一个坐在私家车上的男女,他(她)们的脸上都是一付居高临下的表情。孤傲的神态,不苟言笑的眼神,让站在站牌下等公交车的人,未免觉得自已比他(她)们矮了一大截……“老公,咱们也买车吧,就买阿哥的那种,MINI,好可爱的外型,我喜欢。”
柳芊芊有感而发了。
“我的小傻瓜,你知道那车多少钱吗?40万!”还背负着房贷的林晨飞,说起这个钱数的时候,仿佛有座大山向他压来。
“这么贵呀?不过,我们可以办车贷啊,我的好几个同学都申请了车贷,买了现代·酷派,那车也不错。”从小生活在优裕环境中的柳芊芊,对钱没什么概念。她的主导思想是:喜欢就买,从来是东西选好后再问是多少钱,多少价位。
林晨飞从心底里发出苦笑了,买车容易养车难,每年养车得花费一、二万块钱,这钱都够母亲生活二、三年了。可这样的话语,他无法跟父母都是高收入的柳芊芊说,担心会引起她的不解与反感。他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好……到时看看……”
偏林母耳朵尖,别看她老人家双目炯炯地盯着大街上那车流与人流,可她的注意力,全在儿子与儿媳妇的身上,他们之间的对话,林母听了个真真切切,怒火也就慢慢地滋生了出来:儿子赚两个钱容易吗?朝出晚归的,自已心疼得夜晚都睡不着,假如自已的这把老骨头卖了能值几个钱,林母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已零打碎敲地卖了。可眼前这个就知道糟践钱的败家娘们,这会儿竟然提出买车!天哪,买车得化多少钱啊?设想那个天文数字,林母觉得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买啥车?城里到处都是车。自已没挣两个钱,靠老爷们供着,花起钱来倒是贼有能耐的。”林母嘀咕了起来,有些粗糙的额头上,爬满了黑线。
林母说话声,尽管她觉得自已已将声调压的低了又低了,可在身边的人听来,还是很刺耳,等车的人纷纷扭过脸来注视她。
等车是最烦人最焦躁的,可身边要是发现一两件八卦的事,那是最开心不过的了,等车的时间,会一闪而过。